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沉默

    “安安。”

    温柔略显怯弱的女声从背后传来，萧安转身，看着向她走来的女人，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无力感。

    回来真是个错误的决定，应付一个又一个陌生而熟悉的人，任谁都会感到无力。

    慕如玫许久没有见到萧安了，但是在那双清冷的眸子的注视下，她仍然会觉得无所适从。步伐缓慢却坚定的走向萧安，却在离她两步的时候站在原地，双手捏着裙摆不知道该说什么。

    萧安静静的站在那里，声音淡淡的问：“有事？”

    慕如玫咬唇，眸光澄澈明亮，怯怯的，让人看了很想怜惜。许久，她抬眸看着萧安：“安安，欢迎你回来。”

    这真的是一句很平淡的话，回到A市几个小时，共有两个人对她说过这句话，一个慕司耀，一个她。但是在听到的那一瞬间，萧安淡薄如水的心仿若丢了一颗细小的石子在里面，荡漾细微的波纹。

    微微垂眸，萧安说道：“谢谢。”

    “你这次回来……”似是难以启齿，慕如玫迟疑着问话，“是为了什么？”

    “我想，这是我的私事。”

    “我，我没别的意思，我，我只是很好奇你为什么要回来。”

    萧安沉默，她自然是知道的，原来，就连慕如玫也以为自己不会回来吗？是啊，在承受了那样不堪的过往之后，谁还会回到这样一个充满污秽伤心的地方。她也曾发誓，此生都不再踏足这片土地，但是她还是回来了。

    “一个人背负的东西，不会因为逃避和远离而就此消失，总要亲手解决了，才能获得新生。”路灯淡淡的光影下，萧安神情冷清。

    慕如玫眸光一颤，似有泪光闪烁：“……你还在恨我是不是？”

    敏感，通常是女人的通性，因为这样一个知觉，所以总是妄想太多。有时候，萧安真的很羡慕像慕如玫这样的女人，可以在受到一丁点的委屈和痛苦时就哭泣，那种梨花带雨的美丽，总能轻易勾起任何一个人的保护欲，无论男人还是女人。

    三年前的萧安认为慕如玫很像自己的母亲，但是现在的萧安却发现她们有太多的不像，比如，她的母亲是个很坚强的女人，至少在她短暂的一生中，萧安看她哭泣的次数并不多。

    那真是个可怜的女人。

    停止纷乱的思绪，萧安眸光幽深看着慕如玫的脸：“我的确恨过你，但是现在恨不起了。”

    慕如玫脸色一片惨白，如樱花般的唇瓣轻轻的颤抖着，在这一刻，她终于相信，萧安真的恨过她。即便只是某一段时光。

    她终究是悲伤了她的某一段时光。

    眼泪扑朔而下，她死死的捏着裙摆，颤声着说话：“安安，对不起，我……”

    “你对不起的人从来不是我。”萧安抬眸看了一眼天空，雨势越来越大，她得赶快离开了。

    无心一句话，让慕如玫身形虚晃，眼睛因为哭泣而通红。

    萧安眸光闪烁了一下，她不是个可以聊天的好伙伴，记得有人对她说过这样一句话：萧安，你开口说话之前，或许可以先斟酌一下字句。

    很委婉的说法，无非是在委婉表达她说话总是容易中伤人。而对她说这句话的男人，根本不知道她对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心里盘旋了很久，很久，才得以说出口。于是，她只好沉默，愈来愈沉默。

    “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我该走了。”

    慕如玫像是突然醒悟了一样，赶紧伸手：“……这个，给你。”

    萧安沉默看着她手中的雨伞，适才裙摆遮掩，原来她一直抓着的东西，竟是这个吗？

    许久，她伸手接过：“谢谢。”

    慕如玫像是突然松了一口气，伸手抹去脸上的泪，清丽的脸对着萧安绽放出一个微笑。

    萧安打开雨伞，转身踏步离开，走了几步之后回头发现慕如玫还站在原地，眸光温和的看着她，心，不知被什么刺了一下。

    她顿住步伐，然后在慕如玫诧异的眼神里启唇说话：“有些秘密不见天日，但并不见得就无人知晓和察觉，你，小心一点吧。”

    慕如玫一愣，眼眸迷茫静矗在原地，然后倏地抬眸看着萧安的背影，慢慢陷入一种漫无边际的惊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