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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特赦令

    宫禁之前,墨香儿就已经将准备好了的手抄小书放在了桌子上。

    阿紫认真地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着,有不懂的地方,墨香儿就跟她细细解释。过了不到半个月,阿紫就已经可以阅完并且写下一个小书中的故事了。

    “阿紫,你知道为什么姐姐不直接读给你听吗?”墨香儿看着阿紫埋着的脑袋道。

    阿紫抬起头来,摇了摇头。

    “每个人看一个故事都有自己的影子,你还小,有些东西你不能去理解,要是姐姐告诉了你,就会有姐姐的影子。”墨香儿道。

    阿紫咬了咬嘴唇,她还是听不懂。

    墨香儿摸了摸阿紫的头,笑了笑。别怪姐姐让你这么小就让你去看你不懂得的东西,只是投其所好,只有这样姐姐才可以帮助到你。而且,对于熏儿来说,她每天的生活或许也不会那么乏味了。

    回宫以后,墨香儿总是会做着相同的梦。她梦到了青鸾三人已经不在了。每每从梦中惊醒,枕头便湿了一大半。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到底多久才是一个尽头。

    南吴熏已经派人来了几次,说是让墨香儿去华仁宫一趟。墨香儿自然是知道南吴熏已经在问她要说小书的人了。

    墨香儿换上女装,利用出宫办事的机会去了一次城中的戏阁。

    城中的这家戏阁是都城最大的戏阁,达官显贵来这里看戏的人也不在少数。北国的唱戏方式与南方方式大体相同,墨香儿看了一会儿戏。便招来一个小厮,给了些银两之后,便找到了戏阁的老板。

    老板为人十分豪爽,两个人谈了一会儿之后,墨香儿便拿着一箱子东西出了戏阁。

    回宫的路上,墨香儿的身边缓缓经过一辆马车,她认得这辆马车。是苏承庆的。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墨香儿经过马车身边,马车车夫叫住了她。

    “二爷说,请姑娘一同乘车。”

    墨香儿看了看身后,然后指了指自己,她愣住了。马车车夫点了点头,示意她上马车来。

    墨香儿看了看手上的箱子,离宫门还有一段距离,自己提回去也会费一点时间。何况还是二王爷的邀请,也不能够直接拒绝。墨香儿索性上了马车。

    “二王爷。”墨香儿看着闭目沉思的承庆,心里有些紧张道。

    苏承庆点了点头。

    墨香儿还没坐下去,马车便一个骤停,墨香儿伏在苏承庆的面前,两个人的鼻尖只差一寸而已。墨香儿的脸颊霎时绯红。她慌乱着猛得一起身,头顶生生碰到马车车顶。墨香儿摸着火辣辣的头顶,觉得脸颊更红了。

    苏承庆埋头整理着自己的袖口,仿佛就是与人之间擦肩而过的触碰,他丝毫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

    见到苏承庆一脸从容淡定的样子,墨香儿也稍微不那么尴尬了,她低下头来安静地坐在了苏承庆的身边。

    苏承庆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像雨后的绿竹。墨香儿看向苏承庆,以前从来没有发现过原来男子的身上也可以有这么儒雅的气息。

    墨香儿有些羞愧,她闻了闻自己的衣袖。自己身上什么香味也没有。而且,每天在剑门司训练,从来都是一股子汗水味。

    香儿香儿,怎么都应该是有香味的啊!墨香儿想得有些出神。她竟然忘记了宫门并不算太远,早就已经到了。

    “宫门到了。”

    马车车夫叫了几声,墨香儿都没有反应。

    “到了。”苏承庆轻声道。

    墨香儿回过神来看着苏承庆,迅速抓着箱子便跳下了马车,连步子还没站稳便匆匆行了个李,一路溜走了。

    做了这么久的准备,也是时候正式表演了。

    约定的时间一到,墨香儿便从箱子里拿出装扮来,替阿紫换上,两个人在房间里已经演了好几出了,每每重复一次,墨香儿心里就多了一层心安。

    南吴熏早就替墨香儿在安吉那里安排好了一切,墨香儿又可以逃脱掉了剑门司一天的训练。

    墨香儿带着南吴熏来到了华仁宫,南吴熏早就翘首以盼了。南吴熏的贴身宫女依然避开了其他侍奉的宫女太监,只剩下了她们三个人。

    “香儿姐姐,你说的那个太说小书的人就是她吗?”南吴熏打量着阿紫道。

    阿紫有些吃惊地看着墨香儿。墨香儿自然是知道阿紫是吃惊王后竟然叫自己姐姐,而且还这么亲昵。换做是谁,都会这么吃惊。

    墨香儿笑着看向阿紫,示意她放松下来。阿紫点了点头。

    “坐着吧。且听我跟阿紫说小书来。”

    墨香儿打开随身携带的箱子,从里面拿出了戏服来。

    两个人换上了戏服,似乎真有些在行的样子。

    南吴熏饶有兴趣地坐着,看着看着竟然盘起腿来。

    两个人演了一段故事,就不往下演了。

    “怎么忽地停了下来?”南吴熏意犹未尽道。

    墨香儿看向阿紫,她总算是放下心来了,因为南吴熏已经被她们俩的小书完完全全吸引住了。

    “我和阿紫只排了这一段,熏儿要是还想听,那下次我们再好好排一出可好?”墨香儿道。

    “不好,不好,故事才完了一半,怎么能说没了就没了。”南吴熏撒娇道。

    墨香儿看了看阿紫道:“既然熏儿还想再看,那就让阿紫来吧。”

    南吴熏嘟着嘴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约摸一般大的小姑娘道:“她一人演两人的角色?”

