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你不要走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将军夫人,还真漂亮,真有本事呢。”
声音听起来颇为年轻,阳光,然而,京书礼一听此音,终于一个瘫软坐在了地上,回头看见了一名身着布衣却依然器宇轩昂的的男子,更是吓得不知东西南北,不住磕头,声泪俱下,根本连抬起头看来人的勇气都没有,哪里还有方才嚣张的气焰?
“二皇子殿下饶命啊,饶命啊,臣下。。。却是无能为力。。。”
那二皇子睨了她一眼,仿佛是在看低贱的蝼蚁一般,默不作声。
这样的沉默在京书礼看来更是一种无声的噩耗,二皇子此人历来都是令人捉摸不透,不论是其高贵的出生,还是卓越的智慧和才干,都是令人望尘莫及,其有的做法更是令人闻风丧胆,她一个小小的落寞的官家女子,连被他踩在脚下的资格都没有。
思及至此,京书礼更是哆嗦地不止,久久无声,便小心地抬了抬眼睛,然而,四处已经无人。
。。。
那厢,京书棠默默地牵着卫泽言和谨行的手,只顾着脚下的路。
“娘亲。。。”小谨行跟在后面上气不接下气,道,“娘亲,你走得太快了,谨行跟不上。。。”
京书棠一顿,脑子里那股子火气一下就给浇熄了,京书礼再是像瘟疫一样烦人,可她怕什么?难不成她还吃了她,白让谨行受委屈,自己还真是。。。
榆木脑子!
而卫泽言就是再愚笨,可也看出来了京书棠心里的那不安,可是。。。历来口直心直的他,忽然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相公,你觉得咱儿子写的作业怎么样?”京书棠找了个话题,急急开口,和小谨行双眼亮汪汪地看着卫泽言。
“嗯。。。”
嗯是几个意思?!
一大一小明显不满意这么敷衍的答案。
小谨行到底也不过就是个三岁多的孩子,一般这个年纪的孩子还只会在泥巴里面打滚呢,而京书棠却已经要求他好好地坐着写作业,想也知道写出来的那些作业还能不能看,可是。。。
在那张薄薄得纸上,那字迹笔墨虽然还是显得柔弱无力,可是已然形成了一种笔风,那语言虽然透露着稚嫩天真,可是不乏看出豪气义云,在这样的孩子面前,完成任务其实不是他最期望的,最难能可贵的是,他遇到了困难,心有自信,脑中想的是如何解决困难而非怯懦得不知如何是好。
或许他可能会和其他孩子一样面临失败,可不同的是,其他孩子,只会在失败中会一无所获。
卫泽言心里胀鼓鼓地,看着自己的小小的儿子,莫名地就有些自豪。
可是,京书棠看着卫泽言还是那副没有任何表情的死人脸真是肺都给气炸了,可惜卫泽言就是块硬邦邦的石头,踹了都是她的脚疼,京书棠泄气一声,戳了戳卫泽言,道,“喂,你就是满意或者不满意,给吱一声可行不?”
“满意。”但他的声音里依然听不出太多的喜悦。
真是无趣极了,京书棠无奈地叹气一声,算了,这人大概也只有花钱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才会丰富些。
“谨行啊。。。”京书棠蹲下身子,和小谨平视,温和道,“我家谨行这么棒,想要什么奖励不?”
“谨行想要训练场!”小谨行坚定道,那脆生生的童音里,有一种渴望和期盼。
“好!!谨行想要训练场,那娘亲一定给谨行一个大大的训练场!”京书棠一锤定音道,随即转了话锋,道,“不过训练彻要好久才能修好,谨行还想要其他的奖励不?”
小谨行红着脸,低下头,踌躇地搓了搓自己的衣角,讷讷道:“娘亲,我可不可以和您一起睡呀?”
京书棠一愣,失笑道:“当然可以呀,这。。。这还有什么疑问吗?”
见谨行脸上一滞,京书棠揽过他小小的,柔软的身子,往他还有点婴儿肥的小脸上“嗷呜”啃了一口,道:“谨行永远都是娘亲的好孩子,娘亲最喜欢谨行了,谨行想和娘亲睡多久都行!”
“啊?!”谨行呆滞,怯怯地看了看卫泽言,有些犹豫,可是还是开口道,“可是父亲大人说,谨行不能和娘亲睡了,娘亲只能和父亲大人睡。。。娘亲,谨行到底能不能和您睡呀?”
京书棠木然回头,看着卫泽言,用眼神沉默问道,什么叫做,娘亲只能和父亲大人睡。。。感情她以前外出打仗的时候,她都是和鬼睡的不成?
