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惊喜(二)
第二日,从一大早,沈思茗便跟着沈筠忙开了。一开始,她还记挂着昨日的事,后来一忙,便暂时将其抛之脑后了。
沈思茗看着新娘装扮的七夕,恍惚间,记起了自己当年嫁给林莫倾时的情景。想起林莫倾,她心中自是又暗暗伤感了一番。
吉时快到了,沈筠风风火火的进来,让沈思茗快给七夕盖上红盖头,准备去前厅。沈思茗忙将飘远的思绪扯回,将盖头给七夕盖上,不知为何,她觉得七夕在临盖上盖头前,看自己的表情有些古怪。
沈思茗也来不及多想,在沈筠的连声催促下,扶着七夕出了房门,向前厅方向走去。
临近前厅,忽然,七夕停下了脚步。她伸手向盖头内一摸,低声惊呼:“不好,我的一个耳坠不见了!”
沈思茗忙掀开盖头的一侧,果然,七夕右侧耳朵上的耳坠不翼而飞:“怎么会呢,刚才是我亲手给你戴上的,怎会不见呢……”
沈思茗说着,便低头向脚下寻去,一旁的月儿也不知就里的跟着一阵搜寻。
这时,沈筠在旁急道:“可能是落在房间里了,小妹,你快去找找看。马上吉时就到了,宾客们都在等着呢,你找到后,马上到前厅来!”
沈思茗口里慌乱的应着,忙向房间跑去。月儿也准备跟着去,急道:“我去帮二小姐……”
沈思茗边跑边道:“对、对,月儿,快来帮我一起找!”
沈筠忙拦住月儿,道:“你跟着去干么……呃,你不是要在旁搀着七夕么,她头上遮着盖头呢!”
月儿一愣,抬眼看到自己的主人,正冲自己猛眨眼睛。她虽不知是怎么回事,但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是对的。
沈思茗不管不顾的用力推开房门,直接就扑向了梳妆台。
“不对、不对,冷静、一定要冷静!越乱越找不着……”沈思茗嘴里不停的碎碎念叨着,手忙脚乱的对着梳妆台一通乱找。
“怎么没有呢……我是给她都戴上了……戴上之后,她便坐在这里……”沈思茗停下翻找,双手比划着,努力回忆方才房内的细节。
“姐姐进来前,她好像一直坐在这里……呃,不对,她还到那里喝……”
沈思茗说着,便向桌子那边望去。就在那抬眸间,那个朝思暮想的人,正坐在凳子上,笑吟吟的看着她。
沈思茗愕然,良久,才结结巴巴的开口道:“你……这……”
“你这样慌乱、着急,是在找本王吗?”霓庵坐在那里笑道。
沈思茗嘴巴费力张了张,话未出口,眼眶却先湿润了。霓庵一看,忙起身过去抱住了她。
沈思茗心绪稍平,站起身,便照着霓庵的胸前一顿乱捶,嘴里还不住的嗔怪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都不告诉我……连封信都没有,也不怕我回来的路上出事儿……”
霓庵任由沈思茗捶打,笑道:“不给你写,不代表不给别人写啊。”
“别人?”沈思茗停手,满目不解的向霓庵看去,瞬间,她便什么都想通了,“原来,你们在合伙骗我!我说呢,昨天……七夕这个臭丫头,她的耳坠根本就没丢!”
霓庵看着气呼呼的沈思茗,一把将她拉入了怀中,喃喃说道:“本王这几日,实在是快思念成疾了,如果不马上见到你,肯定会发狂的……”
沈思茗一时陷入了甜蜜的漩涡中……
前厅中,沈思茗与霓庵悄悄走入了观礼的人群中。都伦见到沈思茗,忍不住一阵傻笑,沈思茗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又冲一旁的沈筠瞪了一眼。江承中和七夕正在行礼,无暇顾到二人。
霓庵有意隐藏身份,其他的宾客只当他是普通的贺客。霓庵真的给江承中和七夕准备了一份厚重的贺礼,这让夫妻二人颇觉不好意思。
京城那边,霓庵忽然告假离京,却没有告诉朵蓝原由。朵蓝看他那急匆匆的神色,已猜到了几分。
霓庵前脚刚离王府,朵蓝便后脚回了娘家。再回来时,她身旁多了个五十多岁的嬷嬷。这兰嬷嬷乃是朵蓝母亲的陪嫁丫鬟,她可是朵蓝母亲的第一军师。朵蓝母亲之所以能斗败其他女人,这兰嬷嬷可谓功不可没。
朵蓝把她带回王府,就是带回了一大臂膀。
晚上宾客散尽,霓庵与沈思茗漫步于街上。
沈思茗仰脸问道:“你何时回京?”
霓庵道:“近日宫中会有喜事,皇上要迎娶贤妃,本王要马上赶回去。”
沈思茗闻言,脸上立即露出黯然之色。
霓庵停下脚步,眼中露出央求之色,冲沈思茗软语道:“思茗,这次跟本王一起回京,好不好?这眼看就到二十了,也不差这几日了。”
沈思茗本就不舍,如今听了霓庵的话,心中更加活动起来。
霓庵见她面露迟疑之色,忙趁热打铁道:“再说,这样也不用都伦再跑一趟杭州了,好不好?”
