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隐约心动
这一觉睡得出乎意料的安稳踏实,她缓缓睁开眼睛,枕畔却已经空了。
忽然有人掀开了帘帐,她急忙坐起来:“焰魔罗……”她陡然停住是因为发现进来的人是杜可风。
他又换上了洁白的汉人衣服,身影更加的飘逸,他端着热气腾腾的早膳进来,温和的笑容微微僵住,有一丝恍若秋水般的忧伤从他的星眸里一闪而过。
“是我。”
她有一丝尴尬,像是掩饰着什么似的低下了头。哪里有焰魔罗的身影?难道昨晚只是她的一场梦?
“对不起。”
“傻~瓜,说什么呢?”他宽仁温和的一笑,放下了早膳,在她的榻边坐下却又没有离她太近,“让我看看你的手。”
她顺从的抬起双手递到他的跟前,杜可风小心翼翼的解去她手上包缠着的巾帕,又拿出袖间一个精致的珐琅素白瓷圆罐,旋开挖出药膏,小心翼翼的涂抹在她的擦伤上。
“这是什么?”冰冰凉的很舒服。
“这是我昨晚特意为你调的金疮药,你怕痛,所以我用了芙蓉叶和冰片代替硫磺。”
他的眼睛宛如平静的湖泊,清澈温柔。有缓缓的心动流淌在安兮年的心头,还没有哪个男人对她这么体贴过呢。
“只是小小的擦伤啦,不碍事的。”安兮年吸了吸鼻子,习惯性的逞强说道。
“可是我会心疼的。”他的语气淡淡的,俊秀的容颜透着认真的神色。
在这一刻,她的心感到悸动,好似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似的,有温柔的心痛。
“药抹好了,起来吃点东西吧。”杜可风抬起眼睛看她,他的笑容宛如温泉,起身欲走,轻~盈的白衣不沾惹丝毫的尘埃。
“你不吃点吗?”安兮年不自觉的伸手拉住他的衣袖。
“我还有事情。”他回眸一笑,因为她的挽留目光更加的明朗,想要亲昵的伸手抚摸她的粉~颊,却在靠近她脸侧的时候收住了手。“我先出去了。”
他的温柔让她很感动。算一算,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个月了吧?既然回去无门,当然要为自己的未来做盘算。焰魔罗的确很有魅力,只是也很危险。而杜可风就宛如春雨一般,温存细腻,对她也是真的好,只是她还没有想好要不要跟他一起去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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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思乱想的用完早膳,她钻出帐篷去找杜可风。
今日的阳光很好,透明、澄澈,空气里有着草木被烘暖的清新气味。安兮年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看见不远处的山丘上杜可风正席地而坐。这么远远的看着,他仿若与天地万物融为了一体,白衣胜雪,是那么的安静和谐、清明无争。
她缓缓走近,看到一只棕色的鹿伏在他的跟前,那只鹿的右后蹄受伤了,杜可风正在为它包扎。感觉到有陌生人靠近,那只受伤的鹿不安的挣扎了一下。
“乖,别怕。”杜可风伸手覆上鹿的前额,那只鹿眨了眨水汪汪的黑色眼睛,平静了下来。
杜可风转过头去看见是安兮年,清澈的目光旋即变得柔软:“你来了。”
“原来你说有事是救治这只受伤的鹿。”她抱着膝盖依着他的身旁坐下。
“是啊,它很痛苦。”
“我可以摸~摸它吗?”
“自然是好。”
安兮年抿着唇,缓缓将手探向鹿的额头,谁知这头鹿似乎对她抱有很大的警惕,猛然抬起头来惊得安兮年“呀”的叫了一声,急忙缩回了手。
“它不喜欢我!”安兮年充满了挫败感,失落的说。
杜可风宽仁的一笑,温柔的握住她的手,缓缓的牵引着她将手放到鹿的身上,安兮年心有余悸,却听他和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别怕,有我。”
有他在。
轻轻一语,安兮年的心好似在这一刻缓缓的落入了温暖的怀抱中,她放心的抚上了鹿的背,棕色的皮毛绸缎般的柔~滑,淡淡的体温,那只鹿也不再躲避她,反而顺从的将脑袋靠在了前蹄上,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嘻嘻。”安兮年是由衷的高兴,偏过头去看杜可风,他正沉默而温柔的看着她。说不清是因为他柔软的眼神,还是因为花气袭人,她清晰的感觉到了心动。
窸窸窣窣,灌木丛枝叶晃动,只见又一只黑尾巴的鹿钻了出来。
大大的清澈眼睛宛如黑色的琥珀,它的嘴里叼着一枝鲜亮的橙黄色浆果。
那只鹿也不怕他们,迈着优雅的步子走近,低头将浆果放在了杜可风的白袍上,接着又用前蹄在沙土上刨踢着。
安兮年不解的看向杜可风。
杜可风会心一笑:“它在请我们吃浆果。”
啊,安兮年摘下一颗鲜亮圆润的果子轻轻放入口中,清脆甘甜,有点像枣子又有点像葡萄!
“真好吃!”她笑眯眯的又摘下一颗放进了杜可风的嘴里。“这是什么?这么好吃!”
“这是沙棘,长在崖壁或者砾石堆上,人是很难采的。”
“啊,那这只黑尾巴的鹿采来送我们是感激你救了这只棕鹿喽?它们是情侣吗?”
“是呢。鹿是忠诚的爱人,一生只认定一个伴侣。”杜可风黑色的眼睛亦宛如鹿那般的干净。
安兮年莫名的心跳加速,脸也不设防的红了起来。
一生只认定一个伴侣。多美。
她曾无数次向往的爱情不就是此刻的模样吗?不需要锦衣玉食,不需要大富大贵,远离俗世繁华,涤尽铅尘,在深山的木屋里粗茶淡饭、劈柴喂马,不问世事,执手偕老,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他们对视着却久久都没有说话,他们之间回旋着花香和暖风,身后有一对野鹿互相交~颈舔~吻着彼此,而面前是一望无垠的天与地。她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她看到的不是楼兰圣女的外貌,而是她安兮年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