第七卷 迷惘第25章 二次亲征
年关刚过,玄烨下召亲征噶尔丹。
噶尔丹自六年前在乌兰木通战败后,虽曾向大清认罪立誓,上书请降,但反叛之心并未改变。不久又在科布多集合旧部,并向沙俄乞援,企图重整旗鼓,东山再起。
为防范噶尔丹再度来犯,玄烨调整了北疆的兵力部署,加强各边境重镇的守备力量,将逃往漠南的喀尔喀蒙古分为左、中、右三路,编为三十七旗,与内蒙古四十九旗同列,并在收复漠北后加强守备。在内地与漠北之间设立蒙古驿站,在满蒙八旗兵中组建火器营,加紧训练。
两年前,玄烨诏噶尔丹参加喀尔喀会盟。噶尔丹不但拒不肯来,反而要清廷把土谢图汗及哲卜尊丹巴大喇嘛交给他处置,还遣使到内蒙古科尔沁等部,策动其背叛清朝。清廷得报,立即调集兵马,准备出师进击。
去年九月,噶尔丹率骑兵三万,攻入喀尔喀蒙古车臣汗部,随后沿克鲁伦河东下,进抵巴颜乌兰。扬言过冬后,将借俄罗斯鸟枪兵六万,大举内犯。
在这种形势下,玄烨决定再次亲征噶尔丹。
二月,玄烨下令发兵十万,分东、中、西三路进击。
由黑龙江将军萨布素统兵九千组成东路军,越兴安岭,出克鲁伦河,侧击准噶尔军;由抚远大将军费扬古统兵四万六千人组成西路军,由归化、宁夏越过沙漠,沿翁金河北上,切断噶尔丹退路;康熙帝自率三万四千人组成中路军,出独石口,经克鲁伦河上游地区北上,切断噶尔丹退路,与东西两路军夹击噶尔丹军。
二月十八日,费扬古军最先启程。二十二日,孙思克军启程。两军相约,于翁金会师。二月三十日,玄烨率中路军由京城启程。
临行前一夜,玄烨留宿翊坤宫,与莼兮告别。
原本有许多的话想同玄烨说,话到嘴边,莼兮却说不出口,只道一句:“三哥哥一路小心,平安归来。”
玄烨将原本站在身后为自己按摩肩颈的莼兮拉入怀中,低声在她耳边说:“这已经是朕第二次亲征,这一次朕不定不会像上一次一样,半路上就病倒。朕怎么离开你,就怎么回到你的身边。莼儿,你放心。”
莼兮心里的担忧不仅仅于此,可听见玄烨这样说,也不再多言。笑着从玄烨怀中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外头传来一阵花香。
“三哥哥,今儿夜色极好,我们数星星去吧。”莼兮望着那一片黑夜中繁星点点,深吸一口气,放松了自己。
他们不是从未分别过,这一去少说也要两三个月的,莼兮自然不放心,却也不想因为自己担忧的心情,影响了玄烨。她放下自己心里的不愉快,尽量让自己不去想天亮以后玄烨便要离开的事情。只想要,在今夜他们可以无忧无虑。
玄烨起身,走到窗边拉着莼兮的手往殿外走,两个人纵身一跃,上了房檐,找了个相对稳妥视线又极好的地儿坐下。
玄烨将莼兮轻轻拥在怀里,陪她一颗一颗的数过去。欢笑声从屋顶传来,惹来檐下一片妒忌之声。
“好久我们都没有这样自在过了。”莼兮靠在玄烨怀里,喃喃道:“上一次我们这样已经过去好多年了。三哥哥,我们都老了。”
玄烨刮了刮莼兮的鼻子,摇头否认道:“怎么会呢,你依然年轻,依然貌美。”
“若是有一日,我不再年轻貌美了呢?三哥哥可会舍我而去?”莼兮明知故问道。
玄烨带着几分认真说:“自然,我可是皇帝,后宫佳丽三千,个个貌美如花。那些老了丑了的,就让她们找个角落孤独终老,而我还有大把年轻漂亮的妃嫔,供我享乐。”
莼兮娇嗔道:“是么?那三哥哥可为莼儿衙了地儿了?莼儿已是半老徐娘,自然不能同那些年轻姑娘们相比,早早做好打算才好。”
“你都未满四十,说什么老?”玄烨眼底都是笑意,见她自嘲却是不允许,带着些埋怨道:“儿子们都还没有长大呢,你哪里就老了?”
玄烨的手指不禁抚摸着莼兮的脸颊,轻笑道:“你瞧,你脸上一点儿皱纹都没有。”
他的手渐渐往下,从脖子一直到心口,一直在她腰间停下,握着她的纤腰,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然后说:“这个年纪,风华正茂,丰盈诱人的身段,如此令人着迷,哪里有一丝苍老的痕迹?”
