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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礼物(一)

    霓庵正是因不愿面对朵蓝,才刻意晚些回去的。他心中时刻记挂着沈思茗,一想起曼曼的恶毒,他便恨不得马上插翅飞回到她的身边。他不知这次太后准备在南苑住多久,要他每晚都守着一个不爱的女人,比上战场杀敌还难过百倍。

    霓庵一直到将近子时时,才回了住处,他以为这么晚了,朵蓝应该睡下了。可他怎知朵蓝心中对他的渴望,早已超出了他自己的想象。

    房内竟还有昏黄的光亮,霓庵在房外止步。凝神听了听,里面一丝响动都没有,他心下略安,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放轻脚步走了进去。

    抬眼间,昏黄的灯光下,朵蓝正身披红色的薄纱,倚靠在床上,笑吟吟的盯着他。霓庵看着那薄纱下,若隐若现的曲线,以及朵蓝魅惑的双眼,脸一沉,双眉紧锁。

    朵蓝起身,向霓庵走来,柔声道:“王爷巡夜累了吧,妾身这便给你宽衣……”

    霓庵努力压抑心中的厌恶,手一扬,挡开了她准备给自己解衣扣的手,冷声道:“本王乏了,睡吧!”

    霓庵言罢,便走到床边,和衣躺下,闭上了双目。

    朵蓝的手还停在半空中,她的心头涌上了浓浓的屈辱感。她转身走到床边,对躺着的丈夫,声音颤抖的说道:“王爷,在你心里,可还将妾身当成自己的妻子?你心里有那个南蛮子可以,可总不能让妾身一辈子,都只挂着个福晋的头衔守活寡吧!”

    霓庵闻言,微微启目,看向朵蓝,低声道:“你若想让大家都听到,你就喊吧。”

    霓庵说完,便又闭上了眼睛。朵蓝气的牙齿上下打颤,但最后还是吹熄烛火,到床的里侧睡下了。

    黑暗中,霓庵睁眼,眼中流露出了无奈、愧疚、思念……

    江承孝的到来,让月儿记起一事。她在晚饭后,偷偷将都伦拉到了墙角,对他低语道:“我今日忽想起来,后日就是夫人的生辰了。你说,王爷他知不知道?”

    都伦皱眉道:“王爷临走时没提过,可能不知道吧。这几天也没听夫人提起,想必,她是特意不想给我们添麻烦。”

    “那我们便假装不知,到那日时,给她做几个喜欢吃的菜,也算是个小惊喜。自王爷离府,夫人被那侧福晋百般刁难,又是生病,又要忙着作画,眉头都没有舒展过。”月儿叹道。

    都伦亦叹然点头……

    夏夜闷热,沈思茗在书桌前忙到三更时分,才上床歇息。朦胧间,房门似有细微的响动传来,沈思茗猛然坐起了身子。她正在凝神侧耳细听,都伦低低的声音传了进来:“夫人快开门,王爷回来了!”

    沈思茗一惊,慌乱的下地,顾不上点灯,便披上衣服借着从窗子透进的月光,走到外室,打开了房门。

    “霓……霓庵?”沈思茗盯着满头是汗的霓庵,惊愕道。

    霓庵转脸向房外站着的都伦低声道:“你在外面守着,别让其他人看到。”

    沈思茗看着像做贼似的两人,忍不住道:“你们这是……”

    霓庵不等沈思茗说完,便拉着她向房内走去,都伦在外帮他们把门轻轻关上了。

    “本王是偷着回来的,必须马上赶回南苑!”霓庵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说道。

    “什么?你是偷着回来的?”沈思茗讶声道。

    “先别问了,快点上灯,给本王倒杯水喝。这一路疾驰,本王是又热又渴!”霓庵说着,便向书桌走去。

    沈思茗正要去点灯,忽然转身一把拉住了霓庵,拉着他向里屋走去。霓庵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沈思茗偷眼瞄了一下书桌,暗叹,还好没被他发现。

    灯光亮起,沈思茗给霓庵倒水,霓庵接连喝了三四杯。沈思茗看着他热得发红的脸,满满的心疼,道:“你到底为什么要偷着赶回来?”

    “过子时了吗?”霓庵不答反问。

    沈思茗不解的点头道:“过了……”

    霓庵嘴角泛笑,向沈思茗一脸神秘的说道:“把手伸出来。”

    沈思茗茫然的伸出手。只见,霓庵一手抓住沈思茗的一只手,摊开了自己的另一只手。沈思茗盯着他手里的那个小东西,双眼开始发亮。

    “过了子时,便是你的生辰了。之前,本王一直在心中盘算着,该怎样给你庆贺。可是,没想到会恰巧这段时间要随皇太后去南苑。在南苑,本王什么都无法给你准备,晚上闲来无事,便看着月亮,用这不知名的野草,给你编了这个指环。你可千万别小看这个小小的指环,本王个大男人,还是第一次做这么细致的事情。一共编了七八个,才编出这个比较像样子的……”霓庵说着,把那碧绿、精巧的草指环,戴到了沈思茗手指上。

    “你就是为了这个,才连夜偷跑回来的……”沈思茗心疼、感动的看着霓庵,轻声说道。

    霓庵微笑着将她拥入怀里,道:“本王够体贴吧,等本王回来时,你可得好好补偿我……”

    沈思茗盯着手指上的指环,喉头哽噎。

    霓庵松开沈思茗,细细打量着她的脸,不禁皱起了眉头:“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

    沈思茗忙打断他的话,笑道:“你别胡思乱想,只是之前我受了点风寒,这几日才好些……”

    “什么?你受了风寒?那本王怎么没听派来的人回去说起过?”

