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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今日我携了小五下山去玩。

    这城中与流云阁却是两重天,熙熙攘攘十分热闹,我看了看身旁的江离,他依旧着了一身白衣,显得十分格格不入,然却十分养眼。小五看见一群孩子,遂自挣脱了我的手。

    “这才是一个十一岁孩子该做的事。”

    “她在做什么?”

    不知为何,我时常自动忽略他看不见,老觉得他与常人无异。“捉迷藏”

    “挺好”

    我点了点头,“总比被人关进笼子放进水里边好。”

    他僵了一下。

    今日我是朵带刺的玫瑰,有点儿扎手,我得赶紧逃,身后传来似有若无的叹息声。

    我虽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人,但这古人的热闹我定要瞧一瞧。

    我从人缝中挤了进去,只见一位姑娘披麻戴孝,身侧有一张破草席,席子上应该躺了个死人——卖身葬父。然看这姑娘,面无表情的呆跪着,这样何时才能卖出去啊!我叹气摇头,抬脚要走,谁知她一下扑过来,抱住了我的腿。

    我觉得她这一抱却是抱错了,最起码她应该抱个男人而我是个女人,自然不会买个女人。我方要开口,就听见她撕心裂肺的哭声:“小姐行行好,春儿愿当牛做马伺候小姐一辈子!”我刚想弯腰安慰她几句,谁知她“倏”一跃而起。人群退后一丈,只剩江离站在面前。

    这剧情反转的太快,我略微呆了一呆,然我并未被吓丢了魂。

    没错,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正抵在我的脖子上。

    方才她那般大开大阖,浮夸的演技我竟没看出来,不禁为自己感到汗颜,但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啊!

    “流云!你可还记得吴旭,今日我便要为我哥哥报仇!你立即自裁于此,否则我便要她身首异处!”我一下恍然大悟,原来我是那只被殃及的池鱼。

    江离没有动,仍是一派镇定。他这般镇定让我生出一股危机感,我是不是该用我那三脚猫的功夫自保一下,我刚要行动,就听见他说道:“倘若你现在放了她,我还能留你个全尸!”

    没想到他竟能说出如此具有杀伤力的话。

    “你!”我听见咬牙切齿的声音。

    他成功的激怒了这姑娘。我暗自提了一口气,准备行动,就听见他的声音:

    “芊芊,闭上眼睛。”

    “啊!?”我反射弧有点儿长,还没反应,他已温柔的附上我的眼睛,与此同时,耳朵钻进一声凄厉的惨叫声,紧接着,他轻揽了我的腰,凌空跃起。我料想他的轻功必定比鸣贤更飘逸些。

    惨叫声已消失,脚轻轻地落地,我问他:“现在还不能看吗?”

    “不可。”耳边有轻柔的呼吸声。

    我一下拨了他的手。

    “你把她杀了?”我挑眉问道。

    “我只是让她以后再也不能伤人了。”

    “她是什么人?”

    “十年前,我与师父手刃了一名江洋大盗,他的名字便是吴旭,她今日便是来寻仇的,芊芊可是怕了?”

    “既是你的仇人,我何故要怕?”

    他轻垂了脸,沉沉说道:“我却是怕,江湖中的人大抵都知道你我曾是夫妻。”

    “我想江湖中的人大概也知道现在你我并没有关系。”

    他愣了半晌方才说道:“芊芊是故意说这些来伤我的吗?”

    我是故意的吗?我自然是故意的。昨天我不禁又细想了一番,终于发现,这根如鲠在喉的鲠是什么了。这个男人所有的温柔缱绻,深情体贴都不是对我。我命多舛,在现代是一个悲催的武替,到了这里还是替身,还是我万分不愿做的情感上的替身。

    “我只是说了事实。”

    趁还未沉沦,我要及早抽身。

    第一次觉得这真是一次要命的穿越!

