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复颜妤回到宴会的时候戏都已经快唱完了，秋韵看到复颜妤的出现长出了一口气，赶紧掩护着复颜妤坐下，像是复颜妤从未曾离开的样子，只是宴会场上人多眼也多，况且复颜妤离开那么久的时间，哪会没有人看到。.
果然，戏一唱完，便有人发难了，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皇后。
“玄月公主是不是不喜欢这出戏？”
复颜妤听了这话不悦，只是也不好过多的表现出来，“儿臣不明白母后的意思。”
皇后温柔的一笑，“本宫看到刚刚公主从戏一开始就离席了，到快结束的时候才回来，猜想着这戏是不是不讨寿星的喜欢reads;。”
皇后的话引起了皇帝的注意，挑了挑眉问道：“宝儿是不是不喜欢？不喜欢的话你点个你喜欢的。”
复颜妤站起身，走到皇帝跟前，“并非如此，只是今儿个孩儿生辰，吃的东西太多了，全是孩儿喜欢的，一时贪嘴多吃了些。刚刚坐下来看到这满桌子的吃食，忍不住又吃了许多。胃里涨的受不了，便出去走了走，消消食，以免等会睡不着。”
“哈哈哈哈，还以为我们宝儿控制力很好，现在看来也和平常的姑娘家一样，贪嘴。”皇帝那张老脸笑的春花灿烂，倒是皇后那张涂满脂粉的脸有些挂不住。
皇帝似乎并不在意皇后的那些个话，又和众人吃了一番酒才散了这宴席。
“你去查查皇后最近有什么动静”回到了御书房的皇帝很快就换了一副脸色，刚刚有些微醺的样子现在早已经清明，“还有关在慎刑司的那个怎么样？也该拎出来试试刀了。”
“是，臣这就去办。”男子说完，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皇帝有些疲倦，人老觉少，即便再乏，每日也只能睡上两个多时辰。
“皇上，玄月公主来了。”太监弯着腰，轻步走到皇帝跟前。
“哦”皇帝神色一顿，“这么晚了怎么还来，快请。”
一进一出，复颜妤端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宝儿这么晚还没睡？”这个时候的皇帝少了白日里的威严，多多少少有了些父亲的味道。
“见父皇喝了不少酒，正巧秋韵煮了醒酒汤便给父皇送了些过来。”说完复颜妤打开食盒，取出一个汤碗，里面盛着半碗褐色的汤水。
皇帝接过，一口饮尽。
“好像闻到了鸡汤味道，宝儿还带了什么好东西给父皇？”
复颜妤笑着摇头，“父皇这鼻子灵的，像是……”大概习惯了宫外的生活，等到想来了宫里说话的规矩，复颜妤不得不把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
“想说父皇的鼻子像狗鼻子？”皇帝并没有因为这个要生气，反而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
“这可是父皇说的”复颜妤小声嘟囔着，小女儿的羞涩尽显脸上。
皇帝看着自家的女儿这般，也不想再打趣，“给父皇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鸡汤面”复颜妤把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面端到皇帝的面前，“今天那些不过左右是给旁人看的，这面是女儿自家做的，父皇尝尝。”
皇帝举着筷子，摇了两下，“你居然说今儿个耗费了那么多银两的庆贺是给别人看的，要是给那些个老家伙知道了背后又要骂你父皇了。”
“也就咱们两个私下说说”说完复颜妤蘸着残余在自己手指上的油腻在桌子上写了两个字。
皇帝抬眼看了看复颜妤，随即又把嘴里一块鸡骨头吐在了刚刚的两个字上。一切像是自然发生的一般，不着痕迹。
玄月公主的寿诞在宫里传了好些天，可是终归还是归为平静。
苏慕芷的身子也在慢慢的恢复中，即便是秋韵给了银子，可是规矩在那里，冯晓燕也不能太明显的护着，休息了十多天后苏慕芷还是回到正常的工作中，只是这样一来苏慕芷的活比之前还是少了一些。别人可能看不出来，苏慕芷却是知道reads;。
原本住的二十人的大通铺也因为有新的人入住被占了位置，如今苏慕芷和李秀兰两个人便暂时住在了两人间的房子里。这一切的变化看似巧合，可是苏慕芷不傻，只是其中定是有缘由的。
这一切的真相在若干天后的一次不经意间被苏慕芷发现。
原本要去送洗好衣裳去各宫的淳姐因为拉肚子，只能把这事拜托给苏慕芷，苏慕芷便和其他九名浣衣女工随着冯晓燕挨宫挨院的去送衣裳。到了复颜妤的澜和苑，秋韵出来拿了衣裳，一递一送之间，一袋银子落入冯晓燕的手中。苏慕芷站的远，角度又正好，所以是真真切切的看到了。这么一联系，大概就清楚自己的处境为什么比去的时候要好的原因了。
晚上的时候，苏慕芷趁着李秀兰上床还没睡着的时候问道：“李姐，我们如果要赎身的话要怎么办？”
“赎身？”李秀兰奇怪的侧头看了眼苏慕芷，“你怎么才进来就想着要赎身？”
“我只是好奇问问而已”苏慕芷的这句话让李秀兰又觉得奇怪，便问道：“你进宫当差的时候就没有人告诉你？”
“告，告诉我什么？”
苏慕芷的这话让李秀兰有了丝警觉，“你不会是被人卖到这里来的吧！”
