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2)
「累坏了吧。」拉起丝被盖上她惹人心动的娇躯。「好好睡吧。」他俯身于她耳畔说得温柔。
下了床,他拉起层层布幔将属于他的春光尽数隐藏。
罩上龙纹衣袍,他步出屏风行至前厅,如他所料地见着了跪落于地的堂玄、堂红以及那不知何时牵扯进来的福安。
「只有朕一人被蒙在鼓里?」此种可能性令皇上俊美的脸庞上不见一丝笑容。
「请皇上恕罪。」
恕罪?这两字让皇上觉得好笑。
将他思思念念的女人送进宫当他的妃,他们又何罪之有?只是……
「朕不明白,你们不阻止大纳言便罢,怎会帮着她一同胡闹?」
「选妃一事大纳言办得尽心尽力、毫无私心,只是评选之后无人比大纳言更适合皇上,如此而已。」堂红替大纳言澄清。「大纳言的资格也获得大女官的认定,皇上可自选妃卷轴上得到证实。」
证实?皇上的眸光顿时温和许多。已亲眼目睹、亲手抚触过她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万十八的美。
「朕便是担心会有如此结果,方下令大纳言朕替选妃,岂知仍是如此。」千思万算的他仍是无法违逆既定的命运是吗?
「或许大纳言和皇上是真的有缘,皇上就……」就如何呢?皇上突然瞧来的一眼令福安将到口的话缩了回去。
「朕绝不会再推开她。」当他吻上她的唇之际,他便明白这辈子他已不能无她。「堂玄,从现下起严密加强宫廷的巡守与护卫,无朕同意,不许任何人入宫一步。」
为了她,他不得不加强防卫,不得不将摆放心中多年的秘密提早作个了结。
「堂玄遵旨。」
「堂红与福安待会儿将大纳言的东西搬到朕的寝宫来,今日起大纳言将与朕同住。」这样,他的心方能稍安。
「皇上?」福安让皇上的决定吓到了。昨晚,大纳言一整晚未退出皇上寝宫,他已急得冒汗,倘若再这么办……「皇上,这可是违反宫廷礼教的大事啊。」
「哦?」皇上不以为意地哦了一声。「那你瞧朕可是乖乖守礼的皇上?」
「这……」福安为难地胀红了脸。谁不知晓当今皇上是推翻旧制旧仪的高手。
「福侍官别说了,咱们只需依命行事即可。」堂红淡漠的脸庞上有着不易见的笑容闪现。「快走吧,稍后福侍官还需伺候皇上上朝呢。」可惜无法亲眼目睹众臣知晓皇上妃子人选时那呆若木鸡的模样。
「等等。」这事儿,福安算是遵旨了,但有一件事他可不能不问。「皇上,留或不留?」
这似无人听懂的哑谜,皇上却听得明明白白。
留或不留?皇上自嘲一笑,此时的他可有选择之机?
长长一叹,他回眸望向屏风,深邃的目光彷佛穿透层层屏障落在那婀娜的美人身上。
她,会体谅朕吧?
痛苦地,皇上闭上了眸。「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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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端至眼前的深褐色药汁,万十八失神良久。
一夜欢爱的酸疼还留在身上,激情的烙印在身上,此时的她满脑子全是独属于两人的甜蜜爱恋。乍见这碗药汁,一时间她真的无法反应过来。
她忘了此时的她已是皇上的妃而非大纳言,她忘了与皇上共度春宵后的女子所该遵守的宫里规矩。
「大纳言,福安很抱歉。」对万十八的称呼福安一时还改不过来。「皇上说了,不留。所以……」
「我明白。」万十八露出安抚的笑容。「此乃福侍官职责所在,无须道歉。」她抚向那平坦依旧的腹部。「是我的迟疑让福侍官为难了。」
「不。」福安摇头解释着:「福安只是想让大纳言知晓,做这决定的皇上心里也不好受。」
当时,什么也没多说的皇上,还是如同往常一般将苦往心里藏。
福安当然明白多嘴地替皇上说这些根本改变不了什么,但他仍是想让大纳言知晓,皇上对待她是多么的与众不同。
闻言,万十八脸色一变。
是啊,她是怎么了?她怎会忘了下此决定的皇上的感受?她怎能忘了皇上不想拥有子嗣的用意?
