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揭发
“你出此言,可有证据?”没有证据,怕是抓不到南王这个老狐狸。
苏如画斩钉截铁:“臣妾没有证据,但是臣妾有肚子里的孩子。南王一心想让臣妾的孩子当上太子之位,他好做国丈辅政,可是臣妾已然不能生育,他便想着自立为主。如今,我的肚子便是最大的倚仗,只要我假意与他合谋,圣上何愁没有证据?”
楚望霄看着她的眼神意味深长:“那——爱妃想要什么?”苏如画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她绝对不可能没有目的。
苏如画望向他的目光充满了情意,随即俯身跪下:“妾身——只求一夜恩宠。”她对他的爱,是她最后的执念,也是她扳倒苏家的动力,后宫的女人,没了娘家,还有什么?
她的祈求,对他来说并不吃亏,宠幸一个妃子,本就是他的分内之事。可是,他从不愿被人威胁至此。“爱妃说笑了,你是寡人的女人,朕不会亏待你的,明日朕宣南王入宫,你与他也好叙叙父女情意。”
楚望霄赐了苏如画各种珍宝,并升她为画贵妃,却终究没有答应她的请求。她成了后宫最尊贵的女人,却再没了宠爱,并马上要失了娘家。
此消息一出,人人揣测着是不是待画妃产下皇子,便要登上后位。一时间翔云宫前门庭若市,前朝后宫争相巴结,苏如画却一改昔日的跋扈,待人亲和有礼,和煦如风。
翌日,楚望霄亲自下旨准许南王夫妇进宫觐见画妃,以叙天伦之乐。圣旨不可违抗,苏如画的娘亲翁氏终于有了重见天日的机会。
当天下午,南王夫妇二人一同来到了翔云宫。翁氏一见苏如画,眼泪便是止不住的往下流,四年时光母女未见,苏如画也是按捺不住心里的酸楚,握着母亲的手久久不语。翁氏摸着苏如画的脸不断地问着:“圣上待你可好?”“这宫里的人待你可好?”“你这身子愈发消瘦了。”“肚子里的孩子要保重……”
苏如画只能不断地点着头,却说不出话来,她和母亲此生缘分已尽。南王显然没有他们那么好的情意,不耐烦的打断翁氏道:“进宫时间有限,你说那些做什么。我和画儿有事相商,你去歇着吧。”
翁氏明显的怕他,讷讷不语,却始终拉着苏如画不愿放开,苏如画柔柔的唤来簇儿:“你带老夫人去歇息,我和南王有话要说。”不是父亲,只是南王。
翁氏恋恋不舍的离开,南王则是死死地盯着苏如画的肚子:“太医说过,你不会再有身孕,这孩子——可确认了?”
苏如画内心讽刺,果然他还惦记着那个位置,她的选择没错。面上却笑得极为灿烂:“是圣上疼我,才有了这个孩子,我这次求圣上让父亲进宫,就是想问问父亲,你之前许给女儿的话还算不算数了?”
南王盯着她眉头紧锁:“你这孩子若是能生下来,自然算数,可是现在前途未定,为父也不能保证,一切——还都要看你自己。”
他如今在这世上,谁也不信。苏如画更是狠绝:“父亲,这个孩子是一定会出出生的,你只要说出你的承诺便好。”
南王看着她:“你如何肯定?”
苏如画笃定:“我已在宫外找了十个与我月份相近的孕妇,我的孩子无论存活与否,都会出生,也都会当上太子。不过——这还都看父亲的意思。”她了解南王唯我独尊的脾气,若是事事顺着他,事半功倍。
南王果然啧啧赞赏:“画儿也成长了不少,犹记当初爹爹说此法子时,你还顾及你那儿女情长呢,如今失宠之后果然想清楚了。女子,当后妃永远都是受制于人,你要记住只有娘家才是你的后盾,这事我应下了,到时候的计划会告诉你,还有一段时间,你和你母亲说说吧,她心中时常惦记着你呢。”
他这伪善的嘴脸苏如画看了实在恶心,她的目的已达到,兀自找翁氏聊天去了。
南王看着这个变化不少的女儿,内心得意,他如今尚且不敢和楚望霄硬碰硬,有了这个孩子,事情便好办多了。
当夜,苏如画把事情进展报告给楚望霄,却还是没有留下他的人。楚望霄虽未真心爱过她,可毕竟是枕边人,她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不同以往的温度,那——是男子对女子才有的情意,再加上,他数月不入后宫,那女子极有可能是宫外的人。
苏如画难免心中不平,她最后怕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梓汐还在庄子里流连不舍,楚望霄日日一封书信,虽然一般只有几行字,有的时候是几句情诗,更多的时候是他对她的思念和一些琐事,梓汐每每读来,也对他甚是想念。最后终于决定打道回府。
这日,梓汐回到了夏家,她独来独往三年,已经不习惯带着丫头东奔西走,对此,红豆几个多有怨言,却敌不过她的执拗。
一进家门,梓汐便感觉到不同以往的凝重,她今日是突然回来的,也没告诉家里人,什么事会这么严重呢?
