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未曾后悔
“如玫，你听我说！”欧阳磊用身体挡住门，叶如玫挣扎不过，只得让他半个身子进来，两人就这么僵持在门口。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她气急，愤恨的泪水一下涌出眼眶，“欧阳磊……我真是瞎了眼，我怎么会爱上你！”
“我知道都是我做的不对……可是，如玫，你难道就没有好好反思一下吗？强求来的感情，根本就是不牢靠的……”
欧阳磊见她态度渐软，一侧身进了屋。叶如玫不再赶他走，只是站在原地掉眼泪，偶尔露出自嘲的笑容。
哀莫大于心死，对眼前这个男人，她早已不抱希望。
女儿在这时啼哭起来，仿佛感应到父亲的到来。欧阳磊心中一动，探着头朝屋里看去，却只对上叶如玫凌厉的双眸。
“女儿用不着你管，”她的声音冷冷响起，“我自己造下的孽，用不着别人来替我分担……欧阳磊，这点骄傲我还是有的，也请你念在我们过去的情分，把这点自尊留给我。”
他的胸口像是被巨石堵住，压抑的透不过气。
她一向是这种心高气傲的女人，征服欲、挑战欲全然不让须眉，在感情上也将这种精神发挥的淋漓尽致。
败了就是败了，她宁可承担所有痛苦，也不要把自己的脸面丢尽。在最爱的男人面前，她希望她永远都是那个娇艳如火的女王。
欧阳磊的心里一阵痛楚，这么多年，他好像只顾着自己的喜怒哀乐而错过了很多，把她对他的好当成了理所应当。
“如玫……”他叹口气，轻轻扶着她的肩膀，“孩子是我们两个人的……我应该对你们负责任。”
“负责任？”叶如玫含泪冷笑，笑容变得无比凄凉，“你想怎么负责任？娶我吗？你问问你自己，你能做好一个丈夫，做好一个父亲吗？你能忘记该忘记的人，全心全意跟我在一起吗？”
“我……”
“你不能！”她看着他，眼神里滑过失落的阴影，“我以为我得到了你，可是我错了……我从来没有得到过，反而一直在失去……所有我努力争取的，我珍视的，我想握在手心的，一样一样都没了……”
欧阳磊在那一刻有些看不懂她，而她，也决心再也不要被这个男人所伤分毫。
他一时无话，犹豫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交在她手上，迟疑片刻还是对她说道：“如玫，这些你拿着……孩子现在需要钱，你也是……你别拒绝，这是我应该的。”
叶如玫一掌挥过去，信封里的钱纷纷落下，像一钞彻人心的大雪，无声无息掩埋所有过往。
“欧阳磊，这就是你要负的责任？”她嘲讽的看着他，“你就是……这么负责任的？这些钱……就打发了你的女人和孩子？”
他默默忍受她的责备，心里也矛盾不已。
她尖锐的声音如同匕首划破屋中的宁静，“你给我滚，带着你这些钱给我滚的远远的！”她发疯似的打他，歇斯底里的朝他吼，“欧阳磊，你别用这些来羞辱我！我不需要，我的女儿也不需要！我告诉你……女儿不会跟你姓，她是我的，她姓叶！”
“如玫，你别意气用事……”
“滚！”她怒吼着把他推出门，双手不停的颤抖，脸色愈发苍白。她嘴角翘起笑邪恶如暗夜之光，轻笑几声后，她才缓缓说道：“欧阳磊……我看你还是去关心一下你的心上人吧！她现在身无分文，说不定哪天饿死街头了！”
欧阳磊一愣，条件反射似的开始心慌，“你……你在说什么？”
“我说那个小贱人！”她的笑声越来越大，“你还不知道吧？她跟罗丞跑了，两人不知躲到哪里去……罗丞所有的财产都被罗放冻结，他们现在跟乞丐没什么两样！”
“真是不知廉耻！”叶如玫继续骂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一抒心中怨气，“明明是兄妹却还私奔，干出这种败坏伦理的事情……罗放居然也能容忍，他们一家都是疯子！”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嘴中说着不可能，心里却像结了死结。
那天得知真相的叶柳影毅然离开欧阳家，他本以为她只是孝子脾气，在罗丞那里吃了闭门羹后，还是会乖乖回来。
谁知竟然连罗丞也跟着她一起发疯……欧阳磊握紧了拳，一向顺风顺水的人生，还从未有过如此的挫败。
他一片赤诚对待的那个人，竟全然不值得他这样做，而那个愿为他付出一切的人，此时却与他怒目相对，仇恨相隔。
他的心里陡生恨意，恨不得生出一对翅膀，无论海角天边也要抓回这对置伦理于不顾的荒唐兄妹……
