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今生

    榆晚记得来见方奶奶最后一眼的时候，看到方奶奶双手污垢不堪，身子瘦得就剩把骨头了。

    可是眼前的方奶奶还很高大肥壮，吆喝着方妈妈和方茹若出去做晚饭吃。

    榆晚就躺在床上，感触着这无比真实的一切，她头还有晕呼呼的，明明记得她是被人撞下悬崖了，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如何活得了，怎么一醒来就回到了以前寄居在方家的时候了？

    很难以解释，可是一切又这么的真实，这具身体细瘦得不像孕育过孩子。

    这时外面有女孩子在叫她：“莫榆晚，你倒是能干，都学会装死了啊，害我姑姑还说我一顿，我看你是长能耐了。”

    这是方纹的声音，她寄居在方家，方家只有一个女儿正好和她年龄相仿，所以这个女孩老是欺负她。

    “我让你装，我让你装。”外面的方纹越说越是生气，拿着棍子乱打着门窗，一棍子敲在窗上砰然作响，榆晚睁大眼睛看着那窗户上玻璃慢慢地裂开，三条长长的裂缝不多不小，和记忆正在弥合着。

    是不是人生真的可以再重来，那她还会再经历痛疼与磨难吗？她会被前夫抛弃，她的念念还是无药可救吗？她还会被人再撞下山崖吗？世上没有那么多巧合的事，哪怕软弱如她也是知道，一切都是有人安排，要让她死得合情又合理，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不，不，也许人生再重来，是让她不要再走以前的路了，前世的一切就像是她在发烧时候做的梦，她又活过来了，活在差点被水淹死的十岁。

    “方纹，快去前院吃饭，你妈妈在找你了。”方茹若叫唤着方纹，榆晚听到方纹跑走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门吱的开了，方茹若走了进来，将手里端着的面汤给她：“榆晚，感觉好点了没有，我热了面汤给你，你将就着喝些吧。”

    这是今天早上的面汤吧，榆晚知道是方纹吃剩的，面还是自个做的呢，方纹嫌不好吃发脾气，她端着碗去洗的时候方纹就伸腿一撩她，让她摔得个狗吃屎也将方纹的碗也摔破了，然后方纹一生气拿着棍子追着她打，将她逼得跳进了方家门口的池塘，她不会水天气又冷，所以发起了高烧。

    方茹若有些尴尬地看着面汤：“你现在还有些烧，吃些清淡的好，方纹今天也不是故意的，你别放在心里。”

    妈妈和方茹若是怎么结识的她不知道，但是是方茹若将她带到方家来的，她虽然对她算不上好，可却也是不坏的。只是方茹若在方家并没有说话的地方，也护不着她。

    看着榆晚端着碗喝着面汤，方茹若叹口气，轻声地说：“等以后莫家来把你接走，榆晚，到时你就有好日子过了。”

    “快，茹若，莫家来人了。”前院方纹妈妈兴奋的声音大叫着：“你快将莫榆晚收拾一下带过来。”

    莫家的人来接她了？比前世要来得更早一些了，可能接走这也是一件好事，毕竟在这里就像是一个低下的丫鬟一样，只能干活干活干活的。

    回到莫家她会和方纹一样去读书，然后认识大院的那些人，她也想知道为什么自已竟然被人恨到那个地步，非得置她于死地不可，车子头几天才送去检修，怎么会安全带解不开，刹车失了灵，还遇上那故意要将她撞下去的大卡车。

    方茹若找来方纹几件旧衣服给她换上，一边还在念叨着说：“榆晚，你要是回到莫家可不能忘了我们对你的恩情，你日子好过了，也照看照看一下阿姨哈。”

    方家的厅里，一个有些苍老的老人和一个女孩安静地坐在那里，周身散发着一股冷漠的贵气，那老人灰黑的衣服一尘不染，女孩却是白裙如雪，一双红色的小皮鞋在灯下闪亮发光。

    方茹若将她拉到老人的面前：“榆晚，这是你爷爷，这是你姐姐，你快叫人啊。”

    是啊，是她的爷爷，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爷爷还是这样严肃的样子，姐姐还是美得像是仙子一样。

    她小声地叫了一声：“爷爷，姐姐。”

    “辛苦你们了。”她爷爷也没有应声，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放在桌上给方茹若：“我带榆晚回去了。”

    姐姐飞快地看了她一眼，眼里有些不屑和厌恶，哪怕是已经重活了，榆晚还是觉得这样的眼神让她有站立不安的。可是她不能再和以前一样，自卑地低下头，这样只会让人更看不起的。

    她睁大双眼看着姐姐笑，然后看到姐姐移开了眼。

    爷爷牵着姐姐往外面走，一边跟她说：“快点吧。”

    榆晚的鞋子破了个洞露出有些黑的脚趾头，鞋底也有很多的泥，她有些尴尬地在石头上蹭了几下鞋底这才敢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