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沉安行赏
在宣城等了一天，其他士兵陆陆续续地在此集结起来。
原本派出去的八千士兵只剩下了五千，两千黑奇军，三千普通士兵和随从。
黑奇军人数凑到了两千多，普通士兵凑到了四千，随从的军医、管理斥侯、幕僚等官员若干。七千人，庞大的队伍以飞快的速度行向月乏最大，最繁荣，最华贵，锦衣玉食宫阙万间的京都，沉安城。
一路急行，走的是殷曦大陆上最笔直入京的官道，经过最为严密机关重重而集中军力强势的排查，因此，即使多少国家知道此道最能，最快取得京都的势力，却仍然不敢来犯。
经过这条路，要过九九八十一关排查，每个关口，地势自我优越，且有重型武器镇压，排查极为严密，期间每个关口都有一个能力诡异的高手查看。
有时是一个善听的人，他能听见面前一尺远的人的心跳频率，每个人只要有所暗怕，在接收到他的眼光前突然呼吸急促了一拍，他都能清楚地听到。
因此，也被他拉出了不少心中留有空缺的人。
再次，还有善看的人，不是普通视觉出现的景象，而是类似于微视一般。细小的，夹带的，或者不属于你这个身份而贴身藏匿的武器，或者只是一个梅花针大小的利器，或许有柄薄如另一层肌肤一般的软剑。
或者是嗅觉极其灵敏的，即使是无色无味的毒药，他也能够凭借风中的气味，在虔诚的膜拜下嗅出那边不属于你的气味。
白司霂一行队伍虽然经过特批，却在最后一重时，进行了一层检查，驻守关卡那人，眼神犀利，看人阴森森的，像是地狱的亡灵，等着将你索命，好在他不算瘦得只剩下了皮包骨，也不算太过健硕。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队伍，等到队伍通过了，一人上前请示，他俩耳语几句。
转头呼啸一声，钻进队伍，几下扒拉出数个人来。那几个人竟然脖子同时一扭，骨断，死。
随即对着颜墨阴惨一笑，挥手放过。
一行人毫不惊讶，缓缓弃尸而去。
午时，沉重的铁索封闭的城门，满城的吵嚷喧闹，在黑奇军第一脚入城门时戛然而止了。?
那浓浓利铁的腥臭发出的肃穆而寂寥，几乎让人都以发自内心的崇敬，来相迎这批浩浩荡荡的军队。空气中弥漫着沉铁的气息，黑奇军面无表情地走过人群，缓缓步入了在京营帐。
人人抱以艳羡的目光，可却无人敢于亲近。
黑奇军一离开，民众就似突然活了起来，普通士兵此时可以会见家属，人们立即热泪盈眶地在那一群普通士兵中，寻找自己的家人亲属。
或嘘寒问暖，或破涕而笑，或失声痛哭。
黑奇军遥遥而去，身影没入街角尽头。
颜墨那华丽的马车并没有直直如了沉安皇宫，他们由人接待，然后在所安排的地方沐浴焚香，准备好后，皇帝传令召见众人。
一进又一进的把守，四丈高的宫门，颜墨领着他的煞陨士，煞陨士后跟着黑奇军，早先跟着他们的普通士兵已经回归各自的岗位。
一层又一层，宫中严禁跑马，人人步伐缓慢，像是挥不去的沉重在心口上压着，呼吸也似乎有些不顺畅了。
……
龙椅上，月乏皇帝看着下方跪拜的人笑容亲切。
“平身吧。”
众人呼一声谢皇上，陆续起身。
白司霂面无表情站起身，她在一条长龙般的队伍的末尾站在，身前站着柳芙。
柳芙本以为她可能不会跪，等着要跪下时踹她一脚，谁知道白司霂说跪就跪，跪得比他还轻松。
白司霂倒不以为然，在这个满堂护卫的大殿上只一人不跪皇帝？她傻在会等死。
大丈夫尚能屈能伸，何况是她。
皇帝慰问几句，颜墨施施然答了，倒也没什么不对。皇帝问起战事，颜墨出口流利，喏大宫殿中他声音微沉，吐字却清清楚楚，好像那些一条条发生的事他已经拼命背过，说了半晌未见一个停顿或忘词。
白司霂沉下眼，肃穆--其实她是听得快要睡着了。
“……后，主将调人，就当时战局，她的攻势足可以一抵百，她无武功，以红瑛枪为武器，其无双之能，过万军不留痕，消一时被围困势，斩皇叔余党……”
巴啦巴啦。
“她随同各位兵将一起抗敌，杀绿衣军……”
颜墨的长篇大论慢慢结束，白司霂听得眼冒旋涡，皇帝和蔼的微笑变得僵硬。
“……在沧州，她以一对敌，杀三百中等武功的敌人，杀得人人落荒而逃……”
颜墨还在侃侃而谈，满朝文武百官瘪嘴--吹嘘，吹吧吹吧，你说的那是妖还是神？