霓庵果然了解沈思茗,一说出这句话,沈思茗马上轻轻点头道:“你说的也没错,不过,我还是得跟姐姐、七夕商量一下。”
闻言,霓庵忙迫不及待的拉着沈思茗往回走去,嘴里急急说道:“好,那我们现在就去找她们。”
沈思茗止步,嗔怪道:“看把你急的,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你难道想搅了人家两人的洞房之夜吗?”
霓庵闻言,恍然道:“哎呀,本王一急,都把这茬给忘了!”
沈思茗笑着瞥了她一眼。
霓庵看着沈思茗,忽然面露愧疚之色,拉着她的手道:“你方才说起洞房,本王倒觉得十分对不起你……”
沈思茗疑惑道:“你这是怎么了?”
霓庵无不愧责的说道:“你跟本王入府,名分上只是个庶福晋,且连个正式点的婚礼都不能给你……”
沈思茗微笑宽慰道:“你明知道,这些我都不在乎,只要有你就够了。”
霓庵面露感动之色,他牵着沈思茗的手,继续往前走去。他侧眼看了沈思茗一眼,心中蹦出一个想法……
第二日,早饭过后,霓庵便迫不及待的向沈筠、承中、七夕,提及此次要带沈思茗回京之事。
沈筠虽不舍妹妹,但也知道妹妹的心意,便同意了。霓庵虽是王爷之尊,但也是自己将来的妹夫,故沈筠还是一再叮嘱他,一定要好好疼惜自己的妹妹,霓庵自是连连应诺。
言罢,霓庵便将承中单独叫至了房外,也不知跟他私下里嘀咕了些什么。
午后,七夕忽来找沈思茗,让她陪自己去街上买些东西,很快便回。沈思茗不知就里,便陪她出去了。
七夕拉着沈思茗东逛西转,直到傍晚时分,才往回走。沈思茗满心记挂着霓庵,但也不好意思跟七夕明说,只得硬着头皮跟她闲逛。七夕早已看出她的心思,只是暗暗偷笑。
因为才是承中与七夕成婚的第二日,江家上下自然还是张灯结彩。但等二人走进大门,看到正候在大厅门口,身着红色汉人喜服的霓庵时,沈思茗顿时便愣住了。倒是七夕在旁,露出了一脸的得意之色,显然是之前早就串通好的。
七夕将满目惊诧的沈思茗,推到了霓庵身前。霓庵注视着沈思茗,对她深情低语道:“本王思来想去,还是不能太委屈你,给不了你一个我们满族的婚礼,那便给你一个你们汉族的婚礼。最起码,也要让你得到你家人的祝福。”
沈思茗瞬间热泪盈眶,感动的口不能言。
沈筠见此,忙在旁催促道:“好了,好了,请王爷稍后,我们还得去帮新娘子装扮一下呢。”
沈思茗在众人的簇拥下,一步三回头的向卧房走去。
“你们又合起伙来骗我……”沈思茗抹去眼角的泪水,向沈筠、七夕、月儿嗔怪道。
沈筠笑道:“可见这王爷对你有多么的深情,不过,可是把我和承中忙坏了,倒是让七夕赚了便宜,陪你四处闲逛!”
七夕闻言,在旁委屈的撇嘴道:“嫂子说的哪里的话,你可不知道我有多么的为难,又要拖延时间,又要不让姐姐察觉,再说,我的脚都快走肿了!”
沈思茗白了七夕一眼,笑道:“活该!”
沈筠在旁又道:“快试试这喜服合不合身,这可是我和月儿,今天亲手给你赶制的……”
沈思茗穿上喜服,头戴凤冠,遮上盖头,在七夕、月儿的搀扶下,向前厅款款走去。虽筹备的比较仓促,但应有的习俗、礼节,承中和沈筠都想到了。本应放在大门口的火盆,被安置在了前厅门口。两人的洞房门口,更被放上了喻意平安的马鞍。
霓庵是满人,对这些都十分陌生,虽已成过一次婚,但这次的紧张、兴奋,是上次完全没有的感觉。
承中的父亲因年长,便与沈筠一同坐了主位,受新人之礼。
行过礼,两位新人这承中等人的簇拥下入了洞房。
洞房内,都伦向前,对头遮红盖头的新娘子行礼道:“奴才从现在起,可要改口了,恭喜主子,恭喜庶福晋!”
不等坐在床上的沈思茗应声,一旁的霓庵忽然将脸一沉。瞬间,屋内的几人都止住了笑声。都伦自知失言,忙脸露愧责之色,垂首立于了一侧。
沈思茗察觉异样,将盖头掀起了一点,只听霓庵沉声说道:“在本王眼里,没有什么庶不庶,嫡不嫡的。从今以后,思茗便是我爱新觉罗?硕塞的夫人,唯一的夫人。”
霓庵如此说,显然是将沈思茗抬到了与朵蓝一样的位置,这夫人的称谓,更是有别与满人的福晋。屋内的几人皆被他的深情感动,沈思茗更是连忙将掀起的盖头放下,恐被人看到她的失态。
都伦闻言,忙重新贺道:“奴才方才失言,请夫人见谅!奴才恭喜主子,恭喜夫人!”
语落,洞房内便响起了阵阵贺喜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