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梦之都（二）

    男人清酒一杯接着一杯，像是不会醉似的，断断续续的给长明说着他根本无法相信的事情。。。

    “都过了一千多年了，也该告诉你了。首先自然是要感激你，代替我在人世间待了一千多年。你肯定是满腹疑惑吧，哈哈，其实你虽身为青灯馆主，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到底从何而来，又是为了什么而担任馆主一职呢？其实错在我，要不是当年那件事情，也不会害得你，替我守了行馆一千余年。”

    “我。。。是替代品？”长明小心翼翼的说道。

    男人点了点头，“很多事情是说不清的，不过既然你现在又重新出现在这梦之都，就说明你已经放弃馆主这一职了，听你口中一直所说的那个叫做琉璃的人，我想，你的放弃定是与她有关吧？”

    长明点了点头，“我们共同赴死，可是我不明白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又在哪里？”

    男人见他终于平复了一些，笑道：“大概你是以为，只要灭了灯你就会死，不过你怕是要失望了。”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作为青灯馆主的你，纵然灭了青灯也不会死的，只不过是。。。”

    “别卖关子了！”

    “只不过是会变成一个普通人罢了，没有了百毒不侵长生不老的身躯，就和普通人一样，也会生老病死。”

    长明惊呆了，普通人？那自己岂不是不会死，可琉璃她。。。

    男人窥探到了它的心思，“你是为情而放弃一切，为了感激你这千年来为行馆所付出的一切，我会让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男人的目光变得柔和，还有一丝羡慕。

    长明努力抑制着心中的波澜汹涌，“虽然你说这么多，我还是有很多不明白，你是谁？这里到底是哪里？我又是谁？青灯行馆，到底是个什么地方？”长明听着自己的问题都觉得可笑，这些本不是他最应该了解的吗？

    “你叫我梦余便可。”男人说道，“这里是哪里呢？这里是真正的青灯行馆，是藏匿于世人梦境极处的梦之都。至于我是谁，在你担任青灯馆主之前，我也疑惑了四百年。我刚才说过，我和你一样，都是青灯行馆的馆主，只是担任馆主这一职位的时间不同罢了，天地初始，我便长于这梦之都内，并且可以随意的游走人间，而当我拥有了越多越多的回忆，我才发现，原来这座梦之都就是那些人的回忆构建而成的，回忆越多，梦之都就会越庞大，渐渐地就发展成如今的样子了。但你也最清楚的，住在这样一个地方，做着这样一件事情，是一件多么孤独的事啊。于是我开始留恋人间的繁华，所以便在人间的一处平原上建立了另一座行馆，可最终因为某些原因，我和你一样也觉得厌倦了。不过我没你想的那样极端，你想要通过死亡来解脱，我却想寻一个适合的人来替代我，那个人就是你。正是因为我的卸任，你才会成为馆主，也正是你代替了我执掌行馆一千余年的原因。要不是因为那件事情，我也不会找你做我的替代，而如今你回来了，我也不好强求你继续做下去，我会帮你有情人终成眷属，权当作是谢礼了。而我，会继续担任青灯馆主，孤独的过活下去。”梦余的神情悲伤极了，他的手不自主的抚了抚腰间的玉笛，“青灯行馆，这个集结所有悲伤回忆的地方，是世界上最孤独最可悲的存在。”

    “你还没告诉我，我到底是谁呢。”长明执着。

    梦余苦涩一笑，“在我告诉你是谁之前，你先告诉我，让你放弃馆主之位的那个人是谁呢？”

    “是我的娘子。”长明不假思索，“我们已喝了交杯酒，将自己托付给了彼此，她是我这一生最爱的女人，她是我坚持更是我放弃一切的理由。”

    梦余会心一笑，他显然对长明的答案很满意，“关于你是谁，与其说给你听，不如叫你亲眼看看好了。”

    长明还没反应过来，只见梦余单手一挥，眼前的一切全然消失，长明已经置身于另一个地方，他明白，这是梦余使得幻境。

    眼前的画面越来越清晰了，渐渐地有人声传入耳，越来越嘈杂，长明定眼一看，他和梦余竟身处一条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只是毕竟是幻境，眼前的画面没有任何色彩，全是黑白一片。“这是什么？”

    梦余勇下巴指了指不远处，长明顺着看过去，发现黑白世界里竟有一抹彩色，是个人影，近来一看，是一个书生，而他长着和长明一样的脸孔。

    “长明，这就是你，而这里，是雨霖城的前身，阆苑镇。。。”

