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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屋中争吵

    “吁……”骑马人看到淳于意的身形,便紧急向后勒动缰绳,他在马儿还未完全停下,脚便用力一蹬,直飞入空,然后稳稳落在淳于意面前。

    “意老,这是大当家给您的一封信和礼物!”他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上面写着——淳于老头儿亲启,单手递给淳于意,另一只手还在提着“礼物”。

    待淳于意拆开信封后,上面只寥寥写了两句话:

    师傅大人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安好,勿念,再见。

    “这丫头,这么大费周章地让人带来一封信,就写两句话!”淳于意不满地随手一挥,把信丢给旁边的唐秋冬。

    “这是什么?”淳于意把目光转向被黑布遮盖的四方东西,那人一听,立刻伸过来,待淳于意揭开,“还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两只鸽子?”淳于意揭开黑布的那一刹那,唐秋冬却在一旁大喊道。

    “这个是大当家专门去鸽王那里求来的两只鸽子,这些鸽子全部都是经过训练的。”他提着笼子向淳于意介绍道,刚开始鸽王死活不答应,因为酸甜失口说是用来吃的,“大当家说,鸽王的鸽子都是上等的品种,而且经过短期训练的更是肉质鲜嫩有弹性,说您肯定会喜欢的!”

    淳于意一边儿听着他介绍,一边儿得意地摸着花白的胡须。

    “意老,如果您没什么事儿的话,属下就回去复命了!”唐秋冬伸手接过来他手中的笼子,他双手抱拳告辞,骑上马匹,回去复命了。

    “看看看看,我徒儿多好!”淳于意得意地冲着骑马人的背影向唐秋冬说道,唐秋冬无奈地看着这个只知道宠酸甜的师傅,

    “师傅,我也是你徒弟好不好?”唐秋冬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提着笼子就往屋子里去了。

    “哎,你去哪?”唐秋冬可是提着淳于意心爱的徒儿送来的心爱的鸽子,他要干什么!

    “炖鸽子!”唐秋冬也是好久没来了,他头也不回地吼叫道。

    “咦,我倒是忘了,我这个徒弟的厨艺也真是极好的呢!”淳于意笑着笑着,突然惆怅起来了,“好好的两个人,怎么就这样了呢!”

    香炉内青烟袅袅,如流水般缓缓流淌的琴音飘散在整个雅间儿内,弹琴的人面带微笑,看着对面铺满雪白狐毛的榻上躺着一个连睡觉也眉头紧锁的人儿。

    她睡着睡着,身体在不知不觉中缩成一团儿,最后竟然像一个婴儿一样占据塌中的一角,一动不动。

    咚咚咚……

    门口响起第一声敲门声,女子就犹如惊弓之鸟一样,从榻上一跃而起,狐毛也随之摆动。

    刚起来那一瞬间脸色也特别难看,睡得正舒服,被人突然惊起,自然是有些不舒服的。

    可她就在那个脸色出现的一瞬间,就给压制下去了。

    这一切的变化,都落入了对面之人的眼中,他只是微微一笑,手中拨动的琴弦并没有停下来。

    “进来吧!“她轻启朱唇,掖着双鬓凌乱的青丝淡淡地说道。

    “大当家,老老爷找您有话说。”李易没有走进来,只是站在门口看着她。

    “知道了。”她深吸一口气,抬起腿从塌上慢慢下来。

    “酸甜,你要走了吗?”温庭筠看着酸甜起身,才停下手指。

    “嗯。”酸甜面无表情地瞥了温庭筠一眼,转身离开。

    温庭筠站起来,看着酸甜渐渐消失的背影,耷拉下眼皮,嘴角露出一丝若隐若现的苦笑。

    酸甜一走出天畅轩,在外面等候的车夫立刻放下小板凳,伸出胳膊悬在空中,动作麻利爽快,一气呵成。

    酸甜目不转睛地向前走着,就好似一个从美人图中走出来的美人,兴许是落笔之人心中多了几分愁苦,便使画中美人竟在不知不觉受到了感染,永远就是那么一副表情,不喜不悲中,若你能细细的品味,便能从她的眼神中抽出那么一丝丝愁苦与无奈。

    “大当家!”车夫毕恭毕敬地把胳膊往酸甜抬起的手下一放,酸甜放上手扶着,抬脚就走上马车。

    “给你说过多少遍了,你一个未出阁的大家闺秀,不要老是往天畅轩跑!”吴庸气得都端不稳茶杯,杯子晃晃悠悠地一直往外溅水。

    “老老爷,我说您年纪大了,端不好杯子就让下人替您端着,您这晃晃悠悠地水杯还没到嘴边儿,就洒完了。”酸甜还是千年不变的那一张脸,并没有带着嘲讽的表情。

    “什么老老爷,那是你叫的吗?”吴庸直接把茶水啪地一声放下,溅了一桌子水。

    “那您教教酸甜,该怎么叫?难道要直接称呼老老爷的名讳——吴庸?”酸甜略带询问的口气,轻轻一挑眉,走到一边儿,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

    “你你你……”吴庸伸手指着酸甜,“你气死我算了!”

