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雨中重生

    正德二十四年，皇帝驾崩。新帝玉渊登基，尊皇后华氏为皇太后，封华氏所生之子玉辰为宁王，同年六月，将宁王玉辰发往封地，命不得召不得回京。

    庆元元年末，宁王薨。

    庆元二年初，沈君彦夺位，改年号建元，囚玉渊于梅园。

    ***

    建元元年。

    玉辰在这间屋子里已经躺了很久了，若是从前，这一小小的院落怎么困的住她，只是如今武功废尽，莫说外面两人多高的院墙，就连这间房的房门她都走不出去。

    “叮叮咚龙。”外面传来一阵锁链声，接着是院门被打开的声音，今天的脚步声不同以往，明显不是一个人。

    或许这般的日子是个头了。

    玉辰艰难地转过头，进来的人一身明红，珠光宝钗，背着光看不大清她脸上的表情，但那体态纤侬，散发着一股傲气。玉辰认得，这是她自幼宠在手心里的妹妹玉华。

    “走吧。”玉华轻轻说道。

    两名大汉进来，拖着玉辰前往那华清宫。华清宫本是宁王幼时的居所，也是庆元帝赐给宸华公主的居所，更是建元帝淑妃的寝殿，玉辰惨淡地笑了一下，自己一次次地成为这里的主人，可惜最终的主人却不是她。

    殿上，沈君彦搂着面色苍白的贵妃柳如烟，问罪道：“谋害皇子，你可知罪。”

    知罪？她该知道些什么？她是沈君彦的原配，可一朝宫变她却没能成为他的皇后，她也才知道他偷偷藏着个女人柳如烟，一个同她一样怀着身孕的女人，只是那个女人的孩子不知怎么就没了，于是便是她被囚禁的日子。

    “臣妾不知。”玉辰提醒道，“皇上别忘了，臣妾也失了一个孩子。”她的孩子，早在北疆时就有了，那时她还顶着宁王的身份，艰苦的战场她都走了下来，可她却没能在这深宫的阴谋诡计中保护好她的孩子，这个孩子只怕沈君彦还不知道是他的吧。

    “你的孩子怎么能比的上他的。”沈君彦的眼眸里有着将她碎尸万段的冲动。

    “原来这样啊。”玉辰惨淡地一笑，笑容飘忽而复繁，“既然如此，就随皇上惩罚。”

    “拉出去，杖毙。”

    后妃被赐死一般都只不过是一尺白绫，而杖毙那可是活生生地被打死，那种疼无言以计。玉辰拖着破败的身子，重重地叩首。

    站在一侧的玉华连忙催促两名侍卫，将玉辰架起按压在行刑的木凳之上，此时的玉辰平静如水，行刑的棍杖落下，仰着头看着坐在上方的沈君彦，冷酷，残忍，还有浓浓的厌恶，落到心底是绝望，深沉冰冷。

    沈君彦看着眼前的玉辰，每一击落下哼也不哼，像极了记忆里的他，心忽地被抽离，心脏像是被挖了出来，是因为那张一样的脸，他很痛很痛，无法再看她这个样子。

    “带出去，别弄脏了这里。”

    人被拖走，留在地上斑斑血迹，沈君彦急剧地喘息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情绪会受到这样的干扰，心不由自主地乱跳，像是被撕扯般的疼痛，按着，压着，怎么也止不住。

    殿外，漫天繁星的天空忽然被黑幕所盖，云层里传来呜呜哽咽般的雷声，一道闪电划破天幕，瞬时的光亮照耀到这座宫殿的每一个角落，豆点似的雨倾盆而下。

    玉辰趴在行刑的凳上，全身都已经湿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血水，只愿沈君彦这一生都不会知道真相，不会知道她的委屈。

    ***

    正德二十三年。

    正直夏季，原本明朗的天忽然乌云密布，不一会儿整个临安都笼在了一片黑暗中，狂风肆虐，雷声呜呜如同哽咽一般，一道闪电滑落照亮整个京都的上空，顷刻骤雨倾盆而下。

    身上的寒气也越来越重，总想要就这么睡下去，可身上的疼痛总让她保持了一丝清醒，她不是在华清宫的前面受刑吗，难道这里已经是地狱了，空气里的血腥气好重，是在处罚她生前的杀戮太重吗？

    艰难地挪了挪身子，上面好像还压着什么，试着叫喊，除了雨不断地呛入她的口鼻，只有很低很低的呜咽声，原来这就是死亡的感觉。

    “洛月，洛月……”

    雨幕中传来焦急的呼喊，踩着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身上的重物被掀去，冰冷的身子被揽入到一个怀里，很暖的体温隔着湿透的衣服，不由自主想靠得更近一点。

    “君彦，是你吗？”

    很低的呢喃，抱着她的人却愣了一下，可还是把她紧紧地搂在了怀里：“洛月，我会保护你的。”很坚定的诺言，说着将她抱起，向着巷子的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