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婧苁的话

    婧苁没事可干，站在门前廊里逗鹦鹉玩。那鹦鹉有个好听名字叫俊哥。那俊哥顽皮得很，自己俊哥俊哥乱叫，逗得婧苁咯咯直笑。那鹦鹉忽然说：“彩芝小姐来了，彩芝小姐来了。”婧苁笑：“你也用彩芝来吓我。”鹦鹉还是叫：“彩芝小姐来了。”婧葱说：“还叫，当心我打你。”婧苁只顾和鹦鹉玩得开心，不提防彩芝真的已经从楼下走上来，看见婧苁不懂事，不禁要发作道：“婧苁，你怎的这样不知事，和鹦鹉这样闹，不怕吵到夫人！夫人可是在病中。”

    婧苁突然听见有人在耳边说话，吓了一跳，回头看见彩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她身后，一双眼正冷冰冰瞧着她。

    娜菱养病的房间原本是一栋单独而立的二层洋楼，叫怡荷楼。因为楼梯间铺着厚厚的地毯，走起来全无声音，所以彩芝上到楼上来，婧苁一点知觉也没有。婧葱对夫人表妹彩芝一向是畏惧的，这种畏惧甚至超过了对她夫人娜菱。此时婧苁吓得赶紧低下头说：“夫人睡着了。”

    她这样回答更加惹怒彩芝，彩芝厉声训斥她说：“夫人睡着了就可以这样吵？”

    婧苁自知理亏，不敢出声了。

    彩芝也不再理她，飘然走进屋子里去。

    她走到娜菱床前，娜菱刚好醒过来，看见彩芝，倒有几分高兴：“彩芝，你来了。你扶我起来。”

    彩芝弯身扶娜菱起来，一边小心问：“夫人，好些了吧。”

    娜菱握住彩芝的手，撑着坐起来，说：“好多了，只是无力。”又说：“彩芝，你不要叫我夫人，叫我姐姐就好，我本来就是你的姐姐。”

    “夫人，那不行，凡事都有规矩，这些下人本来就要无法无天了，再不给他们立出规矩来，更加要翻天了。”

    “彩芝这样懂事，更叫姐姐心疼你。”娜菱握住彩芝的手，心中感概万千。

    彩芝看见几日的病痛让娜菱更加瘦弱不堪，内心里难受，轻声问道：“夫人，吃点东西吧。我去弄。”

    “别去，呆会儿叫婧苁去叫厨房去做就好，你陪我说说话。”娜菱拉住彩芝。

    彩芝只好就床边坐下。

    彩芝等待娜菱说话，娜菱却不言语，只是静静地盯着她脸上细细看。

    彩芝笑：“夫人不是要和我说话吗？怎么又不说了？”

    娜菱也笑，才说：“彩芝，你来齐府已经三年了吧。”

    彩芝微微低头，说：“是，我来时才刚满十六岁，现在十九岁整了。”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就是三年了。你来时还是个说话就脸红的小姑娘，现在都成懂事的大姑娘了。”

    “是夫人调教得彩芝好。”

    “看你，都学会假惺惺这一套了。”娜菱假装责怪她。

    彩芝只是笑。

    过了一会，娜菱才说：“彩芝，你知道当初把你接进齐公馆的用意么？”

    彩芝微微垂下眼帘，说：“知道。”

    “哎。虽然事情一直没有说穿，但是，齐公馆上上下下都是知道你地位的。而且，这几年你一直也很努力很出色，把你放到齐公馆二少奶奶的位置，你是完全能够担当的。”

    彩芝只是把头低着，脸都红到耳根子了。娜菱微微笑着说：“那天，老夫人把我叫去问到你，她对于你一直是很期盼的，你也别辜负了她老人家，趁有空，常常去看看老夫人吧。老人家，听哄。”

    “是。彩芝听夫人的。”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彩芝才告别。

    彩芝告辞去了，婧苁才敢进来，娜菱见她情怯怯的，倒有几分可怜见似的，便问了她一些闲话儿：“婧苁，你和婄凤很好吧。”

    “我和婄凤是老乡，婄凤比我大二岁，愿认我做妹妹。”

    “婄凤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

    “婄凤说，那个千灯镇新来的女孩子鸯虹唱戏很好，老爷很器重她。”

    “哦。”娜菱微微皱起眉头，说：“去，把她给我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