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今非昔比

    柳韵突然的清醒，以及她薄唇间突然蹦出的一句问话，彻底惊呆了闺房众人。柳老爷猛然抬头，高高扬在半空的手掌像被定固了般，僵硬不动。“你……你刚刚说什么？”

    柳老爷觉得自己可能出现了听力错觉，否则他怎么会听到一向傻里傻气，在他们面前畏惧害怕惯了的长女，居然问他们是不是不想活了！

    柳韵没有理会柳老爷的问话，抬高手掌，轻轻的抚上汪夫人的脸庞，那里见之五个鲜红的指印，是刚刚汪夫人为护着她而挡下的。“娘，脸上是不是很疼？”

    柳韵以为这声娘，她会很难唤出口，可是没成想真正叫出来的时候，也不过是双唇一启的事。再看汪夫人白皙的额头上高肿的瘀伤，上面还有些触目惊心的血迹，她的目光一冽，鹅蛋脸庞变之冷若寒霜。

    “鸢……韵儿……”汪夫人受到的惊吓丝毫不比柳老爷少，又惊又喜又惶恐的望着亲近她的养女，惊的是柳韵突然醒过来，喜的是柳韵终于平安无事的醒过来，惶恐的却是，柳韵怎么会以这样从所未有过的姿态醒过来？！

    柳韵明白汪夫人的担忧，抿嘴对她暖暖一笑，转头看着自己右侧，紧紧挨着自己的漂亮男孩，柳韵心疼他脸上小大人似得早熟，一把拉过他的手，紧紧握住。而后张嘴，既像是对汪夫人和柳钰说，又像是对房中众人说道：“上天知道女儿明日就要进宫伺候皇上，所以怜恤女儿多年无依，归还了女儿缺陷多年的智力心力。娘，小钰，日后自有女儿护着你们。”

    汪夫人因为柳韵的这句话，惊喜的眼眶含满泪水，多日悬挂不安的心总算是得了些安慰，她已相信，这真是上天有眼，眷顾她们母女独子无依无靠。柳韵若是不再痴傻了，那么她进宫也不必太过担忧。

    柳钰却捏紧了柳韵的手，俊眼紧张的盯着柳韵，一字一顿的问道：“你真的是我的长姐吗？”而后见柳韵点头，他乐了，圆圆的大眼睛冒出泪水，哽咽的扑进柳韵怀中，“太好了，长姐回来了，钰儿和娘亲又有伴了！”

    柳钰的话让柳韵听之心酸不已，想到刚刚在房中发生的一切事，心中愤怒难消，抬眼盯着呆在一旁的李氏，冷冷问道：“李姨娘，按照我大盛朝的朝律上书，妾压正室者可视为以下犯上，妇德有缺，如此正室就算是要将此妾赶出家门也无可厚非，您怎么看？”

    李氏一声惊叫，望着柳韵像是活见了鬼。“你你你……”毕竟是心里虚，虽然知道身边有柳老爷在，但李氏望着这样全然陌生的柳韵，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柳韵冷哼一声，蓦然抬高了声音：“娘亲是柳府当家的主母，你不过是爹从小门里抬进来的姨娘，就算爹宠爱你，可是娘亲若是眼里容不下你，想休了你，赶你走，甚至是活活打死你！你又能怎么办？”

    李氏的额头渐渐冒出了冷汗，手掌心一片冰冷。不知为何，李氏发现自己现在居然有些惧怕柳韵，因为她仿佛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柳韵，而是和以前判若两人的柳韵！她说出的这番话，句句压理，句句致命，就是在设着圈套让她自动的钻进去，然后无言以对。

    的确，如果真按照大盛律例尊卑分明的规矩，她身为妾室，就算被汪夫人活活打死也无处喊冤。可如今的问题是，一直痴痴傻傻了二十几年的柳韵，今日怎么变成了这副精明模样？居然连大盛朝的律例也知道，哪里还有她平日里痴呆的影儿！

    身后的柳妍和柳媱也脸色转白，瞪大双眼死盯着柳韵不同于往日痴傻的脸庞，望见她弯弯的凤眼里一片果毅之色，两人心虚的偏过头，心跳慌乱。

    这哪里还是以前那个任她们拿捏，不知羞耻尊严，不明人情事理的柳韵！难道她们将她推人池塘里，没有将她淹死，居然还把她淹聪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