    “老老爷,这话可不能乱说,酸甜何时气您来着?这要是传出去了,别人该说酸甜不孝了!”酸甜看了一眼身旁桌子上的空杯子,站在一旁的丫鬟立刻走上前去,为酸甜倒了一杯热茶。

    “你——”吴庸收回粗糙的手指,咽了一口唾沫说道,“酸甜啊,我好歹是你爷爷!”

    “爷爷?”酸甜一听到这个名词好像感觉特别刺耳,她眼神中立刻窜出一团火焰,但脸上表情还是一点儿没变,“爷爷是个什么东西?”她向上瞟了一记白眼儿。

    “你怎么说话呢!不管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吴庸还没说出口,立刻就被酸甜打断了。

    “请您不要再说了,酸甜懂礼貌,尊称您一声老老爷,您也就别太得寸进尺了!”酸甜吹吹茶杯上冒起的热死,放在嘴边儿抿了一口,平复着内心波涛汹涌的感情。

    远远站在一旁的李易,立刻就观察到酸甜眼中透露出来强忍着压制的怒气,他胳膊上还挂着那件狐毛披风。

    吴庸把手中的拐杖一把摔在地上,站起来指着酸甜就喊叫道:“吴酸甜,你别忘了这一切是谁给你的!“

    “我这辈子都不会忘了,我现在所遭受的一切是谁给我的,一辈子都不会忘!”酸甜面无表情,一字一顿地说着,她攥紧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

    吴庸听到这句话,整个人就好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一屁股瘫痪似的坐在椅子上,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酸甜啊,以后别再去天畅轩那种地方了。你一个大家闺秀,那里面都是些,都是些,都是些男妓……让别人说起来,影响多不好。”

    “老老爷说完了吗?说完了酸甜就要走了,还有好多事情等着酸甜处理呢!”酸甜说完,看都没看吴庸,直接起身甩着湖蓝色的袖子便离开了。

    酸甜抬脚而出,李易紧跟其后。

    “今天没有安排了吧?”酸甜懒得想,转头看着李易。

    李易略带苦笑地点点头,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老老爷居然一点儿都没有记住,也难怪大当家会如此伤心了。

    “那行,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酸甜微微抬头,看着有些暗沉的天空,怕是要下雪了吧!

    “小姐,要不把马车叫过来送您去吧!”李易对于大当家的事情,事无巨细,都记得十分清楚,当然知道酸甜要去哪里。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酸甜说完转身就要走,却被李易给拦住了。

    “小姐,披上狐毛披风吧,这天怕是要下大雪了!”李易没等酸甜回答,就自作主张地为酸甜披上披风并系好。

    “谢谢!”酸甜微微颔首,一步一步慢慢走下台阶。

    鹅毛大雪簌簌地下落,满了酸甜满头白发,一步一走,脑海中,却是闪现出大火撩天的场景,于是揪心的疼,隐隐地浮现在胸口。

    酸甜伸出手抓着胸口的衣服,寒风阵阵弗在脸上,而眼眶中却滚下两行热泪,眼睛直视着前方,却不知道是在看向何方。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已经传来了阵阵的梅香,不远处,还沉睡着两个人,在等待着酸甜的到来。

    雪白的路上之处显出一个个脚印,接着又埋没在鹅毛大雪之中。

    酸甜坐在雪地之中,雪白的狐毛披风早已和大地融为一体,她温润的脸颊紧贴在冰凉的墓碑之上,这凉度,刺入心骨。

    心中纵有万般思念之情,可是都哽咽在喉中,化作眼泪,滴在石碑之上。

    不知过了多久,酸甜的脸已经冰到麻木,却还是捂不热这石碑上的两个名字,脑袋中一片空白,就这样抱着墓碑,晕了过去。

    寒风还在呼呼地怒号,茅草小屋在这寒风之中想要站稳脚步稍显吃力,可是屋中炭火的温热,再加上烟囱之中袅袅青烟的升起,却又显得让人安心。

    随着体温慢慢地恢复,酸甜微微皱着眉头睁开眼睛,她看着周围熟悉的摆设,知道了这是哪里。

    狐毛披风挂在屋中,已经被哄干了。

    酸甜总感觉自己怀里有什么东西在动,她掀开厚厚的棉被,看到一个雪白的、毛茸茸的东西,它立刻伸出脑袋,以极快的速度跑到酸甜的脖子上,酸甜立刻感觉到脖子上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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