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陌家大院

    在陌舰苍府邸大院里，陌舰苍和夫人秦苕昉六岁的女儿陌橄榄正在凉亭里画画，一旁是陌橄榄的家庭教师海曼。一会儿橄榄画倦了，偷懒起来，把笔一放说：“海曼老师，我的画画好了。”

    海曼老师扑哧一笑：“怎么，橄榄小姐又要偷懒了，这画还没画一半呢。”

    秦苕昉坐在一边的藤椅上看书，听见女儿撒娇了，就笑道：“橄榄，你过来。”又对海曼老师说：“海曼，你也歇息一下。”

    陌橄榄蹦蹦跳跳跑过去，坐到秦苕昉膝上，一把抱住她母亲，说：“娘，我好累。”

    “累了就歇息，等会儿再去画画。”

    “娘真好。”陌橄榄伸着胖胖的小手去摩挲秦苕昉的脸，一边噘着嘴问：“娘，云溪大哥哥是不是要从国外回来了。”

    “是，小精灵，你的大哥哥陌云溪今天要从国外回来。”

    “哦，哦。”陌橄榄兴奋地说：“橄榄的大哥哥回来了。”

    “你大哥哥走时你才二岁，现在四年了，时间真快。”

    这时丫头梧桐走过来说：“夫人，大少爷回来了，现在在大厅。”

    “哦，我马上就去。”秦苕昉站起身来，对海曼说：“海曼老师，橄榄今天的画画课就不上了。”

    海曼点点头，说：“是夫人。”

    “走，橄榄，去大厅见大哥哥去。”

    “好。”陌橄榄牵着秦苕昉的手一蹦一跳走了。

    陌府大厅里已经是热闹之极。陌族家氏里的老老小小全都集在大厅，庆贺他留学美国学成回国。陌云溪（为陌舰苍大夫人所生）身着一身漂亮的西装坐在陌舰苍身边和大家说话问候。

    见到秦苕昉，陌云溪礼貌站起身来，道：“二妈好。”

    “云溪大哥哥。”陌橄榄欢快地跑向陌云溪。扑向他怀中，众人笑。

    “小橄榄好漂亮，大哥哥都认不出来了。”陌云溪抱住橄榄。

    “大哥哥记性真不好，小橄榄都认得大哥哥，大哥哥不认得橄榄。”众人一听，又是一笑。

    陌云溪得一个表兄问：“云溪，这次留学回国，有何打算。”

    陌云溪还未回答，陌舰苍先发话，说：“云溪不喜欢学戏，这才留学美国，这次回国，先适应一下国内的生活，再自己创业吧。”

    到晚上吃过饭，大家散去。陌舰苍和儿子陌云溪父子一别四年，还有些私话要说。秦苕昉觉着累了，便带着陌橄榄先回房休息。陌橄榄是个孩子未免贪睡，早早睡了。秦苕昉帮女儿盖好被子，却没睡，默默地看着女儿红扑扑的脸蛋陷入沉思。

    夜风微微掀动着紫荷色的薄纱窗帘，金色的流苏微微浮荡。窗外有稀疏得滴落声，依稀入耳。莫非下雨了。秦苕昉站起身来走到窗旁，一株临窗槐树倚窗而开，淡淡的槐花花香是一种浓烈的相思，她已经离开千灯镇二十年了，如今这样寂静的夜，她想起千灯镇上自家庭院，庭院里栽着很多槐树，一到开花的季节，满院子都是槐花香，此时一缕一缕都在她鼻底一般游曳。“父亲，对不起！”她内心深深叫一声。十三岁那一年，她从千灯镇离家出走，辗转流浪到上海。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去。直到父亲去世她也没有回千灯镇。她自己觉得亏欠，一直认为父亲会埋怨她，她生下来的时候父亲曾经给她戴上一块玉，金凤相盘，咄咄耀目，精美异常。

    父亲就给她戴上金珏，告诉她戴着可以一生如意，富贵平安，就这句，她相信父亲原是爱她的。但是，父亲却不喜欢母亲施氏。一直很冷淡她，母亲一直默默忍受着，两人关系很淡漠。后来，父亲追捧了戏子越桂淑，被母亲知道了，两人从那时开始吵吵闹闹……一切仿佛还在眼前，母亲终于郁郁而去，父亲娶了风情万种的越氏。那时，离母亲去世还不到半年，秦府内就张灯结彩，大办喜事。一切都还在眼前……后来有了妹妹鸯虹，越氏对她横眼相待，更加不堪……那一年，她十三岁生日那天，她在父亲的书房里不小心打碎了一只文成公主玉碗，极其害怕，仓惶出逃……

    眼角一阵清凉沿着脸颊流下来，她流了泪。

    那块玉她一直戴着，直到她嫁给陌舰苍那天。

    十年了，新婚的那天晚上她把那块玉卸了下来，一直藏在了她梳妆台的底格抽屉的暗格子里再未戴过。父亲曾经对她说：戴上这块玉那就你能一生如意，富贵平安。然而，她没有如意的生活过，她什么也没有，就连齐润峙也不属于她……

    父亲说：不管在什么情况什么人都不要提起此玉，也不要说起玉的来历，她不懂父亲说的那些话。只是父亲说得慎重，她必须听从。所以她没有对陌舰苍提起过这块玉。陌舰苍也从不知道有这样一块玉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