。。。
嘱咐了谨行回去帮着安婆婆煮晚饭,京书棠终于得了空闲可以和卫泽言一起盖今晚上睡的小帐篷了。
到底还有人在家里做饭,京书棠倒可以不用费心伙食问题,只用把帐篷搭好,从家里搬出被子衣服和一些洗漱用品就可以了,这些东西京书棠先前就已经收拾好了,过会儿回去就可以拿,而现在一肚子的心事,她非常迫不及待向卫泽言说说。
照原主的记忆,这个人自从和她有了夫妻之实之后,连头都不会就走了,一去了无音信,似乎她和他发生的一切就是她一个人的幻想,一方面可以说是卫泽言自己就对这个家已经失望了,所以才走的那么干脆,了无牵挂,可另一方面,也看得出卫泽言心系天下,没有人天生喜欢战争,喜欢杀人。
站在边关,不过就是为了和一群耿直的,有情有义的兄弟一起,保家卫国。
所以,这个人。。。他会不会就这么走了。。。
京书棠挠乱了自己的头发,卫泽言给她吩咐的干的事,压根儿就抛在脑后。
卫泽言抱着一堆干柴回来,就看见京书棠一副魂都没了的样子。他沉默地将干柴堆好,以便晚上两人取暖驱寒的时候用。待自己手上的活儿干得差不多了,京书棠那边还是那副样子,卫泽言有些叹气,走过去,将京书棠手从缠绕的乱麻里解救出来,自己将帐篷的支架搭起。
通常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都是京书棠自己先开口,他只负责静静地倾听,时不时嗯嗯两声,更多的时候,都是京书棠一个人欢脱地说个不停,然而,此时,她一这么安静下来,他连开口,都不知如何开。
“喂,你是在绕麻花啊?”没好气的声音响起。
卫泽言这才发现,原来他也把自己手上的线绕成一团乱麻。。。
真是。。。太松懈了,太失败了。。。
“真不知道你这人在边关是怎么照顾自己的,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京书棠讷讷道,一把拿过卫泽言手里的活儿,自己干了起来。
她本是不会做这些的,拿过来,也只是觉得手里没样东西可以发++++泄而已。
卫泽言沉默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道:“我要去趟京城。”
京书棠一滞,原本被拉得紧紧地绳子忽然松了,散落在地,她垂下头,声音里带着哽咽,道:“我不希望你去,你不去,好不好。。。”
不是她深闺妇人,目光短浅,凭着卫泽言的性子,不扛着把大刀上战场去叱咤风云,他是不会干休的,他是条大鱼,这小乡村里哪里能容的下他,可是,再是如何,他却是她唯一的丈夫。她只是个极其平凡的人,只想过一个平凡的小日子,有个好老公,乖巧的儿子,用自己的劳动把自己养活就行了。
去他妈的什么狗屁战争!!
一双温暖干燥的大手覆在她的脑后,京书棠刚想抬头,嘴上却一片湿润。
原来这个人,也可以有柔情,他这么做,是不是代表着,他的心里,也是有她的?她的分量,可不可以和他的战争稍微抗衡?
卫泽言,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可不可以留下?
京书棠忍不住落下眼泪,搂着卫泽言的脖子,将他抱得更紧。
很快,这样纯粹的,简单的亲吻结束,京书棠喘不过气,但还是将卫泽言抱得死死的,这个人现在在她的怀里很真实,可是,不是什么时候,就会离开。
他要离开,她哪里能拦得住呀?
“一个月。。。”那双大手轻抚着她的青丝,缠绕着的秀发似乎带着眷恋。
“不要。。。”京书棠的声音依然闷闷地。
“最多一个月,我去京城,面见三皇子,他一个人,腹背受敌。”卫泽言将今日收到的纸条拿出,上面只有四个字——十万火急。
京书棠将他的手拍开,扭过头,委屈道:“去他的三皇子,他自己又不是没爹,要你管那么多?”
卫泽言一听,哭笑不得,确实他有爹,可跟没有也差不到哪里去。。。
“乖,别闹。。。”
卫泽言将怀里小小暖暖的身体拥得更紧,此时,他忽然发现,这个女人,这么瘦小,这么可爱,轻轻一揽,她便可以红着脸,乖乖地呆在了自己怀里。
“书棠,等我。。。”
。。。
暮色已暗,安婆婆让大双将手里的针线收下,吩咐小双和谨行去洗手准备吃饭。大双看着自己手里稍微成型了的花样,兴奋极了,收好后兴冲冲地跑到厨房端出了热气腾腾的饭菜。
花香雪从室内幽幽走来,看见门外手牵手的俩人,笑道:“京姐姐和卫大哥来的可巧了,正是要吃饭的时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