她询问看门的门人,那门人的目光躲闪:“小姐进去就知道了。”
梓汐踏入正厅,倏地一怔,这个时候如果夏家没有客人正厅是没人的,可是——今日,正厅里慢慢的都是人,细细看去,还都是她的亲人,薛柔,夏怀渊,初晓,梓木一家,梓瑶一家,恩,还有久不出门的闫氏也出来了。这是——家庭会议?
她一见薛柔正襟危坐的样子,便知事情不妙,急忙想退出正厅,可初晓眼尖,喊了一声:“姐姐”全家人的目光便都跟了过来了。
梓汐只好硬着头皮进了厅里,一一叫人:“父亲,母亲,大哥……”薛柔却一改往日的温和,脸上一丝笑意也没有。
梓汐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梓瑶,梓瑶只给了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一家子的人,也只有她站着。还是夏怀渊疼她,让丫头去搬凳子,却被薛柔厉声呵止了:“不用了,让她站着。”
梓汐不明就里,娘亲平日里对她最为温柔,这是怎么了,难道发现她不是亲生的了?
这个家里,虽说夏怀渊是一家之主,可儿女之事,还是薛柔说的算,就连梓木也不敢轻易违背这个母亲的话,当然薛柔也很少见如此愤怒的模样。
梓汐试图撒娇,主动上前挽着薛柔的胳膊摇:“母亲,这是怎么了,汐儿可是特意回来给你们惊喜的,我这些日子在庄子可是日日思念母亲,母亲怎么如此严肃?”
薛柔却冷笑:“日日思念?我看汐儿是乐不思蜀了吧,那月凉说是陪你避暑,可没两日便回来了,你倒是说说,这后面几日你都是和谁一同度过的,又是和谁同食同寝的?”
梓汐这才清楚症结所在,薛柔出身大家,平时最重礼数,她——这几日的言行举止确实伤风败俗了。可她还是硬着头皮答道:“我——我是自己看庄子凉快,才多留了几日的。”
王氏虽不清楚那人是谁,但也看出了端倪,忙出来打圆场:“母亲,汐儿在外多年,如今回家了,也是贪玩了些,您就不要怪罪了。”一边说着,还一边使眼色让汐儿道歉。
梓汐从善如流:“母亲,我就是看庄子景色好,多待了几日,你若是生气,汐儿下次不去了便好,别让母亲气坏了身子。”
薛柔却直接甩开了她的手,厉声道:“夏梓汐,你跪下。”
她鲜少有如此失态的时宜,众人这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夏怀渊丢给梓汐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她只好乖乖跪下。
薛柔环视着四周,说道:“梓汐,你是我夏家的女儿,如今在座的也都是我夏家的人。娘亲就在这挑明了,你是女儿家,怎能如此不爱惜自己的名声,婚前与男子私会,你知道传出去会是什么结果吗,哪个好人家还会求娶你,你出入军营已是受人诟病,我看你如此是真的不想嫁人了。”
今天一大早,薛柔就派人把全家人叫了回来,众人虽不明白,却都回来了,如今才知道原来是梓汐的事,却都好奇那男子是谁,以她的性子和薛柔的模样,一定不是个普通人。可当下的情况,无人敢开口寻问。
梓汐终于明白是庄子里出了内奸,她这些日子和楚望霄同进同出,一定是被人看见告诉给了薛柔。只能无奈认下:“母亲,汐儿知错了,其实我也只想是在婚前和对方有个了解,不想盲婚哑嫁。”
薛柔却是更为生气,梓汐这次真的是碰到她的底线了:“盲婚哑嫁?我为你选了那么多好的对象你不同意,为何偏偏选了一个最难的。不说别人,就秦逸阳那孩子我看就不错。虽然他曾经做过错事,可他等了你三年,而且与你年貌相当,还许诺说一辈子不纳妾,你又是何苦呢?”
