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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我做了一个梦,这个梦如此清晰,令我十分怀疑,它是不是这位小姐的记忆。

    梦中的江离正端坐于床榻,他并未着白衣而是穿了一身玄色的锦袍,清澈如水的眸子看着“我”,嘴角携了丝丝笑意,对“我”说道:“不知姑娘芳名?家孜处?是谁家姑娘?”

    而“我”,着了一身红如火的纱裙,听见他的问话,足尖轻点了地面,向后掠去,火红的纱裙飞扬,“我”盈盈笑道:“我的名字叫芊芊,至于是哪家姑娘,暂且不告诉你。”

    “我”记得那是他与我说的第一句话,他问“我”叫什么名字,是谁家的姑娘。

    梦虽是美梦,而我却不由得生出一丝惆怅,我思量了思量,大抵这股子惆怅是因为月似当时月,而人却不似当时人。

    大抵因为这梦的缘故,我醒的很迟,醒来时我已闻见饭香,我心中十分自责,本想着给他煮饭,然这一次我连柴都没捞着添。

    梳洗打扮之后,顺着饭香来到大厅,却没见着那个煮饭的人,我正要去厨房寻他,迎头就见鸣贤信步走来,“傅姑娘可是要寻公子?”

    我点了点头,他接着说道:“公子有些事要处理,傅姑娘且先用膳。”

    鸣贤吩咐完便离开了,我于是可欢快的进食。然我刚吃到一半,就见一人探进脑袋:“师娘,你猜我是正则还是灵均?”

    我觉得这孩子脑袋太秀逗了,灵均从未喊过我师娘,也自不会做出如此讨好的笑脸。但我不想他唱独角戏,遂说道:“这个还真有点儿难,那我就随便捏一个吧,我觉得你不是灵均。”

    他一个欢呼雀跃窜到我眼前:“师娘还是和师娘以前一样聪明。”

    这孩子逻辑也不似常人,我心中一叹,就见他明亮的眸子看着我:“师娘可是吃饱了?”

    “有事?”

    “师娘可否教我‘玉龙剑法’?”

    我自镇定了镇定,“师娘还未吃饱。”我刚要拿起筷子,就见一把剑直直的朝我袭来,眼看我无路可逃,忽觉面前一阵风,正则已伸手捞过了剑。我拍了拍胸脯,惊魂未定。

    “为何不接?”灵均胸前抱剑,自门后出来,冷冷地说道。还未等我回答,身旁的正则一跃而起,剑尖直指灵均门面,两人遂打了起来,从门前打到院子。

    这顿饭我已难以下咽。

    “公子来啦!”我这一喊,乃是诈喊,谁知他竟真被我喊出来了。两人立即停了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灵均,正则可要比剑,不如我与你们比?”

    “灵均不敢”“正则不敢”

    “请公子责罚!”

    “芊芊,你说该不该罚?”他偏头问了我。

    “请师娘责罚!”正则这孩子一边嘴上讨罚,一边却跟我打马虎眼,于是我便说道:“责罚就免了吧,两兄弟只是切磋武艺,取长补短吧。”

    “那便听芊芊的。”

    我又晃了晃。

    “谢谢师娘!谢谢公子!”正则早已乐开了花,然灵均则自是一派冷面相。

    “饭菜已冷,我再热热。”

    “不用了不用了,我已吃饱。”

    “那我在与你说故事?”

    我应了一声,“昨日我们讲到,”

    “讲到铸剑山庄啦,”我迫不及待的接了话,他轻轻颔首:“这铸剑山庄,如其名,乃是武林中锻造兵器的世家,而其中尤以‘剑’最负盛名……”

    那时他跟我说门派,我并不知他隐瞒了另一大教派,而这个教派与“我”有莫大的渊源……

    这几日我在流云阁过得很是堕落。

    这天吃完饭,我和江离穿过吊桥,在山中漫步。

    “芊芊这几日在流云阁可是呆腻了,要不要到山下看看?”

