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睡前故事没了（陆少昨天已更新，不知道吗）
已经三个小时，林苏祁接到许斯邶的电话也放下应酬赶了过来，一直陪着佼人说些很没用的安慰话。
外面休息室，一个个大眼瞪小眼转来转去。
“出来了。”
宋靳修取下口罩，扫过一群人“阿姨现在情况已经稳定，她需要各种仪器维持生命体征，这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我们不知道病人什么时候坚持不了。”
“我，我可以进去看我妈吗？”
“可以，不要说太多，阿姨身体很疲惫。”
一大群人跟在佼人身后进病房，还有护士在调试机器，刚才宋靳修的话医生又重复一遍才带着护士离开。
郁卿身上插了很多管子，呼吸都是靠着仪器在运作。
佼人哽咽的靠上去，她战战巍巍的抓着郁卿枯瘦的手“妈，我是佼人。”
好一会郁卿才疲惫的睁眼，动了动疲惫不堪的身体。
佼人靠上去，才能依稀听见郁卿的说话声。
“佼，佼人，把我的氧气罩，取，取了。”
她哽咽着，回头看宋靳修“我，我能把氧气罩取一会儿吗。”
“就取一会儿，现在阿姨靠自己呼吸很费劲儿。”
“好的。”她转身轻轻取了氧气罩，在郁卿的示意下把床调高很多。
她充满笑意的眸子扫过病房，咧开苍白无色的唇“怎么都来了，一定是这丫头把你们叫来的。”
“说什么呢，我们本来就应该来。”
郁卿看着季岩松“我姐姐的事儿，在佼人长大懂事以后我就原谅你了。”
“什，什么意思？”她抹了一把眼泪看着季岩松。
“告诉佼人吧，我快不行了连解释的力气都没有，姐夫你来说吧。”
“姐夫？”佼人更是迷茫。
季岩松点点头才娓娓道来，这件事也解释了为什么季岩松对她这么不喜欢的原因。
“那，那……”
“那是你小姨，当年你小姨要把你带走我不同意，你小姨觉得没母亲的孩子总会被自卑所以跟我商量了一下假扮你母亲来照顾你。”
“你，你不是我母亲是我小姨？”
郁卿难受的点点头，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又困难的紧。
“佼人，你小姨这一生都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你是你小姨亲手带大的，不就跟你母亲一样吗。”
“你们……你们……”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觉得被欺骗又觉得很庆幸。
“佼人，我不是故意想要骗你的。”郁卿想来拉佼人，被她躲开。
这个动作刺痛了郁卿，一时情急猛烈的咳嗽起来，宋靳修快步过来把氧气罩给她戴上。
季岩松红着眼“佼人，你不能恨你小姨，你要恨就恨我好了，你小姨为了你这一辈子就这么孤单一人，你就是她的全部的了。”
“可，可是你们骗我，你们骗了我。”
“阿姨，您别激动，你不能激动。”
郁卿拉着宋靳修指着氧气罩，她不要戴这个东西，她不喜欢这个东西，她只想趁着现在还有些时间跟佼人多说会儿话。
“阿姨，您现在真的不能取了氧气罩。”
许宴中默了默通红的眼过来，从宋靳修手里抢过氧气罩。
“让你阿姨跟佼人多说会儿话吧。”
她扭头看许宴中，眼底的神色还像年轻时谈恋爱时羞涩，温柔。
他拉着郁卿的手不住的点头“行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以后我会替你好好看着佼人，她现在已经跟斯邶结婚不就是我的女儿了吗。郁卿啊，好在你没跟我结婚不然她跟斯邶怎么能在一起呢。”
许宴中的话把郁卿逗乐了，她蒙着水雾的眼睛看着佼人心疼的皱起眉。
“佼人，是小姨的错，小姨没有早点把真相告诉你。”
许斯邶推推林苏祁，林苏祁回头瞪他一眼好像在说为什么你不去安慰。
“佼人，你小姨为了你付出这么多你不应该生你小姨的气。”
“我知道，可是你们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骗我。”
“我们，我们没想骗你，只是怕你知道事实接受不了，而且你那时候还年幼要是告诉你没有妈妈你怎么能明白。”