    “是我怕你担心,才不让都伦说的。”沈思茗说着便岔开了话题,“对了,前几天我姐夫来过了。”

    “江知府来过了?现在还在府中吗?”霓庵忙问道。

    沈思茗解释道:“他公事在身,当天就赶回杭州了,很可惜,你没在府中……”

    霓庵不敢多待,说了几句话,便起身准备往回赶。走到门口时,他忽又记起一事,向沈思茗低声问道:“你不是答应等本王回来,你便送我一份礼物吗?今天我大老远的跑回来给你送礼,你总要回一份吧。”

    沈思茗眨着眼睛笑道:“礼物倒是有,但是还没准备好,等你回来时,一准能看到。”

    “什么东西,还这么神秘?别让本王失望才好!”霓庵笑道。

    霓庵离去后,沈思茗满心欢喜的盯着手指上的指环,睡意全无。

    早上,都伦一见到月儿,便将霓庵昨晚回来过的事,偷偷告诉了她。月儿在进去帮沈思茗梳洗时,看着她眼中难掩的喜色,以及她手上多了的那枚草指环,暗暗抿嘴偷笑,为她感到高兴。

    都伦和月儿为沈思茗准备了她喜欢吃的家乡菜,陪她过生辰,沈思茗心情大好,对二人感激不已。

    终于,从南苑传来消息,皇太后已准备回宫了,沈思茗心里自是乐开了花,时时盼着快些见到霓庵。

    因霓庵还要料理善后事宜,朵蓝便一人先回了府。全府上下都出去迎接她,沈思茗亦在其中。

    朵蓝遣散众下人,兰嬷嬷扶着她向厅中走去。沈思茗正在考虑是不是该告退回房,只听这时兰嬷嬷开了口:“福晋,这段时日过的可好?”

    朵蓝嘴角一扬,止住脚步,忽转身向沈思茗看来。沈思茗心中微凛,朵蓝一步三摇的走到她身旁,拉起她的手,笑道:“要说,我真是得好好谢谢沈妹妹呢。以前,咱们的王爷,对人总是冷冰冰的,这次随太后出行,他可是比之前体贴了好多。王爷冷不丁对我这般热情,我还真是不适应,这可都是妹妹这些时日的功劳。”

    沈思茗目光一沉,可当低头瞥到自己手指上的指环时,她的脸上又挂起了笑意。

    朵蓝说了这番话,仔细打量沈思茗的神色,却发现她根本就没有露出丝毫醋意,心中暗诧。曼曼在旁听了朵蓝的话,脸上却是难掩的露出了嫉色。

    沈思茗告退。回房的路上,月儿说道:“小姐你可千万别信福晋的那些话,她是故意那么说给你听的。”

    沈思茗浅笑道:“我知道……月儿,你去厨房准备几道拿手小菜,再让都伦将梧桐树下的雪水取出些,晚上,我们给他接风洗尘。”

    月儿笑应着,便欢欢喜喜的下去准备了。

    霓庵忙完,迫不及待的便回了王府。都伦早在府外候着了,他拉住缰绳,向霓庵笑道:“奴才恭迎主子回府!主子,夫人在等你呢。”

    霓庵冲都伦笑了笑,便急急向府内大步走去。一个没留神,他险些跟忽然从一旁走出的曼曼撞上。

    “妾身恭迎王爷回府!”曼曼蹲身媚笑道。

    霓庵点了点头,便继续向书房走去。

    “王爷一路劳顿,妾身给王爷准备了些酒菜,请王爷去吃些吧!”曼曼在霓庵身后急道。

    “不用了!”霓庵说着,便已走远了。

    曼曼望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齿的跺了跺脚。

    霓庵远远的便望到,沈思茗与月儿已一左一右的候在书房门口了。

    沈思茗见霓庵走近,冲月儿眨了眨眼睛,月儿会意。只见两人异口同声的向霓庵道:“恭迎王爷回府!”

    霓庵心情大好,拉着沈思茗的手,便向房内走去。

    房中,酒菜早已备好。沈思茗帮他解下外衣,月儿端来清水,让他擦脸、擦手。忙完后,霓庵便迫不及待的准备到桌前坐下。

    沈思茗忙阻道:“先别急!”

    “怎么了?”霓庵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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