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戳穿
红尘端着汤药，慢慢坐在了吴明的面前，他的脸还是缠着厚厚的绷带，渗红红黄黄的血水，稍微一触碰便是钻心的疼。只是这男人咬破了嘴唇，也不闷哼一声。
瓷勺搅着乌黑的液体，刮着瓷碗的边缘发出刺耳的声音。轻轻吹凉，红尘将汤药喂到他的嘴边，“谁能想到叱咤风云无疾捕头，如今竟是这样一番模样呢？居然还是为了一个女人，一个迟暮的女人。”
吴明这才睁开眼，“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你有何必放在心上。”
“他们真的住进来了？”吴明显然比较关心这个。
红尘顿了顿，她苍老的手悬的太久已经开始发抖，索性收了回来。“他们很快就会走的，毕竟只是在为一件无果的事忙碌，时间久了，自然也就放弃了。”
“真的以为能瞒过那个人吗？”
“我。。。”
“是啊，你们真的以为能瞒得过我吗？”长明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房内，红尘手中的汤碗掉落在地上摔了个稀碎。猛然回头，只见长明站在房内的角落，阴着一张脸，凝着眉头，眼里满是寒光的望着眼前的二人。
红尘捂住胸口，“你，你！”
吴明揪紧床幔，“你在说什么？你是如何进来的？”
长明慢慢踱步过来，气势压人。“红尘客栈的马夫，吴明？沨残无疾，你真的毁了一张脸就可以躲得过我的眼睛吗？”他直直的逼问吴明。
一旁红尘的心都快要跳出了喉咙，难道他也已经发现自己的身份了？想到这，赶忙捂着脸起身跌跌撞撞的要出去，却又听见了长明接下来的话，不禁站住了脚步。他说：“你对琉璃怕也是一腔深情吧？其实我都知道。”
层层纱布下，吴明的眼睛竟有些湿润。
“沨残无疾，天下第一捕头，却为了一个浪里飞燕，活活奔波好些年。在下的脑海里有很多关于你的事迹，武功了得、为人冷血、擅长制药、行为诡谲，没有你抓不到人。可是却将一身功名全然败在了浪里飞燕那儿，你对琉璃怕是用心至极了。”
“哼，你又如何知道的这么清楚？”
“从琉璃第一次在我面前提及到你的名字时，我便知晓了。你追捕她这么多年，其实只是一个借口对吧？你口中的所谓的‘雇主’怕也是并无其人。你一直都以这样的名义守在她身后，护她安好。就连你的脸，会变成现在这样，也是因为琉璃的原因吧？因为你知道，我来了！”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吴明的心在打鼓，他的一切好似都暴露这个男人面前，紧张地看着倚在门上红尘，难不成他已经知道。。。
“我想要说，谢谢你。”长明的语气变得柔和，“谢谢你护她安好，我才有幸遇见她，只是我并不如你，把她弄丢了，所以我一定会寻她回来的。”他转身欲走。
“等一下！你到底是如何知道我就是沨残无疾的？”吴明问道。
长明站定脚步，“因为琉璃来过这里，所以我知道你也一定会追随而来。”他的眼睛不自主的看向了红尘，“红尘掌柜，你们知道琉璃的下落，只是不想告诉我对吗？”他的眸子里有暗伤流过。
红尘的心咯噔一声，他原来并没有认出自己，只是判断出了无疾。“她，我。。。”
“请不要为难掌柜，我知道琉璃去了哪里。”吴明为红尘解围。
长明异常的淡然，“那你愿意告诉我吗？毕竟，如果你告诉我了，你的脸就白白的毁掉了。”
“哼，其实告不告诉你根本无妨，因为就连我也不清楚琉璃到底去了哪里，况且，她已经全然将你忘了，她身负蛊毒就连我也没有办法，虽然每每想起会很痛心。而我的脸，也并不是因为阻止你找到琉璃而毁，这只是个意外。堂堂的青灯馆主虽然知晓很多天下事，但也不是事事都知道，否则你又怎会寻不到琉璃呢？”吴明讽刺道。
长明的喉头滑动，“给我一个方位。”
吴明看了看红尘，她的脸上有惊恐，更有难过，“好！我也希望你能找到她。我只知道她往蝴蝶谷的方向走了。”
“吴明！”沉默良久的红尘终于忍不住大喝一声。
长明瞥眼看向她，“虽然我不知道红尘掌柜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琉璃的去向，但是你们都阻止不了我的。”推门离开。
红尘颤颤巍巍的走到吴明的面前，指向他，“你，你为何要欺骗他？为何要谎言我的去向？”
