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所谓交易
夏隐侧过脸,看到了那张请柬,即使只有一小半,鲜红的颜色也能让人猜到那是什么。
“师兄,我是不是听错了?”她听得真真切切,一字一句,没有一点差错,可她就是不死心。也可能夏隐见到她,就可以改变想法,或者,骗骗她也好。可夏隐,却连一丝一毫的幻想都不留给她:“挽玉将朔月阁的信息泄露给西北小国纳繁,这种罪,杀无赦。”
不留丝毫的情面,狠狠的打破了她的奢望。
“为什么?为什么?不可能的,她不会的,一定是哪里错了。”
夏隐只是冷冷的看着她,不发一言。
“这中间一定有误会!”惊鸿忽然上前抓住夏隐的袖子:“我去查,我一定会查出来,不是挽玉做的。”
夏隐甩开了她的手:“你不必查了,挽玉是纳繁公主,从小流落南陵,一年多前,纳繁找到她,要她提供南陵皇族、丞相府和朔月阁的消息,以让纳繁将消息卖出去,来保全其他国家的庇护,许她事成之后,恢复她纳繁公主的名号。”他看着她渐渐变白的脸色,收了声,走到桌旁翻了翻桌上的密信,问道:“还要听吗?”
惊鸿怎么也不能相信听到的这些话是真的,她从七岁在边境买了琪儿到现在这么多年,那个一直陪在她身边的,那个只要和她们在一起的琪儿,怎么会是纳繁的暗桩?这一定是在骗她。可她也知道,朔月阁、夏隐什么时候错过,他说的一定是真的。
她不相信,不愿相信,可理智却告诉她那是真的,琪儿可能真的是纳繁公主。
她恍然想起了那日,她见到乳母的那块丝巾,上面绣的图案,分明就是西北民族的样式。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不!即使这都是真的,可琪儿那么好,那么善良,即使做错了,也只是一时想错,还会改好的。
“师兄。”惊鸿忽然抬起头,看着夏隐的背影:“挽玉,她只是一时,贪心,做了错事,师兄怎样罚她都好,她知道错了一定会改好的。以后不会在犯这种错了,大不了,师兄把她逐出朔月阁就是了。”
“朔月阁还有多少事情可以被泄露,逐出朔月阁,该说的还是会说。何况放过她,让她她回纳繁,岂不是可是肆无忌惮了。”夏隐的声音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原本温润的声音现在听起来,简直像是要结冰了。
“那,那将她抓回来,让她……。”
“可以简单地斩草除根,我为何要找个既麻烦又会留下隐患办法?”夏隐说着,嘴角还溢出了一丝冷笑。
“我们都是师兄教出来,师兄对她,就没有一点感情吗?”
“感情?”夏隐忽然转过身来,眼中不带一丝感情的看着惊鸿:“我这种人,不需要那种东西。”
“那如果是我,你是不是也会毫不留情的杀了我?”惊鸿感觉像是一记重锤砸在了心上,就那么的将活生生的心砸的四分五裂,她撑住最后一丝力气直视他的眼睛开口问道。
夏隐平静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波澜,但是还没有等惊鸿看清,他就测过了头,半低垂下眼眸:“你不会有这种事。”声音依旧平静的可怕,可惊鸿还是听出他话中的极力压制。
“那,子落替她受罚。”惊鸿慢慢跪了下来:“杀了我吧。”
“你这是做什么?”夏隐忽然转过身怒视跪在地上的惊鸿:“你认为我的话是玩笑吗?”