    他脸色似乎苍白了几分,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芊芊……”还未来得及说下面的话,就见小五欢天喜地的跑过来,裙里兜了几个杏。

    “师娘,我摘了几个杏给你吃。”

    “从哪儿摘的?”

    她向我指了指街尽头的那棵杏树,我揉了揉她的头发,“小五,这杏大抵是不好吃的。你瞅啊,来来往往这么多人,要是甜的,早就被摘光了。”但见那树上依旧硕果累累。

    “啊!师娘好聪明!不过,那该如何?”她瞧着那几个杏。

    我拿起一个,咬了一口,竟然是甜的?怎么可能?我有些不甘心,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难道我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你莫要再啃了,这棵树上结的杏是甜的。”

    我拉了小五的手,仓皇而逃。

    “师娘,方才师父笑了……”

    是啊,所以我才要逃,他这笑,我还真有点儿招架不住。

    “师娘,我们走得如此急,师父怕要寻不到我们了。”

    我止了步,他眼睛看不见,又不是十分熟悉这里,我遂又拉了小五折回。

    刚才的地方又聚了一圈人,莫非又有热闹瞧了?我拉着小五顶着脑袋挤进去。

    长街中央,他卓然而立。

    “在下马腾空,听闻流云阁阁主武艺独绝,今日特请赐教!”虽然是谦而有礼的话语,但仍难掩对面那人脸上的傲居。

    “阁下要和别人比武,是否应先弄明白别人的规矩。”

    我拍了拍小五的肩膀,弯腰附在她耳边:“什么规矩?”

    “想要与师父比武,必先打败鸣贤大师兄。”

    “那鸣贤岂不是很累?这是你师父定的规矩?”

    “这是我流云阁的规矩。”她双手抱胸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看来作为流云阁的弟子实在是一件非常荣幸的事。

    江离已打算转身离开,然转身的一瞬,对面的人已抽刀,快如闪电,我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却不敢喊他的名字,生怕他分神,我看见江离轻巧的侧转,刀堪堪从他下巴下方穿过。我松了口气,一不留神,小五不知何时已经冲出去,我方要踏步,就闻见一股奇异的香味。

    四周瞬间静下来,我有些恐惧,看着江离还未摆脱那人的纠缠,想要喊他,耳边忽然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教主,得罪了,请教主随唐风来。”

    身体竟不受控制的听从他的命令,这是什么术?催眠?然我现在的头脑清醒的很。

    眼看已渐渐走出人群,我再不能这样听话,便在头脑中一遍遍的逆着他的话来。

    “教主,莫要强行反抗,你会受伤的。”

    他这句话说得真有点儿晚,话音刚落我便非常狼狈的吐出一口血,之后我便觉得五脏六腑如火烧般灼痛,我晃了一晃,就见街角处掠过来一个人影,但他并未触到我,不知何时,江离一个闪身,我已稳稳地靠在他的怀里。

    “何人敢伤我师娘?!”我听见小五叫喳喳的声音。

    “小五!”江离拦下了她。

    我觉得非常难受。

    唐风取了一个瓷瓶掷过来,江离接住,喂我吃了一颗药,疼痛有所缓解。

    我看了看对面两个人,一男一女。唐风突然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请教主随唐风回去!”

    教主,我心里苦笑。

    “我已经忘了以前的事,现在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已不想再当教主。我只求安稳,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江离一把将我横抱起,”芊芊,我们回去?”

    我点了点头。

    但唐风并未罢休。

    “教主可还是要和这个杀害师父的人在一起!?”

    江离停了步,神色捉摸不定。我料想他与这位小姐势必有什么误会,却原来是这样一段恩怨。

    “以前的恩怨情仇我已忘了。眼下我只求现世安稳。”

    唐风并未作声,我听见他身旁的女伴同他说:“今日我们暂且回去吧。”

    “芊芊,你可是真的……”

    我打断了江离的话,“我有些累,先带我回去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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