“哪有”苏慕芷拉着李秀兰躺下，“家里穷，听人说来宫里当差可以赚些银子，我又不会什么手艺，只能托人找了份洗衣的活。只是当时匆忙，也不懂，便忘记了问。今儿个休息的时候听到有人在说赎身的事情，本想问问的，可是李姐你看我的样子……”
李秀兰听着苏慕芷变了调的声音，也知道她因为长相和声音的关系内心自卑，平日里和其他的女工并不说话，这么多的洗衣女工中也只有和自己才会说上几句。
“你也别多想，来这里的女工一般都是三年，三年过了你要是想出去就可以出去的。并不要什么赎身，我们洗衣裳的和里面当宫女的不一样。”
三年，阴差阳错之间她要在这皇宫里三年，苏慕芷真是哭笑不得。
见苏慕芷不说话，李秀兰还以为她在钻牛角尖，“三年很快就过去了，这里虽然活多，可是生活还算过得去，每个月还有银子可以拿。在外边做活还不比这里好，你想开点。”
“我没事，李姐”黑暗中，也看不清苏慕芷的表情，也不知道苏慕芷是不是真的没事，只是倦意袭来，李秀兰自顾自的说了两句“早点睡”之类的话，不多久就听到了均匀的呼吸声。
苏慕芷本来就一个人睡惯了，如今和别人同床而眠，虽然已经好些日子了，可是苏慕芷还是说不着，起身披了挂在床边的外套便走了出去。
初冬的夜晚，月朗星稀，空气里已经有了寒意，苏慕芷哈了两口气，搓了搓手才走出院外。
浣衣局在整个皇宫的西北面，算是一处冷清之地，平日里也少人出入，来往的不过是各宫的宫人，无外乎是要清洗每日的衣裳。
深夜的皇宫安静的很，特别又到了冬季，都怕冷，皇宫里除了夜巡的御林军之外便没有旁人走动了。浣衣局并非皇宫重地，御林军巡逻也不过入夜一次，天亮前一次，苏慕芷在这呆的时间长了便也掌握了他们的规律，所以她并不担心会碰到御林军。
“今天这是又迷路了？”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苏慕芷吓了一跳，转身看到复颜妤一声白衣站在自己的身后。
“参见公主殿下”苏慕芷跪下的瞬间被复颜妤一把拉住，“没有旁人，这些礼数就不用了。你大概也听说了，我才回宫，这些繁文缛节的我多少有些不习惯。”
“可是这毕竟是规矩”苏慕芷知道复颜妤不喜欢这些，可是深宫内院，有多少的眼睛暗地里看着，也许一时半刻没事，说不定那天会有人落井下石reads;。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复颜妤笑着，看着低着头的苏慕芷又问道：“你叫什么？今儿个晚上没有公主寿辰，你怎么又迷路了？”
“奴婢叫小翠，并非迷路，只是晚上睡不着出来透透气。”
“你的声音……”其实复颜妤第一次就注意到了，苏慕芷那几乎是哑了的嗓子，即便如此安静的地方只有她们两个，复颜妤听苏慕芷说话也十分的吃力。
声音，苏慕芷一怔，片刻才缓缓道：“家中突遭变故，所以……”
“对不起”复颜妤脱口而出，“我，我不知道……总之很抱歉”复颜妤不知道如何安慰眼前的小翠，听她这个声音何止是遭遇变故，再看那被遮了大半的脸和声音相比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公主你怎么能对着一个下人说这样的话？”苏慕芷嘴上这样说，心里却还是很开心，眼前这个人还一如当初一般，只是自己……
“怎么下人就不是人？”复颜妤反问，“下人也是人，也有快乐也有悲伤，作为主子的更加要关心他们。”
苏慕芷失笑，哑哑的声音听不出欢乐，复颜妤却能感受到其中的不同，“笑什么？”
“没有像公主这般的主子的。”
“就不能有特例？”
“您是公主，您说了算。”
“都说了现下无人，咱们没有上下之分。”
“可是公主总归是公主。”
“你真是犟，我说不过你。不过我可能有办法治一治你的嗓子，你可是愿意试一试？”
“嗓子？”苏慕芷一下呆住，她是介意？
复颜妤见苏慕芷久久不出声，以为是对自己不信任，便又开口道：“其实入宫之前我是一个大夫，一个有名的大夫哦，你要知道有时候很多病人为了能让我给他们看病需要天黑就爬起来在我的诊所前面排队。”
听到复颜妤这么说，苏慕芷觉得自己大概是想多了，眼前的人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过是处于好心，就像曾经无数个夜里，复颜妤为那些重症的病人熬药端茶一般。
“那不是很厉害？”
“好说好说，等我帮你治好了你再谢我也来得及。”复颜妤冲着苏慕芷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让苏慕芷有一瞬间的走神。
“阿嚏”到底是夜深天寒，苏慕芷一连打了三个喷嚏才停下来，一脸尴尬的看着复颜妤。
“夜深了，明天还要早起上工，你快些回去睡吧！总不会又不认识回去的路了吧！”
“认，认识的”以前复颜妤就总揶揄自己，没想到换了一个身份之后却还是逃不过，只不过这样的揶揄让苏慕芷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披上”肩头突然一暖，见复颜妤居然脱下了披风给自己披上，苏慕芷差点没站稳。
“公主，这……”
“披着吧，你本事嗓子就不好，着凉了更加难治，我可不想我的病人在我的手里有什么三长两短。”复颜妤说的冠冕堂皇，苏慕芷再拒绝便有点矫情了。谢过复颜妤后就飞身离去，看的复颜妤直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