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离别
夏隐忽然止住笑,看了看他:“你何时也关心起她了?”
“不是你的事情就不要多问。”夏隐转过身,其实他并不像所有人想象中那样无情,但他必须伪装成那样一个样子。
“好,我不问。但是你要告诉我,你这么做和鸿儿有没有关系?”
听闻,夏隐没有马上回答,慢慢转过身,看着宗辰,伸手将他有些乱的衣襟整理好,缓缓开口:“不管有没有关系,你都可以放心。以后,她与我、与朔月阁都不会再有半点关系了。”说罢,顿了顿,伸手摸了摸宗辰的头,缓缓的笑道:“我早说过,等你日后得以出头之日,就不该再与我这种人有任何关系了。现在你已经长大了,早该与我撇清关系了。”
宗辰听这话,顿时明白她要说什么,心中一急便抓住了他的手腕:“我还没有做皇帝,我还需要你。”
夏隐却是一笑:“你会有很多人帮你,而我,我的身份会是你以后最大的把柄。”说着,推开了他的手:“你登上太子之位的时候,就该和我划清界限了。”他向后退了两步转过身去:“从此以后,不要再来找我,我也不会再管你的事。”
“小……”宗辰看着他的背影愣愣的说不出话来,张了张嘴,一个许久未曾说出的称呼差点就要脱口而出,却被夏隐喝住了。
夏隐顿了顿,终是没有再开口说话,也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离开了。走了不知多久,他确信是走到了宗辰看不到的地方,终于停了下来,一滴眼泪悄然滑过脸颊,落在地上渗入了土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
轻声叹了一口气,他以袖子擦净了脸上的泪痕,便向顶峰而去了。
登峰正有个一身黑衣的人在等着他,他一见,便忍不住冷笑了一声,道:“你跟着他?”
“你在怪我?”话虽如此,可语气中却没有一点责备之意。
“不敢。”
那人转过身,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这么做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义父希望我活着。”夏隐抬头看他。
“知道就好,以后你尽可以做些你喜欢的事,去你想去的地方,只是千万不要再管他们的事了。”
“还望义父能够多多照顾他们,一定保他们平安。”夏隐想了想道:“如果义父答应,我会走的远远的,再也不出现。”
“为父并非想让你离开,只是……”那人看着夏隐周身愈发冷厉的破煞之气,心头一沉:“不要再杀人了。”
夏隐点点头。
那人忽然拉起夏隐的左手,翻开掌心,一道细长的疤痕从指尖划过掌纹,贯穿了整个手掌。
“能如此决绝的人,定时日后能成大事。”说着,他从那人手中抽出自己的手,仔细看着那道疤:“她比我强得多,起码她不会杀同门。”
“隐儿,杀顾琪儿是为父逼你的,与你无关。”
“无所谓了。”夏隐抬起头一笑道:“我打算去各地游历,如果遇到喜欢的清净之地,也许便会留在那里。这里的事情,就拜托义父了。”说着,恭敬的行了一个礼。
“你当真全部放下了?”那人见他转身要走的身影问道。
“放下与放不下有什么区别呢,我终归只能这样活着。”夏隐没有回头,径直离开了。
从那天起,夏隐仿佛消失了一般,就连一直守在他身边很少离开的九月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后来宗辰不死心的来朔月阁找过他,却再也没见过他。
转眼琪儿的七七已过,月韵见惊鸿和宗辰过得十分幸福,想着她也没有什么理由留在东宫了,索性他们辞行,不管去哪里也好,总不能一辈子赖在惊鸿身边。
惊鸿看月韵连个可以去的地方都没有,当让不能让她离开,非要月韵说出了可以去的地方才能放她走,让月韵哭笑不得。
一连说了三日,惊鸿终于在月韵说她想回隐国看看的时候,同意让她离开了,给她准备了许多东西,衣食住行无所不有,足足准备了五大箱子,害的月韵以为惊鸿生了什么病,才能如此不正常。最后还是宗辰看不下去了,劝了惊鸿只给她准备了轻便的行李。
“夜晚凉,别站在外面了。”宗辰给惊鸿披上了衣服,拉着她回到了房中。
惊鸿抬眼看看正在看着自己的宗辰,倒了一杯茶递给他问道:“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会准备那么多东西给月韵。”