    墨香儿点了点头道:“其实这些都是她教会我的。”

    南吴熏有些疑惑地看着阿紫,阿紫认真地演了起来。南吴熏眼中的疑惑有些变化,直到故事结束了,她的疑惑早就转为了满脸的佩服。

    “真好。”南吴熏道。

    阿紫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她激动地看向墨香儿。

    “以往的南国小书,都是靠人去念。阿紫的小书可是自己去演,而且没有语言。这种无声的小书,最考验一个人熟悉小书故事的情节,看来阿紫可是废了好大一番功夫。这番心思可是少有的呢。”墨香儿道。

    “你不是南国人,为什么会懂南国的小书呢?”南吴熏问到。

    阿紫望向墨香儿。

    “她并不能说话。”墨香儿轻声道。

    南吴熏诧异地看着墨香儿。

    “她写字告诉我,她以前听过南国的小书,甚是喜欢,所以自然就懂了。”墨香儿慢慢解释着。

    “还会识字?”南吴熏看着阿紫,“你可愿意到华仁宫来?”

    阿紫看向南吴熏,用力点了点头。

    “那你以后就在华仁宫吧,正好我可以每天听,不,是看你的小书。”南吴熏道。

    “但是……”墨香儿顿了顿道。

    “但是什么?”南吴熏问。

    “阿紫不同于一般的宫役,除非是北王的特赦令,否则,她是不能来华仁宫的。”

    南吴熏自然也是知道这宫中的规矩。可是她除了同情阿紫是一个哑巴之外,她还是很喜欢看她的小书。所以心中也甚是想把阿紫留下。

    “北王驾到!”

    殿外想起的这一声通传让三人一时间有些慌乱起来。南吴熏的脸上又惊又喜,墨香儿站在一边,阿紫有些胆怯地躲在墨香儿身后。

    等到苏靳慕进了殿中,三人已经规整完毕了,只是墨香儿只顾着替阿紫脱下戏服,却忘记了将自己的戏服脱下来。只能这样见苏靳慕了。

    果然,苏靳慕刚一进来,便被墨香儿的装扮吸引了目光,他不经笑了起来。

    这是回宫之后墨香儿第一次见到苏靳慕的笑容,他今天的精神似乎比那天好了很多,一时之间,墨香儿心里也轻松许多。

    “怎么?这是唱的哪一出?”苏靳慕坐了下来道。

    “北王,臣妾今天特意找来了墨剑门令,想让她给臣妾念南国小书的。不知道北王今天会来华仁宫,请北王降罪。”南吴熏道。

    “快起来。”苏靳慕看向墨香儿,又看了一眼阿紫,“那你们把今天的小书给朕说说吧,朕以前也曾听过南国的小书,让朕听听是否和朕曾经听过的一样。”

    南吴熏递来一个眼神,墨香儿点了点头。

    墨香儿替阿紫换好了服装,两个人相视了一会儿,便开始了。

    刚一开始苏靳慕眼神里也闪过了一丝疑惑,不过随后,他的神情也随着故事的起伏而有了变化。

    “甚好。”苏靳慕点了点头,“和朕此前听过的南国小书完全不同,以前的小书可都是用人声念出来的,现在看你们这出小书,虽然没有语言,但是无声胜有声啊!”

    南吴熏见苏靳慕也喜欢得紧,心里不经有些开心。从前她一直找不到机会和苏靳慕喜欢欣赏同一件事情,现在有了这个机会,她很想借机让苏靳慕多来到这华仁宫。

    “臣妾也觉得很有新意。”南吴熏道。

    “赏。”苏靳慕道。

    “多谢北王。”墨香儿看了看阿紫,“阿紫天生就不会说话。香儿在此特待她拜谢北王。”

    苏靳慕眼神温存了许多,他看向阿紫道:“你想要什么?”

    阿紫怯怯看向墨香儿。

    “阿紫不想要什么赏赐,能够将小书表演给北王和王后就是阿紫的福分了。”墨香儿代替阿紫回答着。

    阿紫点了点头。

    苏靳慕笑了笑道:“朕说出口的话,怎么能轻易收回。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阿紫的心愿就是能够每日来这华仁宫,将小书表演给王后。”墨香儿缓缓道。

    “她不是这华仁宫的宫女?你大可命人调她过来便是。”苏靳慕看向南吴熏道。

    南吴熏匆忙跪下道:“北王,阿紫不是臣妾宫中的宫女,她是奴役司的宫奴。”

    苏靳慕脸上并未露出一丝不悦。

    “快起来,阿紫今天的小书确实用了心思,何况朕看了之后也愉悦不少,正所谓论功行赏。阿紫从今以后便是你华仁宫的人了。”

    “谢北王。”南吴熏起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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