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小小意思
次日一早,护士前来通知何剪烛的家属去医生办公室。何剪烛去了。
沈文涛抬眼见到是她,浓重的眉毛轻微的挑了一下:“你的家属呢?”
“我是孤儿。”
“那么,男朋友呢?”
“分手了。”何剪烛回答得不痛不痒,似乎说的不是自己的事一般:“不管出现了什么样的状况,您都可以直接跟我说,自从我成了孤儿后,我的神经也跟着刀枪不入了。”
面对她的调侃,沈文涛皱着的眉头皱了皱,似乎不愿意听到对方轻佻的玩笑:“既然如此,那就长话短说吧,你的病,不是很乐观。”
“具体严重到了什么程度?”何剪烛冷静地反问。
沈文涛扫视了她一眼,接着便面无表情地继续说到:“胃里长了个肿瘤,因为还没有进行必要的切片检查,所以并不能肯定是恶性还是良性,但我们要做出最坏的打算。”
何剪烛移开盯着对方的目光,微微垂下了头,似乎是在思考。从沈文涛的角度来看,只能看到她浓密的睫毛蝶翅般轻微的抖动。
过了一会儿,她又重新抬起头对上沈文涛的目光,坚定地说到:“我知道了,以后,不管遇到任何情况,都请及时告知我。”
沈文涛脸上喜怒不现地点了下头。
坐在沈文涛旁的实习生好心地提醒了一句:“这病不是小问题,如果你的亲戚朋友中有人帮忙的话,不妨找个陪护。”
“亲戚朋友?”何烛把目光转移到实习医生身上,似乎是刚从学校出来,脸上还带着让人舒服的悲天悯人的神情,她忽然就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然后说了一句更加莫名其妙的话:“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是不会有朋友的。”
实习医生一愣,不会吧,无父无母就已经够可怜了,可这女人竟然连朋友都没有?
再看何剪烛时,只觉得她身上满满的都是悲伤,那悲伤满得几乎想要溢出来。
真是可怜!
沈文涛在他们的对话过程中始终面无表情,一派从容淡定。
他的反应让何剪烛有一点点小小的失望,在离开之前礼貌性地向他道谢时,她忽然发现他的目光中竟然还藏了一丝森然的冷意,莫名的心里一片冰凉。
杜颖在这几天里又来医院瞻仰了一次何剪烛的倒霉模样,然后兴高采烈地告诉她:“我要去欧洲度个假,大概两个月才会回来,如果你在这两个月之内死了,记得发个消息让我高兴高兴。”
“如果我死了,我一定会变成厉鬼跟着你,让你每天都高高兴兴的!”何剪烛毫不客气地回复了她。
何剪烛的检查结果在第三天的时候出来了,所幸肿瘤是良性的,沈文涛顶着一张冷漠的面孔告诉她只需要做个手术切除即可。
得知这个消息的何剪烛有一种死而复生的兴奋,她一下子跳起来,无视沈文涛的扑克脸,径直扑到他怀里,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谢谢。”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沈文涛在何剪烛看不到的时候撇了一下嘴角,勾出了一个森冷的笑容。
等何剪烛放开他之后,他的表情已经恢复如常,带着一股子从容,用公事公办的口吻说到:“手术安排在明天中午,我主刀。”
何剪烛依旧带着兴奋的笑容,探头往病房门口瞧了瞧,见到并没有别的什么人存在。于是迅速掏出一张卡,强行塞进沈文涛的掌中:“小小意思,请您收下。”
沈文涛睨了她一眼,用修长的手指把那卡夹在指间:“什么?”
何剪烛的目光四下里飘了一飘,小声回到:“规矩我懂,请笑纳。”
“规矩?”沈文涛平生第一次在何剪烛面前露出了笑容,而且是真的笑容,阳光灿烂的,一点不像他以前那样笑得让人发悚。
他伸手把何剪烛圈到墙上,低头对上她的目光:“其实,我从不收红包。”
突如其来的压迫感,让何剪烛十分不适,小心翼翼地往外蹭了蹭,带着讨好的笑容盯着那张英俊的面孔:“那您……”
“如果不是因为你的病是真的,我想我理由怀疑你接近我是另有目的。”那张英俊的脸孔此时距离何剪烛只有零点几厘米,浓郁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包围了何剪烛所有的感官。
何剪烛双手撑着对方的胸膛,目光虚了一下,接着又倔强地直视对方:“我是病人,您是医生!”
“不错!”沈文涛收回手臂,但目光依旧带着探询的意味直勾勾地望着何剪烛。
过了大约一分钟之久,沈文涛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笑,手指微微用力,那张何剪烛用来行贿的卡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抛物线,准确无误地落到她的病床上:“任何手术我都会竭尽全力,这些,对我来说,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