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难以周全
南宫沐雪皱眉看着面前的司明景墨，只觉得眼睛中瞬间一酸，泪眼朦胧道，“南宫家族的所有人都死了，除了我在这宫中苟且偷生，这个孩子可以不姓南宫，我求求你，放过他好么？就当是简简单单的放过一条生命……”
宛如星辰的黑眸看着面前的女子，那精致的双眸中充满了委屈与恳求，他不忍，不忍让她这样难受，可是他，却也无从选择，他身为司明国的大皇子私自放走前朝遗嗣，这个罪名他担当不起。
司明景墨侧脸不再看南宫沐雪，轻启薄唇吐出如雪如冰的话语，“你知道自己在苟且偷生就好，既然选择了偷生便不能再顾及这么多人事，交出孩子，我可以放过他母亲”
南宫沐雪脑海中浮现出芷柔母子那苍白消瘦的身体，她怎么可以看着她皇兄的孩子死去？内心犹豫了片刻便抬头看着司明景墨道，“你曾说过我终将是你的妻子，现在我以妻子的名义恳求你，放她们母子一条生路，我南宫沐雪发誓，从此以后都听你的话，傀儡公主也好，挂名王妃也罢，绝不忤逆你的意愿”
深邃的眼眸良久看着眼前的女子，眉宇间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疼，司明景墨轻叹了一口气良久轻声说道，“让她先从暗室里出来，暂居长乐宫，给我一天时间”
樱唇微翘还挂着晶莹的泪水宛如初晨沾露的花瓣，眉目之间也舒缓了不少，南宫沐雪看着司明景墨远去的背影，心里竟然有种出乎意料的惊喜。
南宫沐雪敲开暗室的门，将事情跟芷柔说了一遍之间芷柔眉目之间并没有欣喜之色，反而是一股浓浓的忧愁，开口道，“芷柔虽不懂政事却也知道斩草除根的道理，司明国不可能留下这个孩子的”
尽管南宫沐雪心里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眼下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还有一点就是她心中其实是信任司明景墨的，至少她觉得他说过的话还没有食言过。
便看着芷柔安慰道，“反正孩子的事情是瞒不住了，与其在这里等死，不如试一试……”
芷柔私下环视了这暗室，咬唇说道，“这是大皇子给我们母子的安排，就算是死我也想死在这暗室中，九公主，芷柔认为司明国一定不会留下这孩子的”
南宫沐雪叹了一口气看着芷柔怀中的孩子，苦口婆心劝说道，“不试试怎么能知道可不可以呢？再说他没有必要欺骗我，把暗室的门封死了你们照样会饿死的，所以你先听我的话前往长乐宫，正好给这孩子找个乳娘不然孩子也撑不下去的”
芷柔有些不确定的看了看南宫沐雪焦急的样子，又复看看怀中孩子蜡黄的小脸，便也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见此南宫沐雪笑了笑伸手接过芷柔怀中的孩子。
长乐宫中
南宫沐雪几乎把寝殿都翻了一个遍，找了几件孩子和芷柔能穿的衣服，又给孩子找了一个乳娘，孩子吃饱了有了精神头便睁开可爱的大眼睛新奇的看着这个世界。
南宫沐雪趴在床头傻笑地看着孩子，时不时用手指摸摸孩子有些蜡黄的脸蛋，孩子怕痒的咧咧嘴又引得南宫沐雪一阵傻笑。
从寒手上收拾着东西目光时不时的看着南宫沐雪，微笑道，“殿下，您都趴在床上将近一个时辰了，孩子也累了您就别再逗他了”
南宫沐雪嘟嘟嘴看看从寒，样子十分可爱，又低头看看孩子的大眼睛问道，“从寒，你说这孩子是像皇兄多一点呢，还是像芷柔姐姐多一点呢？”
从寒微笑的看着南宫沐雪，移步到床前看看孩子又看看南宫沐雪道，“孩子像大皇子多一点，其实跟殿下也有一点像呢”
“真的么？”南宫沐雪有些兴奋的看着从寒，又扭头看看孩子摸了摸孩子的小脸对他说道，“小家伙，快快长大哦，长大了姑姑陪你吃遍天下好吃的，玩遍天下好玩的”
从寒看着南宫沐雪开心的样子心中也是高兴，自从国破之后她再也没有这样开心的笑过了。
孩子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南宫沐雪，咧嘴一笑小手便抓住了南宫沐雪的衣服，“从寒，快看，他对我笑了，从寒！”
南宫沐雪扭头看见了芷柔刚沐浴出来，洗去一身脏污略显苍白的脸也增添了几分血色，虽不似夕暮那般倾国倾城，姿色也绝对是在上乘，给人一种秀气温婉的感觉。
“芷柔姐姐，孩子有名字了么？”南宫沐雪扯注子的小手问道