    我自是十分高兴,刚要答应,就听见飘来一串甜甜腻腻的喊叫声,“师娘,师娘,师娘……”接着,我便看见一团艳丽似火的身影朝我奔来,快扑上我时,就听见身边的他一声厉喝:“小五!”“

    那团火乖乖地止了步,一下跪在我面前:“小五拜见师父,师娘!”

    我自小从没接受过这么大的礼,忙不迭的去扶她,才发现她的头发,衣服都湿漉漉的,而看见那张脸,我怔了怔,这孩子的长相竟与“我”有几分相似。

    她仰脸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师娘,你可真回来啦!师父与我说师娘再也不回来了,害小五好不伤心。师娘走后,师父总是让小五练功,众师兄总是欺负小五,师娘你来了就不要走了好不好?”

    看着她这三分委屈三分难过的脸,心中一阵恻隐,看来这孩子也不知我与江离已不是夫妻。

    “小五,先起来再说。”

    “师娘可是答应了?”她一下阴转晴。

    我犹自看了看江离,他自一派风轻云淡,“我……我答应了。”

    “芊芊可是说话算话?”

    我干咳了两声,江离却要与我装傻,“这个,日后还要看你师父的表现。”

    小五与我偷瞄了他,我见他嘴角抽了抽。

    我将小五从地上拉起来,她拽了我的手:“师娘,小五有样东西要与师娘看。师娘随我来。”

    “小五,你”他顿了顿,“你……师娘她腿伤刚好,不宜多走动。”

    “师父,方才我还听见你与师娘说要下山去玩呢。”这小妮子耳朵这般灵,脑袋这般活。

    “一日不见,小五倒是变得伶牙俐齿了。今日练功可是够时辰了?”

    “够了。师父你也随小五来。师娘,你可否帮着师父运功疗伤,那样师父便能看见了。”

    我倒不知道他这双眼睛还会好。运动疗伤,我心中干笑,“小五,我倒是可帮他揉揉眼睛。”

    江离停了。“芊芊可是说真的?”

    这……他几时变得如此孩子气。

    “自然是真的,到晚上我就可帮你揉。”

    我看见他淡淡的笑意,忙携了小五,向前走去。

    “小五要带我去哪里,不如先将衣服换了,这样容易生病。”

    “不碍事的,小五一会儿还要到水里去练功。”

    这是练得哪门子功夫?

    她领我至一山谷,谷中一瀑布飞流直下,甚是壮观,“师娘,你看……”

    眼前是一只猴子。

    “师娘,这是二师兄帮小五捉来陪小五解闷的。这只猴子很机灵。”

    这又是猴子,又是二师兄的,我觉得十分有趣。

    “是什么样子?”江离附在我耳边。

    我恍了恍神:“恩,样子像长尾猿,头上长着一对白色的耳朵。”

    “此物名狌狌,既可匍匐向前,也可直立行走。据闻,吃了它的肉可走得飞快。”

    “小五不会吃它,小五一个人练功甚是无聊,有这只酗儿陪着,小五心中也自欢喜。”

    “确实如此,小五和我说说,你练得什么功?”

    小五指了指那湖,“师娘里面便是小五练功的地方,里面有只笼子,小五要呆在里面,以前小五只可待一会儿,现在小五已可呆半个时辰了。”

    “小五可是自己想练这功夫?”

    她忽然低下头。

    我心里一阵愤然,这练功的法子岂非太没人性,太不人道。我不满的瞥了一眼江离,他却浑然不知。

    离开山谷,我遂与他说:“我想与你谈谈小五的事。为何要让她练那种功夫?”

    “那功夫确实需要天分,几个弟子唯有她天赋最高,最适合。”

    “人又不是鱼,为何要呆在水里?况且她自己也不想练,可否不练。”

    “不可。”他回答的倒是干脆。

    “为何不可,练这种功夫,莫非要她与龙王爷斗武。”我没好气的说道,虽只见了一面,然小五十分机灵乖巧,十分讨喜。

    他顿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这本是我流云阁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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