一提到秦逸阳,闫氏不乐意了:“秦家小子的正室是梓欣,就算梓汐嫁过去那也是二房。”
梓汐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又不想让她们吵起来:“祖母,您放心,我和逸阳哥哥是没有可能的。母亲,我和她是真心相爱的,他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他待我很好。”
薛柔冷笑:“待你好?你且说说他的年岁,比你爹爹都小不了多少,又如何能给你幸福?汐儿,不是娘亲冥顽不灵,只要是你喜欢的,就是贩夫走卒又如何,我们夏家在一日,便可护你一日,可那人你若是真的嫁了,我们——怕是连见面都难。”她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女儿的婚事,谁知她这样不让人省心。
这样一来大家更是好奇,梓汐的意中人究竟是何人,事态这般严重,把薛柔气到这个地步。
梓汐跪着上前握住薛柔的手:“母亲,你便相信女儿一次吧,望霄他真的待我很好,而且他许诺过,再不纳人入宫,女儿信他。”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望霄”虽无人敢喊,却都知道这是是帝王的名讳,虽然天盛无避讳之说,可也不是寻常人可叫的,梓汐的心上人——竟是那天昭帝?
梓瑶更是询问出声:“汐儿,你和圣上在一起?你和圣上?你们……”梓汐这才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说了什么。却也大方的承认了:“是的,我现在和楚望霄在一起。”不是圣上,只是楚望霄,她的爱人。
薛柔急忙捂住她的嘴巴:“圣上的名讳怎可随意说出。是他让你这样叫的?”能称呼的如此亲切,两人关系——不言而喻。
梓汐不明白她心中所想,点点头:“是的。”
薛柔的头更痛了:“汐儿,你可知你嫁给帝王,那就是皇家的女人,他可说你若入宫是什么位份?还是说——他还未提及此事?”若是未提及,他们便要另作打算了。
梓汐坦然的点点头:“我们初见他便说了,许我后位,可是我不想如此便确定了终身大事,与望霄定下半年为期,若是合适,半年之后自有定论。”
如今的薛柔真是怒其不争,亏得她错怪了人家,明明是她这个拎不清的女儿不领情:“你这丫头,许你后位,你若同意便应该应下,若是不同意,便直接回绝,半年的期限,你可知翔云宫的那位有了身孕?你若是到时候进宫又如何处理?”她真是操碎了心。
梓汐见她有所松动,忙起身坐下喝了口茶水:“我知道啊,他回宫便是处理这事去了。”
薛柔只能无奈的面对现实,她的女儿争宠是不可能了:“那你现在想如何?”
梓汐说的淡定:“半年之后,若是感情不变,我便入宫,若是他不心悦我,或是我换了主意,便不再提及此事。”她说的轻松,殊不知,楚望霄根本没想放过她。
薛柔彻底没了法子,面向众人问道:“你们看此事如何?”
任谁也没想到,梓汐是和当今圣上搅在了一起的,若是普通人家,夏家也能打发,可是——天家,真不好办。
梓木沉吟道:“圣上如今怕是对汐儿动了真心,若是能入主中宫自然为好,可汐儿的性子……”她这个妹妹,小时候真没看出来,还有这等命途。
郭远飞则是提了另一件事:“当日——小婿听闻汐儿妹妹和秦家公子的姻缘是子闻大师算的,如今看来,确实有些道理,不如——让子闻大师再算一次?”他是一心盼着梓汐进宫的,圣上无妻,后宫无主,若是他的妻妹为后,他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
薛柔一想,的确有些道理,便定下了:“汐儿,你找时间去问问圣上,愿不愿意与你合八字,若是情愿再行商议。”帝王的命数,是轻易不能计算的,她还真没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