“不是。”惊鸿抬头直视他:“反正你要的是一条人命,我就给你一条人命,没有违背你的命令。”
你就是仗着我不会杀你。
夏隐拂袖转身:“我想杀的人,还没有杀不成的。”他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可以,宽限她一段日子,再让她,多活几日。”
“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她?”惊鸿伸手拉住夏隐的衣摆:“她才刚做了娘,她的孩子还那么小,你怎么忍心让那么小的孩子就没了娘?”你不是那么狠心的人,为什么,就不能给琪儿留一条生路。
“这世界上没有娘的孩子有很多,一样能长大。”夏隐低沉的声音极力压抑着,有什么像是马上就要爆发出来一样。
惊鸿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一时竟说不出一句话来,她真的想不到,夏隐竟能狠心到这种程度。
她摇椅晃的站起身,看着夏隐半低垂的侧脸,竟然忽然笑了起来,她指着夏隐道:“即使我没有你强大,我也会尽我的全力,保护我的朋友。如果你想杀她,就先杀了我!”说着,她像是站不稳一般,在原地晃了几步道:“如果挽玉死了,就没有什么朔月阁三大美女杀手了,也就没有子落了。”她说完,便椅着身子转身而去。
“你也不打算管你的另一个朋友了吗?”就在惊鸿就要离开的时候,夏隐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九月?”月韵想着惊鸿那么急着去找夏隐,一眨眼就不见了,现在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正在四下找寻她,便遇到了九月。
“若伶姑娘。”九月规矩的回了一声便准备离开。
可这一声却让月韵有些受宠若惊了,若说平时可是根本见不到他的,除非是夏隐有什么十分重要的事。
“子落是不是在师兄那里?”见九月要走,月韵忙问道。
“他们有事要谈,你最好不要去打扰。”九月冷冰冰的说完这句话就直接离开了,一眨眼便不知道跑到那里去了。
“真是个怪人!”月韵暗自道了一句,想到九月的话,她又觉得十分奇怪。想着惊鸿和夏隐能说的什么重要的事情,重要到连九月都不能听,不过想来可能也没什么,便不管九月的劝告,去找夏隐和惊鸿了。
她原本便知道夏隐在哪里,也省了找的麻烦,她便到了夏隐的门前。正准备进去,但转念一想,说不定他们真的在说什么重要的事,还是不要贸然进去的好,不如在这里偷偷听他们在说什么。
“既然没有子落,我与子落的交易自然也不作数了。”夏隐冰冷的语气,让人从心底觉得寒冷。
“可是我已经做到了!”惊鸿忍不装道。
“没错,你回到殿下身边,我好好待若伶,这是我和子落的交易,可是你不是子落,你是叶惊鸿,本来就该在殿下身边的。”夏隐的语气很平静,没有一丝波澜,却让惊鸿的心一下子寒到极点。
是啊,她本来就知道的,夏隐是个杀手,杀手本来就是没有感情的,他做的一切,只是交易,为了利益。
但是,此时站在门外的月韵,只感觉到更冷,一下子浸透全身的冰冷,没有一点预兆,让她没有一点防备,就被凝结成冰。
难道这段时间,夏隐好不容易对自己的那一点亲近,都是与惊鸿的交易吗?即使是交易,也只能做到这么一点吗?
还有惊鸿,她凭什么,凭什么与夏隐交换这个,是可怜她吗?她不需要施舍!
她颤抖着的双手,狠狠的握紧了拳头,后来的话她全都没有听见,她想的都是要找夏隐问个清楚。但是,她不能让惊鸿知道,她不需要那个假情假意的人来怜悯她!
她努力压制住自己推门而入的冲动,强迫自己离开那扇门,躲到一个能远远看到那里的地方,等着惊鸿离开。
她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能在那里等那么久。
惊鸿为什么还不出来,她还要给自己换什么?月韵想着,只觉得自己的想法真是可笑的很,当然惊鸿更可笑,如果夏隐真是可以换来的,那他也就不是夏隐了。
终于,她看到惊鸿离开了,她没有多余的心情去看惊鸿是怎样一副表情,在一旁看着她彻底离开了,才终于回到了那个地方,推开了那扇门。
“师兄,师兄!”月韵才见到夏隐,之前想的那些顿时消失不见了,她所能看见的便是他双手扶着桌子,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身体一软,差点就要摔倒了。
月韵忙上前扶住他,入手才感觉到,这个强大的如神一般的夏隐,身体竟然这般单薄。
还未来得及多想,她便被夏隐推开了:“有什么事?”声音依旧是那样的平静,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可那靠一手支撑着桌角才站稳的身子,背影看上去,竟显出几分脆弱来。
方才在外面想的质问他的话,如今见到他这般摸样,却是一个字也问不出来了。
“我……”她张了张嘴,却开不了口。
“你要做什么?”夏隐依旧背对着她。
“师兄。”月韵深吸了一口气,咬咬牙,还是狠下了心:“我想下山。”到嘴边的话,一开口却变了:“可能以后就很少回来了。”
“去吧。”夏隐毫无语气的说出了这两个字后,便慢慢站起身,一步一步慢慢离开了。
那没有一点感情的两个字,让月韵那点好不容易可以拿来骗自己的妄想顿时支离破碎,为什么,夏隐就不能对自己有一点点的感情?
但是她明白了,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了,这些话,根本没必要说的那么详细,夏隐从来都没对喜欢过自己,自己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也从没奢求过吗?为什么还不能明白呢?
月韵终究还是离开了朔月阁,没有和夏隐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