叶如玫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几分败落后便无所谓的调侃，“欧阳磊……你对她这么用心，她却宁可跟她亲哥哥上床！你啊……真是失败透顶！”
她恶毒的话语像是毒针刺在心间，心上的伤口无法愈合，伤口流出的脓液化成股股浓烈的恨，悄悄向曾经爱过的人身上漫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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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不累？”罗丞为她擦擦汗，笑着问道。
“不累！”叶柳影跟在他身后，笑容比阳光更灿烂。
他牵着她的手，一路向西。这是段最窘迫的日子，也是段最美好的日子；这是最潦倒的生活，也是最甜蜜的生活。
这是他觉得最亏欠她的时刻，也是他最爱她的时刻；这是她感觉到的最困顿的他，却也是她感受中的最迷人的他。
顺风车是她坐过的最舒服的车子，路边摊是她吃过的最美味的食物，逃掉的火车票是令她最满意的节省下的开支……那些她从未做过的，从前不屑做的，一直未敢做的，跟着他统统做了一遍。
他们谱写了生命里最动听的乐章，一切只因有彼此……有他在身边，餐风露宿也比蜜甜，有她陪在身旁，他乡处处是故乡。
他们忘记了身份，忘记了过去，忘记了姓名，甚至忘记了未来的样子……他们对此来讲，只是罗丞和叶柳影。
只要相爱不妨碍到别人，为什么不可以以爱之名包容一切？
罗丞看着身边的她，心头泛起的满足感，在这二十几年的人生中从未体会过。他重新牵起她的手，面前却是一条不明朗的路，他停下来仔细看看地图，这个地方太小，或许根本没有标记。
他轻笑道：“怎么办？我们像是迷路了。”
她倒表现的无所畏惧，反而开玩笑似的说：“那你告诉我前面是怎样的……我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我的直觉很灵，说不定……我可以带你找到路！”
“小影，我们现在是在一片树林里，可是天黑之前我们必须要找到城镇或是村庄，总之就是有人家的地方，借宿一晚。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们才能继续出发！”
他耐心的解释着，“前面是个岔路口，一条往左一条往右，地图上并没这个地方的坐标……而且目前看来，左右都是一样的，都是一片树林。”
“某一个方向的树林尽头，就可能是城镇或村庄，对吗？”
“如果我的判断没错的话……应该就是这样！”
“好，那下面换我来判断！”她笑着，微微合上双眼，轻风从她发际唇边拂过，缕缕丝柔贴着她被太阳晒红的皮肤，带给她瞬间的清凉惬意。
她在原地缓缓转着圈，罗丞只在一旁默默的看，面带微笑，沉溺于她唯美如林间仙子的这一刻。
蓦地她张开双眼，调皮的笑容挂在她面庞，笃定的伸出一只手指向某一方向，“我判断……我们该走这里！”
他不禁哈哈大笑，“大小姐，你是要我们撞在树上吗？还是今晚住在树上？”
她有些难为情，凑到他身旁，拽拽他衣袖问道：“那我们走……左边那条路，好吗？”
“为什么是左边？”
“因为心的位置在左边啊！”她点点他的胸前，“跟着心一起走，总会找到出口……这是我当年上盲校的时候老师教我们的！我们看不到这个世界，但是我们的心对这个世界的感知，绝对不少于你们这些眼睛好好的人。”
罗丞笑着摸摸她的头，拉起她的手就往左边的路走。
叶柳影却慌了神，忽然停下，脸上神情又是惊讶又是欣喜，“你……你真听我的啊？”
“对啊！”他点点头，“这是你判断的，当然要听你的。”
“罗丞……我，我说着的玩的……”她的双颊顿时红起来，“你可别认真听，还是你来判断吧……万一我指错了路……”
“那么我们就在树林里过！”他轻柔的双手抚着她的发，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丝丝和暖笑意，“小影，万一走不出去，我就和你在树林里当野人……总之，我听你的，我也相信你的选择，你说的对，我们这些人只是用眼睛去选，而你……用的是心。”
“罗丞……”
“我愿意跟着你的心走，无论结局是什么样子，我绝对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