莼兮觉得痒,缩了缩身子,抬眼去瞧他,咬着嘴唇道:“三哥哥就会哄我。”
“嘴甜不好么?”他搂着她的腰,往自己身上又紧了紧。
莼兮笑得妖娆,在他唇上轻轻一吻,伸出舌头轻触他的唇瓣,迅速低头道:“嗯,很甜,味道很好。”
玄烨被她这个模样引诱,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勺,低头狠狠吻了下去。另一只手,不安分的在她身上游走。听见她低声*,轻轻一笑吻得更狠了。
这一夜,他们谁都没有再提起即将分别的事情,沉浸在温柔乡里,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这一夜,他们温情告别,可是瑞应殿却并没有这样宁静。
“侧福晋,小主月份大了,不到两个月便要生产了。五阿哥明儿一早便要离京,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小主特意让奴婢过来请五阿哥。”门外小宫女的声音并不大,却足够屋里的人听清。
徽音还没有说话,她贴身侍候的宫女云窗却忍不了了,快步跑到门口,不满道:“这瑞应殿里可不止你家小主一人,我们福晋处处忍让,事事都先依着她的。她倒好,仗着自己怀孕了,三番四次的找借口把咱们爷叫过去,有完没完?”
那小宫女倒是一点儿不慌,只恭恭敬敬的说:“云窗姐姐,您自个儿也说了,我们小主怀孕了,事事当以孕妇为先。何况,爷已经连续两日宿在你们这儿。若今夜我们小主还见不到爷,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
云窗气不打一处来,还想着反驳回去,就听见里头传来徽音的声音:“够了,今儿特殊,她想要爷陪着也很正常。爷已经陪着我一天了,去看看她又怎么了。”
胤祺听见徽音这样说,心里很是高兴,拉着她的手抱歉的说:“我去瞧瞧她,你先别急着睡,我哄了她睡下便回来陪你。今夜确实特殊,我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还能不能回来,所以我也很想多陪陪你。”
“说什么丧气话呢。”徽音伸出手指轻抚他的唇,莞尔一笑:“爷很快会回宫的。再说了,她的孩子就要生了,太医也说是个男孩儿呢。我们可都盼着爷早日回来,我们也会日夜为爷祈祷的。”
“好,我一定平安归来。”胤祺笑着将她的手从唇上移开,放在自己的手心里,又叮嘱道:“我走以后,你多去翊坤宫陪陪额娘。尽管她平日里也挺忙的,可你总要多多走动。之前额娘对你总有些不满意,你可得多费心,想法子讨她欢心才好。”
“爷放心,这些我都明白的,额娘那边我会努力的。”徽音浅浅一笑,心里却在打鼓。说实话,她并没有把握让莼兮喜欢自己。她们之间太不同,矛盾也正因这些不同而产生。
胤祺站起身,对徽音轻声说了一句:“等我。”然后同那宫女往芙蕖的住处去了。
其实她们之间住得并不远,一个在东一个在西,而胤祺的寝殿则在正中央。从徽音房门口出来直走,穿过院中的十字小路,便是芙蕖的住所了。
芙蕖一直坐在榻上,眼睛一直盯着窗外,看见胤祺朝着她屋里来了,便下了榻出门迎他。胤祺见了她,微笑朝她走去,伸手在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上摸了摸,笑出声来:“似乎在动啊。”
“爷再听听,还能听见他在里头拳打脚踢呢。”芙蕖笑着道。
“真的?他那么大胆,竟然敢踢他额娘呢。”胤祺半信半疑的蹲下身子,凑在她肚子上听,脸上的笑意更浓。
徽音放下门帘子,黯然失落的坐回椅子里,随手拿了一本书看,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福晋为何放任那贱蹄子?她仗着有孕,便不分时辰诚的争宠,这样的人,福晋何必心软呢。”云窗愤愤不平,刚才那一幕格外的碍眼,她心里都诸多不快,何况是徽音呢。
“管她做什么?等她生了儿子,便要抬为侧福晋了,到时候便是与我平起平坐。”徽音无奈道:“她得额娘喜欢,有人撑腰,还能生下爷的长子。而我,除了家室好一些,还有什么?我若是在爷面前,显露自己善妒的一面,只会招来爷的厌烦。还不如由着她去闹腾,爷还觉得歉疚,对我更好些。如今这样的局面,我若是没了爷的宠爱,可是寸步难行。倘若将来,再迎一个嫡福晋进来,我的日子可就更难过了。”
“福晋这般委屈,真是不值得。”云窗叹道。
徽音却是一笑:“什么值不值得的,不得婆婆喜爱的妇人,总是要过得艰难些。我要守住丈夫的爱,才最要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