“所以你们就这样骗我？”她瞪着季岩松“你们就一直骗我，骗了我20几年？”
“我们没想骗你，只是说不出口。”
“佼人，这是我的注意你也别怪姐夫了，他……”郁卿又咳了两声，呼吸变得困难起来。
宋靳修拧着眉只能在一起把氧气罩拿过来，许斯邶过来揽着她“佼人，好好跟妈妈说话，妈妈这一生为了照顾你可以放弃一切，你没有理由在怪妈妈。”
她咬着唇没说话，眼泪一波接着一波。
“不行叔叔，阿姨身体太疲惫不能在这么说话还心情激动，我们出去吧让阿姨好好休息。”
许宴中表情凝重的点点头，可郁卿忽然抓住他，目光中带着乞求。
“宴，宴中，你答应我的事忘了吗？”
“我没有，郁卿我没有，可这件事你要征求佼人的意见，我做不了主啊。”
许宴中把郁卿抬起来，让她躺在怀里，她用软弱无力的手推开宋靳修。
“谢谢，但是我不想在带氧气罩，我也不想在这么痛苦下去。”
宋靳修转身征求佼人的意见，半晌她忽然止住眼泪胡乱擦了一把过去抢过氧气罩仍在地上。
“我妈说不想在这么痛苦，我又怎么忍心在看着她这么痛苦。”
郁卿点着头，温柔的双眸里泛起水雾“还是佼人最明白我要什么，我在想什么。”
许宴中跟着点点头，眼泪毫无预兆的掉下来把许斯邶楞了好一会儿。
他听林美兰提过，以前许宴中也很爱自己母亲，跟佼人有点像因为父亲对母亲的爱，所以才会把恨转移到自己身上。
“佼人，妈妈很久没听你唱歌了，你能唱一首歌给我听吗。”
她忙不迭地的点头“您，您想听什么我都唱给您听。”
郁卿闭着眼哼了两声，佼人也跟着慢慢哼起来，她坐在床沿拉着郁卿歌词慢慢从嗓子里挤出来。
门前老树长新芽
院里枯木又开花
半生藏了好多话
藏进了满头白发
记忆中的小脚丫
肉嘟嘟的小嘴巴
一生把爱交给他
只为那一声爸妈
时间都去哪儿了，还没好好感受年轻就老了
生儿养女一辈子，满脑子都是孩子哭了笑了
…………………………
郁卿回头拉着许宴中，微微笑着“我们佼人小时候胖嘟嘟的，一点都不像现在这么纤瘦，那时候总喜欢拉着我在院子里，跑啊跑的，想不到一转眼她都结婚，我也老了，头发也不知道白了多少……”
“斯邶。”
许斯邶红着眼过来，抓着郁卿渐渐冰凉的手。
“我们佼人脾气不太好，听宴中说你比佼人大，以后多包容一下，妈妈就把佼人交给你了，这孩子自尊心强很多事都喜欢憋在心里，斯邶，我啊就只求你一件事，帮妈妈好好看着她，守着她，别让她……在这么吃苦，受委屈了。”
许斯邶下意识的握紧郁卿，嗓子堵的说不出话来。
“姐夫，我把佼人还给你，希望你不要在让姐姐失望了，她这一辈子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我姐姐还是跟认识你的时候一样，爱着你爱着佼人。”
季岩松跟着哎了一声，转过身也不敢在看郁卿。
她的心率越来越弱，宋靳修正想摁墙上的按钮被佼人拦下。
她笑了笑，摇头“不用了，不用了。”
郁卿的视野开始恍惚起来，举着手“佼人，佼人我的宝贝，唱的真好听，能再唱一遍吗。”
“可以，可以。”她一直在点头，哽咽着嗓子又唱了一遍。
时间都去哪儿了，还没好好看看你眼睛就花了
材米油盐半辈子，转眼就只剩下满脸的皱眉了
“郁卿，郁卿……”
“妈妈，妈妈……”
佼人还握着郁卿的手在哼，哼着哼着她也哼不出来，水雾后是怎么也看不清的世界。
半刻后，病房里传来一声长鸣。
佼人好似才回过神，拉着郁卿的手臂椅“妈，我是佼人，你睁眼看看我，你快看看我，你不是要听我唱歌吗，我的歌还没唱完呢，妈，妈……”
林苏祁抱着胳膊，没敢哭出声，季一姌忽然拉紧身边的李荣月。
这时候她什么都不想要，只想李荣月在身边，身体健健康康的就好。
“佼人，佼人。”许斯邶拖着她从病房离开，已经有医护人员进来解那些仪器。
再次确定郁卿真的过世后，才把郁卿转移到另一张病床，拉着白布蒙着她的脸。
“妈，妈，我是佼人，我是佼人你在看看我吧。”
护士推着病床从病房离开，佼人猛的挣脱追出去，一路上的踉跄跟着跑了一半的走廊忽然咚的一声摔在地上。
不少人追出来，佼人就趴在地上眼睛被眼泪蒙的什么都看不到。
“妈，我是佼人，我是佼人，我求求你在看我一下，再看我一下吧。”
“门前老树长新芽；院里枯木又开花；半生藏了好多话；藏进了满头白发；记忆中的小脚丫；肉嘟嘟的小嘴……”
“我，我是佼人啊。”
