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钱府叙话

    蔡襄劝说安姩之后，第二日，安姩便与人换了休沐之日，特特选了晋地上好的药材去了钱府请安。

    只是安姩还未到钱府，那钱府前的守卫远远便看到了安姩，急急进去通报，带安姩走到门前的时候，蔡襄便已经迎了出来，“我就说你还是当年风风火火的性子，你外公已经在里头等你了。你外公身子这些年是大不如从前了，听说你来了，正高兴着呢！”

    “我明白。”

    蔡襄领着安姩进了前屋，“父亲，姩儿来了！”

    钱嗣忠就坐在上位，安姩低头跪下行礼，“姩儿给外公请安。”

    钱嗣忠连忙将安姩扶起，“别多礼了，回来了就好。在晋地肚子待了那么多年，人也变了，怎的就消瘦了这么多！”钱嗣忠微微皱眉，“可是晋地太过贫苦，叫你受苦了？”

    安姩摇摇头，“那倒不是，晋地虽然不比京城，但也算得上是富庶之地，何况姑姑待我极好，自然没有受什么苦。”

    安姩虽然如此说，但钱嗣忠却又如何明白，安随虽然不肯亏待安姩，但到底心有余而力不足，去了晋地不多时，也就逝世了。再如何妥善安排也是不能的。而安家其余的人，自然也多有势利之处，见安姩不再受安胥庇佑，又是孤身一人，如何能不委屈了她去。

    说到底，当年之事也是安胥做得太过，都是自己的骨肉，如何就狠得下心来。

    说到安随，便是钱嗣忠也不得不感慨了起来，“先前我听说安氏之女再夺魁元之名，还以为是误传，没想到当真是你。我也没想到，从前你是最不耐念书的，却不想这几年里你的进益竟然如此之大。你姑姑，的确也是个会调教人的。只是可惜了，天命不寿。”

    “是。”见钱嗣忠提起了姑姑，心下也不禁有几分酸楚，这世上若说有几个人是真心待她好，一个是外公，一个便是姑姑。从前她父亲安胥也算是真心疼爱她的，只是后来，却不是如此了。大约这世上能看她胜过安婳的，也只有这二人了。

    钱嗣忠又絮絮问了她在晋地这几年的光景，她也尽量往好的去说，一来，她此次回京的目的本就不单纯，她不想要让外公知道，又叫他心里添了许多烦恼。二来，也不是不想要让钱嗣忠担心。

    “今日便留下来用饭吧，家中也只有你我，还有你四姨和四姨夫。我已然吩咐了厨房做了你从前最爱吃的几道菜。难得还有几个小辈在京城里能陪我说说话。”钱嗣忠对安姩伸出手来，安姩连忙去扶，却觉得从前那双忠厚有力、逗弄她为乐的双手变得越发粗糙，也多了几分无力感。

    原来人都是会老的，也都是会死的。

    先是姑姑，然后是外公。

    用过午饭之后，钱嗣忠又留了安姩和蔡襄二人在书房里谈经论道，末了，还感慨道，“我当真是不服老不行了，没想到姩儿你真的进步如此之大，我先前还有不放心的，如今是都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