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含冤而逝
明顺五年,叶蓁一袭正红色的凤袍,端坐在中凰宫的凤椅上,手中执着一盏茶,看着那碧绿色的茶汤,恍惚着失了神。
殿门被人用力的推开,巧蓝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脸苍白,焦急的道:“娘娘,快去救救太子殿下罢,皇上派人抓走了太子殿下啊!”
叶蓁心里咯噔一声,难以置信的睁大眼,手一颤抖,茶盏顺势跌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她跑至巧蓝面前,大声问:“这是什么意思?”
“皇后娘娘,奴婢也不知晓啊,奴婢只听说皇上把太子殿下带去了德容宫,奴婢担忧啊,请娘娘快些去救太子殿下。”巧蓝哭诉着,一脸恐慌不安。
今儿是叶蓁的表妹叶容的生产之日,皇上抓走了辰儿,哪有半分好事?叶容向来与她不对盘,她心一慌,立即跌跌撞撞的跑到叶容所在的德容宫,殿门外围绕着一群宫女太监,君承轩傲然独立,他一脸狠绝之色,双目盯着狼狈的叶蓁,不发一言。
叶蓁不顾宫女太监的眼中惊讶之色,她只关心辰儿怎的样了,他在哪?那么小的孩子,被自己父亲抓走,定是吓坏了。
于是,她抖着冰冷的嘴唇,“皇上,辰儿呢?他在哪?”
君承轩拧眉,别过眼,冷冷道:“在内室。”
殿门被人从里打开,王太医一脸惊恐之色,忙不迭的悲痛道:“皇上,容妃娘娘产下一子……”又顿了顿,硬着头皮,跪在地上,“皇上,惺子他,他疫了……皇上节哀啊……”
君承轩一愣,随即面色更是阴沉,好不容易盼得的儿子,他冷声道:“不是说,有了心头血就可了吗?怎么还会……”
他竟说不下去,为了这个孩子,他可是牺牲了他的另外一个儿子,即使他并不喜欢君辰。
王太医闻言更是伏在地上,垂首哆嗦着身子,“皇上,娘娘体弱,撑了那般久,虽喝了心头血,但为时已晚。”说完,快速的抬眼看了下叶蓁,心里不安的又低下头。
心头血?叶蓁反复的念叨着几个字,心里一惊,一种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推开面前重重人肉阻碍,反复告诉自己不会的。
一进内殿,便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那趴在冰冷地面上的小人儿格外显眼,辰儿面色苍白,嘴里还不住的吐着血沫,面朝上仰着,叶蓁跑过去,把孩子抱在怀里,才发觉自己的手早已颤抖着几乎抱不紧辰儿。
她的泪无预兆的就流了下来,看着辰儿胸口处的一个大血洞,泣不成声,辰儿努力的睁大乌黑的眼睛,天真的问:“母后?父皇为什么要挖我的心?辰儿……好疼……”边说边又吐出一口血沫,血顺着嘴角流出一道血痕,辰儿终于熬不住挖心之痛,带着疑惑,痛苦,不甘,去了。
叶蓁放声大哭,手指轻轻的摸着辰儿白皙的小脸,用一如既往的轻柔的声音慢慢诱哄他:“辰儿,你快醒醒,母后带你走,你莫吓母后好不好?……”
君承轩走过来,背着手,看也不看她们一眼,微微颔首,“来人,把太子尸首带走……”
叶蓁把辰儿轻柔的放在地上,站起身,疯狂的质问:“你怎么下的了手?辰儿可是你的儿子啊!……”
“容儿难产,太医说要真龙天子或是至亲之人的心头血,方可救治,朕有何法?况且,太子为此而死,也是死得其所。”君承轩的话不带一丝羞愧,理所应当的语气。
叶蓁再也听不下去君承轩这般道貌岸然的话,指着他便骂:“君承轩,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如今你江山已定,便要狡兔死,走狗烹吗?你可对得起我叶蓁!若不是我叶家,你哪得坐拥江山,安枕无忧?”
她叶蓁当初为了嫁给君承轩。不惜以死相逼威胁父亲答应她与君承轩的亲事,又以命威胁父亲辅助君承轩。
嫁给他又为了他的野心学会了出谋划策,学会了笼络臣子之心,学会了虚与委蛇,这些都是为了他,她把自己从个娇纵的贵族小姐变成了个精明强干的后宫之主。
现在她没用了,他也就毫不遮掩露出狠毒本性。
这些话无疑戳中了他的心,他无时无刻不恨朝中大臣暗自私语,这江山他是靠女人夺来的!
君承轩便冷下面容,手指着叶蓁,恼羞成怒道:“来人,给朕把这疯妇关入冷宫!”
叶蓁仰天大笑,泪水夹杂着凄凉苦楚的笑声,听起来甚是渗人,她被一群侍卫拖走,关入了所谓的冷宫。
靠在墙角处,目光无神的盯着地面来回穿梭着的老鼠,这些天,叶蓁像是失了魂一般,不吃不喝,嘴唇惨白干裂,面容枯槁,发丝凌乱,一袭凤袍也脏乱不堪。
殿门被人推开, 叶容嘴角擒着一抹得意的微笑,拎起裙角,慢慢的走到叶蓁面前,停下脚步,居高临下的望着她,若看一个蝼蚁般。
她很满意看到叶蓁如此落魄的模样,莞尔一笑:“四姐姐,你知晓吗?皇上追封我的孩子为太子了,而且,本宫马上就要母仪天下了。”
叶蓁皱着眉,痛声道:“为什么?为什么?辰儿哪里惹到你了,为什么要挖他的心?”