许宴中和季岩松去准备后面的事，李荣月没有走带着季一姌和季邑东到了医院大厅。
佼人就在病房外，坐在走廊里靠着墙壁抱着胳膊，嘴里一直在哼那首歌。
“怎么样？”宋靳修端着一杯咖啡过来递给林苏祁。
她眼眶红红的摇头“没用，佼人她不愿意走，也不愿动，也不跟我说话就一直这个样子。”
“许斯邶呢，他在哪儿？”
“许叔叔打电话来，那边有点事让他过去一下。”
林苏祁没在吱声，顺着墙壁滑下跟佼人面对面，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只是看着佼人这个样子眼泪就憋不住。
葬礼的事在天明时才准备好，鑫鑫公司那边大半的同事听到消息都赶过来祭奠。
孙筱嬛也来了，还算明事理穿着一身黑色，连手指上的红色指甲油都洗掉。
葬礼持续三天，一圈下来佼人瘦了一半儿，葬礼的第二天都没休息又直接投入工作，许斯邶劝了几次都没用。
离月底越来越近，每个部门都开始忙起来，许斯邶又要在许氏，学校，鑫鑫这边几头跑。
他常看见佼人一个在办公室，埋着头认认真真的准备新人设计奖的事。
其实，他没在时他也知道，经常佼人会一个人跑去楼梯间抱着胳膊大哭，哭完以后又当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工作。
“许斯邶，佼人这样子不行，你劝劝她吧。”
“我每天都劝，她总是憋着不愿意开口。”
“我看她的样子好像又瘦了一大圈，胃口也不怎么好，我怕她瘦弱的身子撑不下去。”
“她撑不下去的时候会跟我开口。”
还有3天就是孙筱嬛的归国秀，舞台今天早上传来消息已经搭建完全，灯光照明这几天就可以搞定。
服装已经在路上，估计也是这一两天就可以送到。
模特的训练有唐珏看着，没再让佼人费心，她也去查看过进度那些小姑娘很认真，就连不可一世的孙筱嬛也敛了傲气认真起来。
佼人丢下笔从椅子起身，疲惫的揉着眼窝环着胸站在落地窗前。
她记得这雨已经下了几天，整个故里都沉寂在阴暗的天色下，灰蒙蒙的透不进一丝阳光。
她想，这样的天气会不会影响月初的秀场。
那天，郁卿下葬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的天气，绵绵细雨冲刷着青石墓碑，照片沾了些雨霏霏好似郁卿活过来一样生动。
她想起在病房里，郁卿拉着许斯邶说的那些话。
她小的时候胖嘟嘟的像一个小胖子，总是喜欢在花瓣儿落下的时候拉着郁卿的手在季家的院子里转悠。
追着花瓣儿，追着风，追着自己和郁卿的笑声可以来来回回玩上一半天。
许斯邶放轻了脚步进来，悄悄靠近佼人忽然转身扑进他怀里。
这是自葬礼过后，她第一次放声大哭抱着许斯邶的脖颈，哭的整个人融在他怀里。
“我陪着你，我会一直陪着你，想哭就大声哭我在这儿。”
“许斯邶，我求你一件事，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你说，你说。”
“别离开我，我请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她用力的拽进许斯邶，把那昂贵的西服都已经拽的起褶子。
他轻叹一声，把佼人搂紧怀里埋在她耳边低语“只要你不开口，我绝不会离开你。”
三个月后，这句话被许斯邶自己一拳打碎。
当他邪气横生的搂着孙筱嬛出现时，这句话成了她的桎梏。
她没有开口，而是许斯邶亲手把她从他的世界里推出来。
郁宝从床上跳下来，学着佼人的样子蹲在观景台上，外面是景色优美的斯德哥尔摩东部埃斯特尔玛尔姆夜景。
“郁佼人，怎么讲故事讲到一半儿就没了。”
佼人回头一笑，似乎岁月也很青睐她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她伸手摸摸郁宝的小脑袋“睡前故事已经讲完了，你可以睡觉了。”
傲娇的郁宝抄着小手，跟许斯邶一样的眸子瞪着她“你真狡猾，我要等裴南池回来继续给我讲睡前故事。”
她哈哈一笑，把郁宝搂在怀里吻了吻他的额头“好，我们等裴南池回来一起听睡前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