吴明摸索着爬起身，他抓嘴尘的手，“只要他们去了蝴蝶谷，我们便离开这里，这个客栈没什么好留下的，可好？”
“我这一把老骨头能去哪里？”红尘摆着头一脸痛苦。
楼下传来芊芊的声音，她正盘问着慌忙的长明要去哪里。
红尘推开吴明的手，“蝴蝶谷，我也要去！”
“琉璃！”吴明低吼道。
挤出一丝微笑，“他已经认不出我了，甚至连怀疑都不会有了；而我这样的苍老，怕很快就要消陨了，以前从未想过自己会一夜白头，很多事情还来不及想就必须面对，吴明，你知道我现在心中有多纠结吗？我想见他，也想避他；我想说，但必须无言；我想爱，可是已经没有时间了。所以这一次，既然命运再一次将他带到我身边，即便我什么都得不到，只要能静静看着他，看他为我思念的模样，就够了！我知道你为我着想，但我已是一个将要凋零的人，你的人生还很长，你已经在我身上浪费了这么多年，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琉。。。”
“你听不明白吗？！”这次换做是红尘低吼。
素儿行至房门，被二人的样子惊了一下，“发生什么事了？”
“素儿，好好照料吴明。”
“你要去哪里？”素儿也感受到了不对劲。红尘并没有回答，只是慢慢挪着步子要下楼去。素儿拦住了她的去路，“已经是这样一副身子骨了，这走的每一步都有可能是最后一步，还要由着性子来嘛？”
“正是因为这副身子骨已经到了这般田地，才不能荒废下去了，乘着还能走，那便往前走罢，我并不是由着性子，而是由着心。素儿，你也该比我懂。”
素儿缓缓落下手臂。
而楼下，芊芊也站在门前拦住了长明的去路，看着冲动的已经失去了方向的长明，她不由得蹙着眉头，呈大字型拦在面前。“馆主你不能这样，那个什么蝴蝶谷你又不认识，你一个人去了别有什么危险啊！”
长明搭着芊芊的肩膀，“好，我不一个人去，你们答应过我要帮我找到琉璃的，现在已经有了线索，我一刻也不能等，你叫上他们，我们一起走。”
芊芊懊恼的很，她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啊。“我是想说，琉璃姐姐的消息真的可靠吗？我们好容易找到一个落脚之地，要是这么唐突的就要去什么蝴蝶谷怕会有危险啊，况且我们大家都不认识什么蝴蝶谷，对吧？”
长明甩袖，“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再多等一刻，琉璃离我的距离便会越远。”
这番动静致使所有人都从房间里出来，一探究竟发生了何事。
“我来带路！明日出发！”红尘蹒跚的走来。
大家伙面面相觑。
“这大漠之中看似开阔明朗，实际上没有一定的经验是肯定会迷失方向的。这大漠处于尧崎与靖茗的交界之处，虽说那蝴蝶谷离这里大概有两天的路程，但是坐落在靖灵境内。”
“这蝴蝶谷听名字还挺赏心悦目的，究竟是个什么地方？”长明问道。
“蝴蝶谷，在这大漠的边缘，毗邻浠川江，算得上是大漠中的一处奇景了。那里生意盎然，没有流沙和烈风的侵蚀，常年有各种蝴蝶纷飞其中，故而得名。从靖灵方向入漠的人，都会途经那里，是个好地方。只是我不确定，你的琉璃还会留在那里，因为只要她往南再行几里路，便可渡江而过，如果是那样的话，你就要整个靖灵的找寻她了。”
“不管怎样我都要去找找看。”长明神色坚定。
芊芊砸拳道：“原来是这样，好，馆主，芊芊陪你去。”
长明牵强一笑表示感激。
红尘攥了攥拳头，“你小丫头片子还是别去了，别忘了我们还要在这风沙中前行两天呢。”
“那婆婆你的身体吃得消吗？”芊芊无心一问。红尘哑口无言。“婆婆你就放心吧，我们都答应过要帮馆主找到琉璃姐姐的，我不会丢下馆主不管的。就算前路再坎坷也会坚持，对吧立青哥哥？”她抬头和靖茗打招呼。
靖茗无力的点了点头。
愚桑也凑了个热闹，“既然芊芊都说要去了，我们也必须要随行啊，立青，收拾一下一起上路吧。这马上要入靖灵的国界了，还真是有些难以抑制的兴奋呐！”他勾起嘴角转身回房收拾行李。
靖茗微微的蹙了蹙眉头。没错，那蝴蝶谷已经是靖灵的国境 ，他离家这么久之后，终于要踏入靖灵的国境了。
可为什么自己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