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废料动人
俗话说得好，乱世买黄金，盛世玩收藏。华夏建国百年，太平强盛，收藏黄金之类乱世硬通货严重贬值，小有积蓄的人群已经热衷于收藏古玩玉石之类的升值潜力高的物件，市场需求直接导致高档翡翠玉石市场持续走高，赌石这个风险与机遇并存的行当自然成了备受追捧的大热门。
切垮的原石像垃圾般丢在一旁，没有人会再多看它们一眼，买下它们的主人在没解开之前总是满怀希望，几刀下去希望逐渐破灭，但很快又会购买另一块原石，希望从升起到破灭，周而复始。
徐东第一次接触到赌石，心中不免生出好奇的念头，这些黄黄白白的大石头里真有翡翠么？他望着解石机旁散落的大小原石，心头涌起一种捡一块过来瞧瞧的冲动。
“好货来咯！”
一个高亢的男声从对面人群中响起，紧接着走出来一个满头大汗的胖子，肥头大耳，面皮白净，腆着个大肚子走起路来一摇一摆，那模样活脱脱一只大白鸭，他怀里抱着块蜂窝状表皮的原石走到解石机旁，弯腰把石头啪咚放下。
“兄弟，帮胖哥把这块料子剁了，赌涨了请你吃红！”
胖子用手背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笑眯眯的把一条棱形木签塞到叫宝娃的解石员手上。
宝娃接过木签放入身旁的竹筒，笑问道：“胖哥，今天这是第几块了？”
胖子摸了摸肚皮说道：“第五块，这块料子哥挑了大半个钟头，有赌不为输，涨一把前面的都回来咯！”
这位胖哥是藏玉轩的资深会员，每次有新料子必会到场，到了肯定会豪赌几天，虽然输多赢少，但却乐此不疲，有钱玩的就是个任性。
“老规矩，今天成不成就看它了。”
胖哥摆了摆手，眯眼望着地上的原石，两只小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彩。
宝娃抱起原石固定在解石机上，随手拿支油漆笔在石头表面划出三圈切线，转头看了一眼面带微笑着胖哥，低声说道：“老规矩，三刀。”
“嗯！”胖哥用力点了点头，从上衣口袋里捏出一根粗雪茄叼在嘴上，细心的人可以看到他油亮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密集的汗珠，看样子他心里并不如表面那样轻松。
有人解石自然不缺观众，围观的人群很快聚拢过来，灼热的眼神不约而同聚焦到了固定好的原石上，这是一块标准的摩西砂原石，看个头至少在两千克以上，要知道藏玉轩的原石不是那种大路货公斤料，每一块原石都是论克卖的，胖哥抱来的这块原石目测在六位数左右。
随着赌石行当持续升温，各种作假手段层出不穷，藏玉轩出售的原石起码能保证一点，真材实料，绝无欺假，相对而言风险反而要小了许多。在这里一块全赌原石卖出六位数并不出奇，但像胖哥这种豪客也是少见，有赌不为输，玩的就是个心跳，玩的就是个任性。
嗡——刀盘飞转，石屑激扬，宝娃熟练操纵解石机沿着原石上第一条贴边切割线缓缓落下，宝娃爹用一根软管在刀盘与原石之间不停浇水散热，啪嗒！一块石片落地，切口白茫茫毫无表现。
胖哥嘴上叼着雪茄，腮帮子上的肥肉小幅抽搐了几下，这一刀下去垮了三分之一，虽然他是身家不菲，但接连切垮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了，抬起胖嘟嘟的大巴掌用力往下一挥，沉声说道：“再切，拦腰切了，有料没料就看一刀。”
“行嘞！”宝娃低应一声，伸手把原石打横固定，操纵刀盘从居中位置徐徐切落。
啪嗒！原石一分为二，切面白花花看不到半点翡翠痕迹，胖哥蹲下身子用手掌在湿漉漉的切面上抹了两下，脸上露出一抹浓浓的失望。
宝娃停了机器，低声问道：“还要切吗？”
原石被对半切开，切面没看到任何表现已经算完垮了，再切下去也难切出翡翠，但赌石充满太多不确定性，如果胖哥提出再切两刀解石员也乐意效劳，毕竟两块原石还有充足的下刀空间。
“骆胖，看来你今天是翻不了身咯，抱着你的石头到一边凉快凉快，看哥们解块好料给你开开眼！”
一个满带戏谑的声音从围观人群中响起，胖哥嘴角抽搐了两下扭头望了过去，看到一个身材高瘦的黄脸男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就在他身后跟着一个穿米黄唐装的中年男人，他手上抱着一块白沙皮原石，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看上去信心十足。
“买了个表的，原来是你这只黄皮猴跟胖哥抬杠，哥倒要瞧瞧你小子能解出个什么玩意儿。”
胖哥冷笑两声站直了身子，把手中半块赌垮原石重重撂下，说来也巧，原石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几圈，不偏不倚停在了徐东脚边，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弯下腰伸手一把抓起原石凑到眼前细细看了起来。
黄脸男子昂首阔步走到解石机旁，把一条棱形木签递给解石员宝娃，淡笑着说道：“解块白沙皮料子，大涨请你吃红。”
宝娃接过木签放进竹筒，唐装男人立刻上前把手中的白沙皮原石放下，还不忘低声叮嘱道：“划线的位置切一刀，慢慢擦，尽可能不要伤到肉……”
站在徐东正兴致勃勃的翻看手中的原石，这块被丢弃的原石在内行人眼中毫无价值，但是在第一次接触赌石的人看来却是个媳物件，至少在这位徐助理眼中这是一块有感觉的石头，此时此刻他内心激荡着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这块石头仿佛有种无形的吸力，促使他做出了一个奇怪的举动。
下一秒，徐东低下了头，把双眼贴在石头湿漉漉的切面上轻轻摩挲，口中发出一阵愉悦无比的哼哼，哦唔哦！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被他吸引了过去。
易琳眉头微微一蹙，下意识的往一旁挪了两步，主动跟这位神经叨叨的助理保持距离，心头暗暗忖道，这家伙什么毛病？一块赌垮的废料至于激动成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