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贤妃
叶蓁看着他手中把玩的玉佩,不置可否,索性只是枚玉佩而已。
君宁澜心知这是皇宫,他与叶蓁皆要避嫌,以免落人口舌,招来麻烦,把玉佩收入衣袖中,他好整以暇道:“好了,本皇子与你并无亏欠了。”他说这话的时候,面色表情十分欠揍,笑眯眯的盯着叶蓁的脸瞧,生怕错过一丝表情变化。
只是,叶蓁仍旧一脸平淡无波神色,也不愿与他纠缠,顺势道:“如此,臣女便先行一步。”又顿了顿,眼皮未眨,道:“既然六皇子喜欢这玉佩,臣女自当割爱。”说完,与君宁澜行礼后转身离去。
君宁澜慵懒的看着她那挺直的背影缓缓离去,嘴角的笑意更浓,藏在衣袖中的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玉佩,触手温凉,犹带着几分冷意,玉若其人,和叶蓁一般,冰冷不带感情,他哑然失笑,自觉荒唐的摇头,这时候想着叶蓁做什么?
…………
待叶蓁重回斗画赛现场时,众贵女由于君宁澜这个意外之人出现,搅乱了各自心中的一池春水,当下都有些飘飘然,心思难以集中,专心作画,故而,露香公主便吩咐作罢。
众贵女瞧见叶蓁回来,面色如常一般淡然,心下都咬牙切齿的想着为何叶蓁这般好命,能入皇子的眼,遂众人面色不虞,目光怨毒的盯着叶蓁,作势要将叶蓁千刀万剐。
叶容唯恐天下不乱,匆忙迎上去,扮演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忙嘘寒问暖的问道:“四姐姐,六皇子不曾叼难你罢?妹妹瞧着六皇子……”她不敢轻易置喙皇族,晓得有些话,欲言又止的神秘以及禁忌之色,只会让那些旁观之人更加浮想翩翩,比若,六皇子与叶蓁做了什么?
叶蓁摇头,“六皇子不曾叼难我。”又随即展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对着叶容,微笑道:“多谢姐妹们的关心。”比演技?看谁会装真情实意!她叶蓁上一世瞧了太多的虚情假意,叶容的手段尚且如此,目光短浅,只晓得暗里诋毁自己,不值一提,重活一世,叶容还是一样的手段,装傻充愣,是故叶蓁对她的想法一目了然,暗自早已有了对策。
雪然郡主愤懑不已,她用挑剔的眼光看着叶蓁,满脸嫌弃之色,轻蔑的道:“你与六皇子说了什么话?你可知晓你是未出阁的小姐,与男子贸然见面,与礼不合,败坏门风……”她的话语中的讥讽与嘲弄无一不在指责叶蓁,说她与男子见面,不顾男女身份有别,不避嫌,这是指责叶蓁行为放荡,又暗指叶蓁败坏叶家门风,更是给叶蓁盖上一个大罪。
“臣女也知晓这些,不过六皇子叫臣女过去,不过是问臣女关于学检的事,并无其他,郡主大可一问。”叶蓁镇定的回答,丝毫不显慌乱,“还有,郡主切莫误会臣女,臣女决计不会做出如此败坏门风之事。”
这话说的堵的雪然郡主哑口无言,她自然不能去询问六皇子,她不过是想看叶蓁惊慌失措的模样,反倒却见她丝毫不慌张,泰然自若的模样,哪能不气,当下便冷着俏脸,冷哼一声。
叶容见雪然郡主也败下阵来,自然不会傻到自己再去挑衅叶蓁,便神色暗淡,眼神哀怨的瞅着叶蓁,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般,咬着唇瓣,那一旁的林蜜儿见此,眼珠一转,故意大声道:“哎呀,容儿你也是,这般关切四小姐,可惜,人家不领情呢。”她神色高傲,得意的拉长尾音,深怕众人听不清她的话。
叶眉浅笑谦和,上前一步,软声道:“林小姐怕是误会了呢,在府里就属四姐姐与五姐姐情谊深呢。”她这话说的通情达理,众人把目光转向叶眉身上,只觉着她站在那,全身散发出的书香卷气,忖的她眉目温婉,举止有礼,言谈大方,更对她高看几分。
叶眉自然也瞧见众贵女的神色,心里一阵得意,表面却是恭谦模样,叶蓁冷眼睨着她,这便是叶眉,总是假装一副知书达理,通晓人情的模样,总是踩着别人的背顺摇而上,似乎一直很顺畅呢?
叶容见叶眉受众人青睐,更是愤懑不平,这叶眉分明知晓她与叶蓁不对盘,可她竟然振振有词说她与叶蓁情谊深,是故意打她的脸么?想踩着她的脸往上爬?让公主等人高看?做梦!敢把她当筏子使成全自己的美名,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好命享受!