“你不是没有出过远门,你应该知道出门该带些什么。”
惊鸿点点头:“琪儿死后,我就只有她这一个朋友了,所以想保护她,不想她再受什么伤害。”
宗辰叹了口气,伸手将惊鸿搂进怀里道:“她有她自己该走的路,该怎么样,只有她自己能决定,你就不要多想了。”
惊鸿靠在他怀里点了点头:“我知道,只是有点不放心。”
宗辰笑笑,一手挑起她的一缕头发,放在手上细细研磨,无意间撇到桌上已经凉了的那杯茶,忽然将惊鸿扶起道:“你给我煮壶茶吧。”
惊鸿哭笑不得,以为他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但还是认命的取来了茶具,仔细的为宗辰煮茶。
宗辰十分认真地看着她问道:“其实我还有一个疑问,为什么顾姑娘会想去隐国,她对那个地方应该没有什么好印象吧。”
惊鸿的手忽然的一抖,险些将茶杯摔落,但她马上接住,期间只一眨眼便见不到这一动作。
“我也不知道,或许她在那个地方有什么回忆吧。”
“也许吧,算了不说她的事了。”惊鸿奉了杯茶给宗辰,宗辰依礼接过,放在鼻下轻嗅,随后轻啜了一口,忍不住赞叹道:“若论茶艺,想这世间恐怕没有人能比得上鸿儿。”
惊鸿却是嗔笑一声:“你要夸我也不必如此夸张。”
宗辰摇摇头:“没有夸张。”宗辰忽然很认真的看着她:“在我这里,没有人比得过你。”
惊鸿心头一颤,又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便低下头收拾起茶具来。
“其实我不懂茶的。”宗辰站起身来,走到惊鸿旁边:“东宫的茶艺师一直以来都是充样子的。”宗辰把惊鸿拉起来,让她直视自己:“直到有一天,管家告诉我,有一个新来的茶艺师长得很像你。”宗辰双手搂住了她的腰:“即使只有一点的可能性,我也要抓住,所以我就去学了茶艺。”宗辰慢慢附在她耳边:“果然,这次我等到了你。”
温热的气息倾洒在耳廓,让惊鸿的脸顿时红了起来,她想躲开一点,却又被宗辰牢牢禁锢住。
“那你可是够丢人的。”惊鸿忍住笑,侧到一边。
“不如你教教我。”宗辰又贴近惊鸿的耳朵,轻吹一下,那道气息便沿着耳廓一直钻进衣领,划过脖颈,引得惊鸿一阵战栗:“反正才刚刚入夜。”
窗外的一轮明月也躲进了云彩中。
而另一边,月韵左右睡不着,正翻着惊鸿之前给她准备的那五大箱东西,虽说要用的都已经准备好,但惊鸿却坚持将这些全都送给她,让她尽管挑喜欢的。
她粗粗看上去,却是都是好东西,件件做工精细,一看就是用心挑选了的。不过这些东西随便拿出几样,恐怕也不是她这个平民百姓用得起的。
那些东西她恐怕要尽数留在这里了,她想着,又打开了下一个箱子,伸手翻了几下,没见着什么她能带的,正准备合上,忽然瞥见箱子的一角放着一个泥塑的小物件,拿起来一看发现竟是三个连在一起的泥塑小女孩。
月韵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她细细打量着三个泥人脸上的表情,握着泥人的手关节已经渐渐泛白,几乎就要将泥人捏碎。
一夜过去,便到了月韵启程的日子,惊鸿早早起来去找她,见她已经准备妥当,已经是正准备离开的样子,忙上前道:“这天刚亮你就要走了,我要是晚来一会,是不是就见不到你了?”
“怎么会,我走之前,一定会去向你们告别的,我又不是你,不会不告而别。”月韵笑笑,便背上了包袱准备离开。
“你到了一个安稳的地方一定要给我写信,而且不管多少年,你一定要回来,不能一去不回了,知道了吗?”
月韵笑着点点头:“那,我就……”
月韵一句“走了”还没说完,门外便忽然想起了太监的声音:“奴才拜见太子殿下,敢问太子妃娘娘可在?”
听闻,惊鸿便马上走出门去,见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便以笑脸迎着道:“公公找我可有事?”
“太子妃娘娘,圣上宣您面圣。”
“不知父皇这么早宣我所为何事?”惊鸿听闻暗自心惊,与宗辰对视一眼,见他也不知为何,便隐约感觉不好。
“圣上的心意,哪是奴才能猜的。” 公公说着,在院中打量了一圈,似有些不怀好意的笑道:“听说东宫中有一位楚月昀楚姑娘,太子妃娘娘去见圣上的时候,一定要将她带上。”
听了这话,惊鸿更是不解,这一大早宣她面圣,难道与月韵有关?月韵她,到底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