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个退婚，一个求亲

    三月初，坊间流传着一个消息：吏部尚书元大人的大女儿元如在即将嫁入孟家的前夕，突然身染恶疾，死了！

    元府。

    一片缟素，白色的绸缎铺满了元府里里外外，元如的灵堂就设在元家的大厅内。此刻，元家大夫人趴在元如的棺材上，嚎啕大哭：“如儿啊，如儿你怎么就狠心离为娘而去了呢？如儿。。。。。。”

    元夕一身素白丧服，跪在元如的牌位前深深地垂头，肩膀微动。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元二小姐正哭得伤心呢。所以没人敢上前去打扰。

    元家的当家，元力愁眉苦脸地站在元大夫人身边劝解。

    一名元府家丁匆匆跑来：“老，老爷。。。。。。有人上门。”

    元力低喝：“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告诉他，今天不出殡，不见客！”

    家丁支支吾吾，说：“可，可是来的是孟家姑爷。”

    元力听了，收敛起哀容，直起身出门迎客。

    孟谷今日的打扮可是一点也不素净。一拢红衣，上面是云纹花样，腰间缠着绣金腰带，挂着一块上好的羊脂玉。这身服装乃出自林玖之手也。林玖替他挑出如此高调的衣裳，“啧啧”说道：“你穿着它去元府，一定能够成功退婚。”而且更能惹怒元力，给李开的出场做个华丽的铺垫。

    元力一看到孟谷的装束，眼里染上一层不悦，冷哼道：“孟少爷是来祭奠小女的吗？”

    孟谷好似没有注意到元力的不悦，笑着道：“回元世伯的话，晚辈今日前来确实是来祭奠元大小姐的。”孟谷的语气就像是祭奠一个普通朋友一般，没有透露出一丝因为未婚妻而伤感的意味。

    元力又是一声冷哼，甩袖道：“里面请吧。”

    元府没有正式出殡，所有还未迎接客人上门。但是因为孟家与元家是世交，更因为孟谷是元如的未婚夫，所以才破例让孟谷进去祭拜。

    孟谷跨进门，目光停留在元夕身上片刻，立即上前为元如上了一炷香。

    一系列步骤下来，孟谷起身，有意无意的看了看旁边正聚精会神扮演着死了姐姐的伤心妹妹角色的元夕，抿了抿嘴，走到元力身边说：“元世伯，晚辈有件事想与你谈谈，不知可否。。。。。。”孟谷回头看了眼元如的棺材。

    元力抬眼看他：“跟我来吧。”元力没有带他去书房，只是走到灵堂外的空地，“有什么话快说吧。”

    孟谷装作很为难的样子，说：“元世伯，您也知道，现如今元大小姐已经故去，我与她的婚约是否可以解除了呢？”

    元力没想到平日里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的孟谷会选择在今天同他说这样的话，心底顿时涌起一阵怒气，冷眼道：“如儿与你的婚事本来你不说我也会上门亲自与孟兄说的。可是你今日说起，那我想就不必白走一趟了。今日，老夫就跟你说个明白，你与如儿的婚约就此作罢！”

    这时候，应该李开上场了。孟谷微微一笑，向元力浅浅鞠了一躬。

    “孟大少爷不娶那我来娶！”李开跨着大步，向二人走来。李开身上朴素的袍子与孟谷高调的红衣一对比，立马显得十分诚意。

    李开恭恭敬敬地向元力行礼：“李开见过元大人。”

    元力先前被孟谷气个半死，如今来了一个少年郎，不仅口中喊着要娶元如，而且对他如此礼貌，不禁捋须微笑：“李公子，请起，无须多礼。李公子，老夫年纪大了，耳朵有些不好使了，刚才你说什么？”元力试探道。

    李开满脸肃穆，一本正经道：“晚辈说，晚辈求请迎娶元大小姐。”

    元力惊讶，“李公子，难道你不知道小女已经。。。。。。已经故去了吗？”

    李开露出一抹沉痛的表情，回答：“晚辈曾见过小姐几次，已然倾心于她。晚辈自知匹配不上元小姐，但还是恳求元大人成全。”李开一撩下摆，作势要跪下。元力忙去扶他：“使不得，使不得。李公子对小女一片真心，老夫深感欣慰。若是李公子执意如此，老夫也只有成人之美了。”

    李开的家族算不得显赫，但是也是名门。李开虽是庶子，但是以他的身份地位娶已故的元如显然是绰绰有余。元力虽然痛失爱女，但也收获了一个半子，也是值得的。

    李开喜不自胜，连问：“不知晚辈何时能娶小姐过门？”

    这小子好心急。元力睨了他一眼，只当李开是痴恋元如不能自拔，捋须道：“不知令尊可知晓此事？”

    李开此次前来自然是打通了家中所有长辈的关节的，点头说：“家父已经同意了。”

    元力满意，说：“那就三日之后吧。不知贤侄能否准备好？”

    瞧瞧，立马贤侄了。元力对李开相当满意啊。李开拱手，“晚辈自当尽力。三日之后一定迎娶小姐过门。”

    元力斜睨一旁默不作声的孟谷。你不娶，自有人来娶！

    京城最近盛传一件怪事：李家二公子要娶一个亡女进门！

    京城李家吹锣打鼓，热热闹闹地从元府迎来了新娘子。。。。。。的牌位。新娘子呢？。。。。。。自然是下葬到李家的祖坟去了。但是那位李二公子对新娘格外爱恋，硬生生把新娘的棺材留在了李家的别院，还从护国寺请来了一大批和尚为新娘念经祈福。

    大婚那天，从元府到李家的长长街道上站满了围观的好奇的百姓。人人都伸长脖子想要看看李二公子长得啥样子。李开骑着高头大马，红光满面地远远而来。百姓一看，一阵嘘唏。好好的一个俊公子哥儿竟然如此想不开。。。。。。不过他与元小姐的爱情故事被勾栏说书的渲染得感人肺腑，闻着伤心，听者流泪。人人都说李二公子是个痴情种。李家的声誉竟然没有因此而有任何损伤，反而“蹭蹭蹭”地往上涨。不只是李二公子，连李老爷以及李家长辈个个都沾了光。被人赞赏的有多么善解人意，多么宽容治家。人性的光辉就此在李家的上空熠熠闪光。

    李开高兴了，李家老爷高兴了，李家上下全高兴了。林玖也就高兴了，她高高兴兴地坐在红鸾阁书房的地板上，乐呵呵地数着盒子里的金子。那是李开之前送来的。一块，两块。。。。。。整整十块金光闪闪的金锭！哈哈哈。。。。。。她是富婆了。。。。。。开门红啊开门红，第一件生意就赚了整整一百两黄金，而且。。。。。。这些只是订金哦！噢哈哈哈哈。。。。。。林玖在书房里一个人大笑。事成之后，李开还会送上另外五十两黄金，而孟谷也会双手奉上一百五十两黄金。

    林玖的魔音穿耳，一楼，马凤花和赵苗苗眼睛直勾勾地瞧着二楼门窗紧闭的书房，捂住了耳朵。

    “哎。。。。。。”两人齐齐叹气，不过一瞬，两人又眉开眼笑，相互贼笑起来，“哇哈哈哈哈，我们赚钱了，赚钱了。。。。。。”两个人抱着，在地上蹦跶。疯魔程度丝毫不弱于在书房里的林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