想到这,叶容方才阴沉的脸色渐渐好转,她笑眯眯的对着叶容,状似无意,道:“可不是吗,谁不知晓我与四姐姐的情谊深,总归比与六妹妹的情谊好呢。”她言笑晏晏,仿佛只是随口一说,是姐妹们之间的笑话一般,双眸一片赤诚之色,语气里满是揶揄的意味。
但众人心里可是明了,方才叶容这看似的无心之言,实则是在讽刺叶眉故作的姐妹情深模样,是在当众给叶眉一个响亮的巴掌,你不是想要获得美名么,我就让你名扬天下,叶容露出一抹真心实意的微笑,定定的瞧着叶眉,高傲的扬起下巴。
叶眉暗自咬牙,怒骂叶容这个蠢货,拆她的台!露香公主在旁含看戏态度,懒懒又好笑的看着两人暗自斗法,玩的这小把戏真是肤浅愚蠢,不值一提,偏生还犹自不知,把众人当猴耍呢!
有宫女恭敬的走来,说是贤妃娘娘的芳辰宴即将开始,请诸位公主小姐入席,这才避免了叶容与叶眉的争执,众贵女皆随着引路宫女跟着后面去了宴席。
时辰未到,贤妃这个主人公自然未来,众人依次落座,恰巧叶蓁被安排到一处角落,若是从高台往下瞧,此处可算是个盲区,别人得此座位恐怕心有不甘,会抱怨会不满,然而叶蓁浑然不觉,甚至乐在其中,她想的便是今日平安无事,安全回府,这个位置真是好极了。
露香公主偏过头,与雪然郡主嗤笑道:“你说叶蓁是不是傻的紧?分明是那么差的位置,她竟然无动于衷,丝毫也不抱怨?”
“不一定,谁知晓呢?反正她就是个怪物。”雪然郡主皱眉,瞥了叶蓁一眼,缓缓道。
因着叶蓁名声一向不好,当场众多贵女皆自觉的离她那席远远敬之,生怕和她扯上关系,叶蓁也不在意,乐的清净,悠然自得的盯着面前小几上放置的茶盏,暗自出神,青花白瓷的茶盏一如前世一般。
她微微阖眼,仿佛还记得上一世她被叶容撺掇着为贤妃祝寿,谈了一首曲子,自认完美无瑕,仿若天曲之音,正是暗自窃喜时,只见席间哄堂大笑,那些鄙夷不屑幸灾乐祸的眼光,那些窃窃私语的声音,矛头指向的全是她,她当时惊恐万分,呆呐的杵在原地,然后,然后君承轩温柔的解救她,对她脉脉温情,十分有礼,遂从那日她爱慕上他,开始了自己痛不欲生的悲惨生涯……
“叶蓁?”又人轻轻的用胳膊捣着她的后背,疑惑的语气以及周围流动着的空气与嘈杂的笑语声,拉回了叶蓁的回忆。
叶蓁睁开眼,目光清明平静,看着来人,淡淡点头,“程小姐别来无恙。”来人正是程静娴,她今日穿着一身秋海棠色的对襟羽纱褙子,下着月白色百褶裙,腰系着同色烟罗,面若皎月,柳眉弯弯,端的是个俏丽佳人。
程静娴撇撇嘴,好奇的瞧着她,追问:“你方才闭眼做什么?闭目养神?”又抱怨道:“你说话不算数,说了要找我的,怎的我来了,遍处寻不着你?”
叶蓁抱歉一笑,“真是对不住程小姐,我与家中姐妹一起来,便未脱身寻小姐。”她的态度温和,十分诚恳,程静娴自然也就是抱怨几句,当不得真的,当下觉着叶蓁是个好脾性的,便喜滋滋的摆摆手,不在意了。
这时,只听得有一个尖锐阴柔的声音响亮入耳,“贤妃娘娘驾到……”众贵女探头瞧去,只见一行宫人领步前行,有两位公公手持拂尘,率先开路,后又有几名身着绿色宫装的宫女手持花篮,撒着花瓣,最后,有几名身着玫红色宫装的大宫女姿态谦和手持销金提炉焚着御香,缓缓走着,接着便是由着八个太监抬着一顶金黄色绣凤版舆,缓缓行来。
好大的仗势,众贵女知晓规矩,直觉的低垂着头,暗自艳羡这后宫妃子果真是呼风唤雨,荣华非凡。
这也是为何那么多人挤破头脑也要进宫当妃子的原因,明知深宫险恶,吃人不吐皮骨,可却仍旧甘愿自赴这华丽牢笼,成为上位者手中的棋子,后宫权力之争的牺牲品。
到底是,权势两字吸引人。
大宫女掀开版舆的纱帘,只见一公公又自觉蹲在版舆下方,一只精巧的绣鞋踏在那太监背上,一个身着深红色宫装的贵妇被大宫女扶着手背,缓缓而下,她神情倨傲,面色严肃,约摸三十岁左右模样,面容姣好,施着薄粉,云鬓高梳,插着六尾金凤簪,通身贵气逼人,正是贤妃本尊。
叶蓁坐在角落,直视被众星揽月包围在中心的贤妃,暗自勾了勾唇,当真是好久不见,贤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