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

    我从长乐宫中离开，收起了脸上的假笑，此刻我的面容一定非常冰冷。

    看来皇太后没有完全相信我，她在利用我的同时也在打压着我，表面上，她要和陛下一起照顾班婕妤，实际上是在把我和陛下分开，她怕我会告诉陛下一些她不愿让陛下知道的事情，也可以很好地发展陛下与班婕妤的关系，真是一举两得。

    我原本以为，她会暗中观察樊夫人，截下一些有利的证据即可，也不会打草惊蛇，谁知道她竟然和班婕妤串通做了如此大的动作，现在整个未央宫都知道了我身边的人毒害班婕妤，而班婕妤也十分痛恨我，她这样做，不仅可以通过傅太后另外的眼线让傅太后知道宫中的情势，也可以让我孤立无援，同时被傅太后疑心，她的心思，真是深不见底。

    但是有一点我不明白，陛下既然要严审樊夫人，那樊夫人几乎不可能从暴室中放出来了，皇太后怎么能做到把傅太后其他的眼线变成自己的人以探听定陶的消息，或是继续以樊夫人的名义与傅太后通信，掌控全局。一想到这里，我便十分头疼，我竟然被这个平日里端庄高贵的女人反将一军，腹背受敌，连陛下这几日都不能专程来看我，皇太后真是下得一手好棋。

    我回到殿中，感到十分疲累，随便用了谢晚膳，就昏昏睡去。

    睡梦中，我感到脸上刺刺的，滑来滑去，就像陛下的胡须，整个人落入了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无奈我实在是太累了，睁不开眼睛，意识在这温暖又安全的怀抱中逐渐涣散，就这样，我一下子睡到了天亮。

    “飞燕睡到现在才醒，看来是昨天太过劳累了。”我刚从床上坐起来，就看到陛下慢悠悠地斟着茶，一脸笑意地看着我。

    “陛下怎么来臣妾这里了，没有去休息吗？”我穿好了衣服，准备去沐浴梳妆。

    “热水朕已经让人准备好了，飞燕先去沐浴，美人儿更衣后，朕就亲自为飞燕梳妆。”陛下的面容虽有疲态，此刻的眼神却是满满地神采奕奕，我不知道他今天是怎么了，但是还是按照他的话去做了。

    “那臣妾先去沐浴，请陛下稍等片刻。”

    木桶中，热气袅袅，布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瓣，我挽起三千发丝，泡进桶中，洗去一身的釜与劳累，闻着花香，格外神清气爽。

    “陛下，臣妾已经沐浴更衣完毕了。”我穿着一身粉蓝色的常服从屏风后走出来，双目含情，娇艳欲滴，看着面前气宇轩昂的陛下，不自觉地抿起嘴唇轻笑，“陛下今天这是怎么了？”

    “朕还是第一次看到飞燕这个样子，美人出浴，含娇带俏，惊为天人，朕不知，这天下的女子，谁还能出飞燕之右？”陛下大步朝我走来，贪婪地吸吮我脖间的芳香，那是清甜的花香味，不是美酒，却同样能让人迷醉。

    “陛下昨夜都没有好好休息吗？看陛下眼下的乌青，臣妾实在看不下去呢。”

    我用双手摩挲着他的疲劳，他却一把抓住我的手，把我拉到了梳妆台前。

    “来，朕为飞燕梳妆。”

    他拿起梳子，轻柔地梳起一绺发丝，选了一根碧蓝色的玉钗，将那一绺发丝慢慢地缠绕成一个花样，挽成一个发髻，又将垂在两个耳边的发丝集中到中间，以一根蓝色的丝绸带子缠绕固定，丝绸带子随意地垂在我的背上，即使我看不到，也能感觉得到，这三千发丝，此刻必定十分美丽。

    他又拿起眉笔，细细地为我涂画着眉毛，为我擦上了脂粉，最后朱砂笔在眉心一点红，将铜镜放到了我的面前。

    那眉毛细长飞扬，灵动又不失风度，只是这眉间红色的朱砂，似乎与我粉蓝色的衣服和蓝色的丝带不太相配。

    “陛下怎么要点一点朱砂呢？原本臣妾穿的十分淑德，被陛下的朱砂点缀，倒显得张扬了。”

    “朕就是觉得，穿着太过淑德的飞燕反而让人看不出飞燕独特的一面，所以以朱砂点缀，这样，所有人都知道，赵美人即使贤良淑德，也能张扬有度，与众女子不同。”

    “臣妾多谢陛下为臣妾梳妆，陛下的手法，让臣妾看上去更美了。”我拿上铜镜左看右看，舍不得放下，我自己这种样子的美，自己都想不到。

    “飞燕的人美，爱朕的心更美。”

    “陛下为何这样说？”我羞涩地低下了头，他怎么就这么直接地把这么晦涩的话给说了出来，也不怕旁边的宫人听到偷笑吗？

    “朕能遇到飞燕，是朕上辈子修来的福气。”陛下将我轻轻地带到了他的怀中，下巴摩擦着我的额头，我看向他，他的眼中满是温柔的笑意，这让我更加困惑，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