颜墨一片赞颂请功完毕，皇帝也被勾起了好奇心，问他此能人是谁。
白司霂站出队伍一步，给皇帝鞠躬。
大臣们再次发出一片唏嘘，原来不是神不是妖，是个人妖！
黑奇军听着那些窃窃私语，也瘪瘪嘴，不以为然。
皇帝见她身形单薄，虽然英气逼人，但却是个女子，心中虽然有些失望，却难免也放松一分。他害怕颜墨得势太过，身边人太多能耐，对他总不会是好事。不过此时一见，原是一个女子，颜墨的话太过离谱，他也总不能完全相信，此时颜墨的意向，定是要为她求官，他也只好放她一个官职。
皇帝沉思一二，也不叫她前来了，直接便下了命令。
“女子能有如此之才，得之便当时国之大幸，如此甚好。”皇帝对着殿下的白司霂道：“不如为此辉煌一战画一笔进史册？杞乐书院不是正在把此战编入《天霁录》么？有这么一个亲历战事的能人，还嫌战事不够清晰？传令下去，便由此女，主持编撰《天霁录》‘起天弃’篇。”
白司霂一皱眉，却没有推拒也没有嫌弃，呼一声：“谢皇上。”拜下去。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转向颜墨道：“颜爱卿久久不见，不知瑰晗一行可解了心？”
“皇上心头坐，何般滋味尝不着看不到？”颜墨慢慢地笑。
“是人也应该忆忆往昔，再对当今做下论断，有些不好的记忆应该删除掉，记得太多，对自己也是不太好的。”
“是。”
皇上与他交谈几句，他从容回答一个“好”、“是”、“如皇上所期望”……
久了，便有些不耐烦了，皇上才想起来应该给颜墨封位。
“如此，颜卿大功是该好好嘉奖，朕原本便已许诺，国公之位颜卿坐得当之无愧，诸位可对此还有异议？”
站在前排的内阁大学士上前一步，“臣以为，颜墨是应该得到嘉奖，但国公之位应该是皇族、世袭得来，颜墨却不太符合身份，皇上越级行赐，应该慎重考虑。”
皇帝脸色沉了沉，这位置本就是早早便已定好了的，他如此一问本就是客套而已，谁知道内阁大学士突然窜出来反驳，他微微有些不爽，没有开口。
倒是颜墨立即回答：“承蒙皇上看得起，颜墨瑰晗旧人，皇上想要授封，也是体恤颜墨辛苦，不想让我太过劳累。”
国公，无实职，等于无威胁。
位虽高，却是个空架子。
内阁大学士本就是测测他，此时坦然一退，主动回自己的位置上站着了。
皇帝阴沉的脸稍微转晴，再与之交谈几句，给随从的黑奇军和士兵升了职行了赏，挥手不耐烦地退朝。
殷曦大陆月乏，天霁二十五年六月，颜墨正式提升地位为国公，虽没有实权，不是世袭之家，却也为自身安全做下了极大的保护。同日，《天霁录》第十六卷“起天弃”，由白司霂主编撰。
……
初夏时，太阳还算温和，清晨也还有些微冷，隔墙壁角柳绿红花，莺转燕啼阵阵娇鸣，晨风瑟瑟地吹着，白司霂裹紧衣服钻进马车。
皇帝赐给颜墨的宅子特别大，虽然在大街上，来去的人流量却较为稀少，很就才会看见有人疾驰而过，白司霂在去杞乐书院前，自然要和他一起住。这里不靠近杞乐书院，甚至还有些偏远，对于一大早就起床的痛苦，她直想淋漓尽致地发出，但皇帝分给她的那什么编书任务，她也还得去做。
不然“卡擦”一声，脑袋不保。
马车辘轳，?白司霂在车中瘪嘴。
颜墨昨晚和她说这个职位，虽说是堂堂七品文官，编书重职，还是编史书的特大重职，然而看起来声名极大，任务极重却又并无实权的官职，看似什么都可以做，却又不知道能做什么，她去是干嘛的，一切还不得而知。
皇帝的此番打算有些不尽人意，本来少说也得分个武职，或着助教，或是参将之内的职位，皇帝却给了她一个闲散却又逼迫人的文职，此番打算也是皇帝为了他自己着想，颜墨的人他不敢放在宫门口，不敢放在架前，虽说军营尚且可以供她一去，但一个女子入官，也会折了大臣的地位，皇帝是要看她能够在月乏最大的杞乐书院还翻出什么样的浪来。
白司霂倒对此不以为然，能混个官当也算不错，好在她习过字，不至于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一直抱着走一步看一步的打算，早上收拾收拾就出门了，身影毫不留恋。
颜墨在门口微笑，又要有一段时间不见了，司霂，愿你不被杞乐书院的死板气息所压制，也愿你，安好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