叶容走上前去,伸手捏着叶蓁的下巴,噗嗤一笑:“你真傻,你还信太医说的不成?本宫的孩子,本就是死胎,这只不过是我为了让皇上处死太子故意做的假罢了。”
“为什么要这样?我叶蓁自认不曾亏待过你!”叶蓁痛苦的摇头,恍然大悟这一切事情的真相,双目瞪圆,像是要吃了叶容一般。
她不由得想起三个月前父亲被诬陷与恒王一起谋反未遂,被君承轩下令处死。
一个月前,外祖父魏国公因有参与谋反一事,被剥夺国公爵位,全府流放边疆,永不得归京。
她叶蓁更是从集万千宠爱为一身的冠绝后宫的皇后,沦为了下堂妇,她一直不懂,明明温柔和顺的良人怎会心狠至此?
“嗬!你以为皇上甘愿娶你?不过是父亲当初看君承轩也是个皇子,也不敢随意让我嫁给他,故而便宜了你,不然,你以为自己那么好运?这都是你欠我的!”叶容严词厉色道。
原来如此!难怪二婶总是怂恿她嫁给君承轩,原来她早有打算,将自己给叶容当挡箭牌,现在,她没用了,便要处心积虑除了自己。
“∶了,李嬷嬷,你还不快进来?”
李嬷嬷灰溜溜的出现在殿门外,她高傲的仰着头,走过来,一脸讨好的对着叶容恭敬道:“容妃娘娘……”
叶蓁愤然的出声:“你!”
叶容微微一笑:“姐姐莫不是还天真的以为李嬷嬷是真心对你的?”眼神一冷:“嬷嬷,给我把她的眼睛挖了!”
李嬷嬷便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只听得一声惨叫,叶蓁的右眼便成了一个血窟窿,流血不止。
李嬷嬷别过眼,把那右眼放在手掌里,讨好的问:“娘娘,可还要把那贱人的左眼也挖了?”
叶容眼珠一转,这么便宜她太不划算了,使了个眼色,李嬷嬷便会意的递了根鞭子给她。
啪啪啪,鞭子一下下打到叶蓁身上,很快,叶蓁全身无一处完好皮肉,伤口冒出鲜血,叶容仍觉得不够,又让人送来了盐,全数撒在叶蓁身上,叶蓁痛的不住的怒吼,叶容便越发的开心。
李嬷嬷便谄媚道:“娘娘,不若让她尝尝十大酷刑罢,老虎凳,钉床可都准备好了!”
叶容点点头。
于是,“抬钉床”
钉床长五尺,宽两尺,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了针尖大小的的布满针尖般大小的钉子,叶蓁被几个宫女扶上了钉床,被她们推着自行滚动,发出了阵阵惨叫。
叶容看叶蓁浑身是血,嫌弃的倒退几步,稳住身子,吩咐道:“送她上路罢,本宫可是要准备封后事宜的,没时间与她耗着。”
叶蓁费力的嘶吼道:“本宫乃是皇后,你胆敢放肆!我要见君承轩!”
叶容冷冷一笑,道:“嗬,皇上可没功夫见你,皇上正忙着处理宁王的余党呢。”叶容说着,心里不由得埋怨着因为宁王君宁澜谋反一事,皇上已然忙的焦头烂额,幸得谋士出策,击败宁王,又忙于处理宁王党羽,竟有些时日不曾见她,不过即便如此,自己最终是笑到最后之人。
思及此,她嗤笑着从袖口里甩出一道明黄色的圣旨。
“皇后叶氏叶蓁,无才无德,善妒性恶,愧为六宫之首,朕心悲愤,赐白绫三尺!钦此!”
叶蓁仰天大笑,这才顿悟,原来,她一直以为的良人不过一直在演戏给她看,一直温婉和善的堂妹叶容不过是个美面蛇蝎。
可惜她愚笨,被这些狼心狗肺之人,蒙蔽了双眼,颠倒了黑白。
她,好恨!
李嬷嬷会意的点点头,一手死死攥住叶蓁的脖子,一手将盘子上的白绫拿起套在叶蓁的脖子上。
叶容凑到她耳边,低声喃喃道:“对了,忘了告与你,皇上从来没有喜欢过你,这一切,都是他为了借叶家的势力,夺皇位罢了,可怜你自作多情,犹自不知。”
叶蓁瞳孔蓦地变大,费力的嘶吼一声:“若有来生,我定不放过你们这些贱人!我叶蓁死不瞑目!我咒你们不得好死!”
李嬷嬷不耐烦的用力一扯,白绫撕扯着骨肉,骨头发出清脆的响声。叶蓁直至死也睁大那只左眼,当真是死不瞑目。
叶容不屑的看了她一眼,摸着手指戴着玳瑁镶金宝石的指甲套,轻蔑道:“如今,这些荣华富贵可都是本宫来享了,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