芷柔微微一笑，为擦干的头发还滴着水珠更增添了为人之母的柔美，说道，“孩子一向都是由父亲或者是爷爷赐名，大皇子走的急也没有留下名字，我大字不识也不知道起什么好，九公主给起一个吧”
“我？”南宫沐雪有些惊讶的看看芷柔， 不好意思的摇头道，“我从小功课就不好，三字经现在还不会背呢，起不了”
“我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活下去，九公主看着给起一个就好，当是你皇兄给留的名字了”，芷柔走到床边将孩子抱在怀中，满脸的怜爱
南宫沐雪像是接到了重要的任务，脸色马上严肃起来，坚定道，“这样的话那我就好好起名，我一定给孩子起一个最好的名字，要清秀俊逸一点，像景墨……”
南宫沐雪猛然愣住，自己在说什么……便有些不自在的起身走到书桌前，拿起小时候背的三字经，千字文什么的翻看，还好南宫沐雪虽然背不会全本但字大多都认识。
南宫沐雪有些嫌恶的看了看书本上面的灰尘，正在用丝帕擦拭自己的手时殿下有侍卫来报，“南宫公主，大皇子请您前往永安殿一趟”
南宫沐雪放下手中的丝帕，心中已经猜到差不多是孩子的事情，便道，“你去回话，说我一会儿就到”
“是！”
从寒见侍卫走了便说道，“殿下，去吧”
南宫沐雪点了点头对从寒说道，“你就留在长乐宫中，万一有什么事情也能稍微拖延一点时间”
从寒点了点头有些担忧的看着南宫沐雪道，“那殿下一人前往永安殿可要小心些”
南宫沐雪微微一笑无奈道，“没事，他还能把我吃了，放心吧”
永安殿中
司明景墨坐在紫檀案台前抬手有些烦躁的揉了揉太阳穴，修长骨感的手指有意无意的敲打着案台桌面，深邃的眼眸中浮现出几丝倦意。
几乎是不出所料夕暮得到了司明彻的宠幸，看这意头最起码也能得宠几个月，只是司明景墨想不通的是，为什么他总感觉父皇好像是对南宫沐雪有意？
不由烦躁的停住了手指，父皇也算是阅女无数，看南宫沐雪的眼神为什么是那样的特殊？就算是因为美貌，一向心思深重的父皇不可能瞬间失了心神。
正在这时殿门被推开，南宫沐雪从殿外走来，进殿便问道，“怎么样？”
司明景墨停住自己的手指淡淡说道，“孩子的事情父皇已经知道了，父皇说可以留下孩子，但是是有条件的”
樱唇微翘，南宫沐雪欣喜的看着司明景墨，只要能让孩子活下来就算是有条件也可以接受，便说道，“那就太好了，什么条件？”
喜怒不形于色，宫中的人没有这样的技能如何能走得下去，司明景墨看着面露喜色的南宫沐雪不由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父皇留下这个孩子只有一个可能，我不说你也猜得到，除非这个孩子对司明国有利，不然他难逃一死”
南宫沐雪撇了撇嘴有些不悦的看着司明景墨，究竟是什么条件就直说呗，还这样跟自己绕弯子真是费劲！便斜头揣测道，“无非就是归顺，像我一样做一个傀儡皇子呗”
深邃的眸子微微露出几分无语，不由轻舒了一口气道，“那要不要设一个傀儡南国呢？把南宫国人都贴上傀儡的标志，司明国就不用大军压境、一统南国了”
“那你就说是什么条件呗！”南宫沐雪有些不悦的看着司明景墨，一天到晚说个话这样的绕弯子！
司明景墨脸上的无语已经显而易见，凡事不自己动脑筋都是靠别人来告诉你，最基本的一条就是你比别人失去了先机，更何况自己不判断又怎么知道真伪？
司明景墨慢慢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有些事情还需要慢慢的教她，便说道，“司明国统一南国是替天行道，南宫国外强中干、民生凋敝，南宫皇族骄淫奢靡、鱼肉百姓，宫闱混乱、行风不正，特此诏告天下，司明国统一南宫乃是天命国运！”
“今南宫国太子与宫中侍女私通产子以证上述，我南宫国嫡长公主南宫沐雪对南宫皇族罪行供认不讳，愿供子以赎大过，望司明国圣上降罪”
“昭示大会上你如此说便能保注子的命，而且孩子的母亲要出来指证南宫谦羽淫
乱的罪行”，司明景墨看着南宫沐雪道。
南宫沐雪紧皱着眉头看着司明景墨，不可思议的讽刺道，“亏你们想得出来！你们这群不知廉耻的强盗！你们是强行兼并了南宫国的土地，是不道义的！南宫国千万百姓流离失所、百万将士血洒沙场，是你们一手造成的！”
南宫沐雪不由冷笑了一声，唇语间尽是讽刺道，“天命国运？像你们这个遵从胜者为王、适者生存的嗜血国家也畏惧崇尚天命么？！”
“你知道胜者为王就好，而且……”鹰目紧紧的盯着南宫沐雪的眸子，薄唇轻轻吐字道，“遵从天命的从来都不是统治者，而是愚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