「是我辜负皇上的心意了。」万十八惭愧地低下头来。
她啊,真是愧对皇上的信赖,也枉称皇上的知己,更遑论她是皇上所倚重之人与交付身心的对象,竟然连这种事都还要福侍官来点醒她。
端起碗,她仰首喝下。自责中的她根本尝不出这药汁是苦是甜,只觉遗憾。
「太后驾到。」门外的宣呼让万十八与福安吓了一跳,对望着的两人脸上满是疑惑。
「怎么会?」虽然心里纳闷,福安仍是抬起手臂让万十八扶着一同往外迎接去。
怪了,今早皇上明明下令,无皇上应允不许任何人进宫的,而这「任何人」应当是包括太后在内吧?
怎么这么多年不曾见过一次的太后偏偏于此时到访?
是恰巧?抑或是刻意的安排?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的福安急得冒汗。
为了保住他这小小的脑袋,他还是赶紧想个法子派人通知皇上才行。
「万十八见过太后,太后吉祥。」她未曾亲眼见过太后,只听说太后的双眉间有颗如血般鲜红的痣。
此时那光洁额上的一点红,正彰显了她的身分。
「福安见过太后,太后千千岁。」福安将身子伏得好低,想掩藏起着急难看的脸色。
「哀家听说皇上纳妃了。」似乎是刻意地,太后漠视着蹲跪于地的两人,不让他们起身。「不知是怎么了?前来向皇上道贺的哀家竟处处受到拦阻?」她带怒的眸终于落到万十八身上。「若非哀家手上有先皇御赐令牌,恐怕还走不到这儿呢。」瞪视万十八的目光蓄满仇恨。「大白天的还能赖在此处不走的你,想必就是皇上新纳的妃了?」
那充满嘲讽的刻薄字眼,让万十八怔住了。
「启禀太后。」福安低头说着:「是皇上要大纳言留在此处的。」他可不能让皇上宠爱的大纳言受辱。
「住口!」太后气得拍了一下桌面。「哀家可不是在问你!」
「太后……」福安仍不怕死地想开口。
「退下,通通退下!除了她之外。」太后伸手指着万十八。
被赶的福安却望着万十八,动也不动。
他并非未听见太后之命,也非被吓得腿软起不了身,他是不能离开啊。
堂玄陪皇上上朝去了,堂红去整理大纳言的随身物品,只剩他一人陪着大纳言,他怎敢随意离开她身边。
「大胆福安!」太后的语气更加严厉了。「别以为有皇上替你撑腰,哀家便动不了你。」
万十八暗自用手肘顶了顶福安,要他退下。
今日前来的太后意图不明、口气不善,能减少一人受害是一人,犯不着全为了她而受累。
偷偷觑了一脸镇定的万十八一眼,福安妥协了。「福安不敢,福安这就退下。」他愿意退下全是为了找人通报皇上去,绝非屈服于太后之威呀。
寝宫里只剩下太后与万十八时,太后特地起身绕着跪于地的万十八看了一圈。
「论身形样貌,你确实有迷惑人心的本钱,但皇上并非普通男子。」她站在万十八身前低头望她。「说,你耍了什么卑鄙手段,让皇上如此迷恋于你?」
「十八不敢耍手段。」她不明白眼前的太后为何如此咄咄逼人,她理当与太后无冤无仇才是。「十八只是一心爱着皇上而已。」
「贱人!」随着这一声贱人之后是「啪」的巴掌声,不及防备的万十八被打得跌坐于地,脸上那火辣辣的疼胜过咬破的唇。
「太后?」一抬眼,一阵烟雾当头罩下,鼻端嗅入的过浓花香味让万十八眼前一黑,昏厥过去。
「这是你自找的。」太后的声音变了,不再是方才那略带沙哑的嗓音,而是清脆的女音。「平时受臼上宠信的你,为何不乖乖当你的大纳言?为何要来抢走我的皇上?为何要害我被赶出宫去?」她咬牙说着,脸上的恨意扭曲了她的五官。
「我绝不原谅你。」待在皇上身边多年的她,到头来得到的竟是一场空。「我要让皇上后悔选了你,我要让你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悔恨一辈子。」她取出怀中所藏的小木盒,将里头黑黑的一团东西塞进万十八嘴里,口中念念有词。
突然间,万十八蹙起眉头,看似痛苦地申吟着。
太后见状,忙取出巴掌大的手铃,铃铃地用力摇着。「别抵抗,贱人。你斗不过我的。」若这把戏真如同教她的「那个人」所说那般厉害的话,她这仇是报定了。
伸手按压着有些浮起的假面皮,太后唇边的笑显得恐怖且阴狠。
「我说过了,这是你自找的。」她将一把小巧锋利的匕首放入万十八怀里,笑得得意。「要怪,就怪成为皇上的妃、皇上的人的你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