    年轻的长明一副书生模样，背着繁重的行李，正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的脸上满是新奇和稚嫩，左看看右看看，对什么都很好奇。只是他的手一直紧握住手中的钱袋，可以看出他是囊中羞涩了。

    “哎哟~”一个老妇人撞了长明的满怀，接着便往后一栽准备倒在地上，不过长明眼疾手快，双膝扣地一下子把摔倒的老妇接在了他的怀里。老妇显然没有料到，神情僵硬了一下，接着就嚷嚷起来，“哎哟~疼死我了，撞死人啦！”

    长明一脸惊恐，“婆婆，你怎么样啊，没摔着吧。”

    见长明一脸关切，老妇好似更嚣张了，往地上一坐，就抱着长明的腿死活不放手，“我的腿好疼啊，你快赔我钱！”

    长明有些不知所措了，一来是担心老妇的身子是不是真的受伤了，另一方面，这婆婆怎么张口就要赔钱呐！“既然婆婆你受伤了，我先背你去医馆好了。”说罢就背起她。

    老妇双手乱划打开长明，此时两人已经吸引了众多的围观者了，婆婆的气焰见长，瘫在地上，“你这个酗子，看着老实巴交的，撞了我当然要去医馆了，不过在这之前，婆婆我这衣服也破了，腕上的镯子也碎了，你得先赔着衣服和玉镯子的钱！”态度十分强硬。

    周遭已是议论纷纷，大家伙对着长明指指点点的。

    长明皮薄，早已胀红了脸，不过他可算是弄明白了，今日遇到的婆婆是个讹钱的。长明赶紧解释：“不不不，这不关我的事啊，是你自己往我身上撞的，我这胸口还疼呢！”

    可惜长明再怎么解释也没用，毕竟对手是一个柔弱的老妇，这下子老妇干脆伏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痛诉长明的“恶行”，长明一下子变成了众矢之的。

    长明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无奈道：“那，那你到底想怎样？”

    “赔！”

    “婆婆，你倒是说个解决的办法啊，这呸有什么用啊！”

    “混小子，我说的是赔，赔钱！”老妇重申，“看你那穷酸样，全部家当都不一定能赔得起。”

    长明一肚子的苦水无处倒，“我，我的确没多少钱。”他的气势也弱了下去。

    老妇使了个坏眼色，“那你就有多少都拿出来吧。”她看到长明手中紧攥着的钱袋，又哀嚎起来，“哎哟我的腿啊，哎哟我的腰啊。。。”

    长明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围观的人群众也传来指责声，长明咬紧牙，把手中的钱袋递了出来，“给！”

    老妇终于闭了嘴，一下子夺了过来，颠了颠重量，脸上一脸嫌弃，“就这点银子，你连阆苑的城门都走不到，还好意思赔我的衣裳镯子，你知道这衣裳的料子吗？你知道这镯子是我祖上几代传下来的吗？你把你背上的包袱打开，肯定有值钱的。”

    围观的人后知后觉也知道这老妇是不好惹的角色，有的散去了，有的起了会哄，有的则悄悄给长明使了眼色，无奈长明早已掉进了老妇的圈套，就算是知道了也没办法了。

    “婆婆，你这根本就是使诈！我这包袱里都是些破烂的古书。”

    可老妇仍旧不依不饶，这下子直嚷嚷着要将长明送去衙门。

    “我看还是适可而止吧。”突然出现的一个女声，穿透过人群。

    围观的人群像是被说话人的气场分成两列，走来的是一个身着紫梢翠纹裙的妙龄女子，眉眼犀利五官姣好身姿挺拔，看上去是个正义之师。她走到婆婆的面前，蹲下身去，笑着道：“我说阿依婆婆，这是你这个月第几次说要去医馆了？我记得十天前才送你去欧阳大夫那里彻头彻尾的检查了一次，怎么你这病又犯了？我看啊，既然这病总是莫名其妙反反复复的复发，连全城最棒的欧阳大夫都束手无策查不出个究竟，那么肯定是绝症了，既然这样，你也别苟延残喘了，乘早死了得了。”

    老妇一看到这个女子就吓得不敢动弹。

    长明看出了这个女子的厉害，“喂姑娘，你这样对一个老人说话未免有些太不。。。”

    “闭嘴！”女子站起身，“我这是在帮你，你怎么还不知好歹起来了。阿依婆婆，你的腿脚好些了吗？要是还不舒服，就依照我说的办，回头让我爹给你找个风水好的地，你说怎么样？”女子口气和善，可是却是满满的威胁。

    长明咬紧下唇，怎么尽遇到奇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