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矛盾渐露
自医院回来后,离跞和尘香都没有再提起过那日的话题,也没有提起过孩子的事,离跞依旧每日早上送尘香去了店里,然后回医院去上班,中午总是买了饭来和尘香一起吃,晚上再接了尘香一起回家,两个人之间平静得好像从来没发生过争执一样。
可是,两个人的心里都很明白,彼此间并没有完完全全的信任着对方,也都小心翼翼的将心中的这一点明白透彻掩在心里,不露于彼此面前。
横亘在尘香心中的是她儿时的际遇,加上离跞家人的反对,她对这段感情总是患得患失。
而哽在离跞心间的却是远之,不管心里有多信任远之,可是尘香和貊远之都曾爱慕着对方,这是不改的事实。即使现在很肯定尘香对自己的感情,可是貊远之呢?他对尘香超常的关心和了解,难道仅仅止于口头上的兄妹情谊吗?
这些问题横亘在两个人的心中,形成一道无形的墙,依然爱,却无法翻越心中那道禁涸情感的障碍,而真正融合在一起。
好在尘香身体上的情况终是好了许多,虽然还是比平日里贪睡一些,可肠胃上的毛病倒是没再犯过。孩子的事放在平日里,尘香也是顾虑多多,更何况现在跟离跞这样表面上看似和和美美,其实两个人都不过是在小心翼翼的面对着彼此,没有孩子倒是让尘香心里轻松不少。
咏儿常常来店里学习花艺,短短几日,店里忙碌时,咏儿倒也可以帮着做很多事了。
这日,梦萸休息来了店里,见尘香一切如常,神色却是怏怏的。
“怎么啦?很失望?”梦萸问道。
“失望什么?”尘香靠在椅背上,迎着暖阳,懒洋洋地问道。
“孩子啊。”梦萸白了一眼尘香道。
“要是真有了,我才失望呢。”
“可是没有,你就不怕离跞失望?”梦萸玩笑道。
尘香一怔,梦萸还未见到离跞,就能知道他渴望这个孩子,而自己这些日子却自私的去忽略他的失望。
“嘿嘿,我才管不了那么些事呢,男人的事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尘香故作轻松地笑着说道。
“你啊,不过是仗着离跞爱你,才敢这样为所欲为。”梦萸一副受不了的样子说道。
“是啊,自一开始,我就仗着离跞容我,才会从来不顾及他的感受。可是我觉得他的耐心也会有限,应该已经被我消磨得所剩无几了。”尘香爬在桌上焉焉地说道。
“唉,看我这张嘴,张口就乱说,离跞那么爱你,对你又好的没话说,怎么可能跟你计较呢。”梦萸见尘香有些颓废的爬在桌上,忙说道。
“不是你乱说,其实我心里都明白。梦萸,你知道吗?其实离跞待我越好,我便越是准备着随时会失去他,我常常问自己,我什么都没有,凭什么又可以去拥有离跞的爱。”尘香埋头说道。
“唉,别提这些事了,我上午跟咏儿一起过来时,咏儿还说离跞昨天回家去商量你们的婚事了。你啊就安安心心的,做你的新娘子,别瞎想了。”梦萸安抚道。
“过些日子,你可真就成为名副其实的准妈妈了,趁现在还可得自由,晚上跟我们一起出去玩啊。”梦萸见尘香以手支颌,并没有言语,便语气轻快地说道。
“我还是不去了,你跟咏儿去吧。”尘香柔声拒道。
“你怎么比以前还沉闷,就当是去散散心吧。”梦萸耸耸肩,一副受不了的样子说道。
“尘香姐姐,你就一起去吧。”咏儿娇柔的声音响起来。
尘香回头,见咏儿正朝自己走过来。边走边说道:“中山路有一家新开的紫调,很不错的,老早就想带你们去看看了。”
“我好困,想早些回去休息,就不去拖你们后腿了。”尘香笑着说道。
“真没劲,就当是去陪陪我吧,尘香姐姐。”咏儿走近尘香身旁,伏在她的肩上,撒娇道。
“你就去吧,咏儿说你最近总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才想到去紫调的,你怎么能抚了人家咏儿的一片关心呢?”梦萸也在旁边帮腔道。
梦萸的话已经说道了这个份上,尘香也不好再拒绝,只得同意了晚上一起出去玩。
尘香正打算给离跞打电话说明晚上不要来接她了,离跞的电话却打了来,他说晚上有台手术,也许不回家了,让尘香自己回家,一番叮嘱让尘香记得吃晚饭,早些休息之类的方才挂了电话。
于是,三人便早早关了店铺,出去吃了一顿热辣辣的火锅,然后咏儿带着梦萸和尘香去了紫调。
昏黄的小吊灯,粗犷的实木吧台和酒柜,墙壁上挂着一些有年代感的牛仔帽和木质吉他,进了紫调后,尘香才知道自己是进了灯红酒绿的的酒吧里。尘香举目四望,卡座和吧台四处都坐着人群,咏儿带着尘香和梦萸去了吧台,并熟练地为两个人和她自己点了酒。
“尘香姐姐,你这是第一次来酒吧?”咏儿将手中的一杯长岛冰茶递给尘香后问道。
“嗯。”尘香接过酒杯,颌首道。
“这里的酒不错,姐姐就该好好尝尝了。”咏儿说道。
“就尘香这酒量,你还让她好好尝尝?”梦萸在一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尘香姐姐的长岛冰茶,柔和似茶,再说了,有我陪着姐姐喝呢,怕什么。”咏儿椅着手中的高脚杯,然后朝尘香举了举,仰脖,杯中的蓝色酒液悉数入了咏儿的口中。
尘香不想扫了大家的兴致,酒透过玻璃杯色泽通透红润,像极了柠檬红茶。
尘香举杯,轻啜一口,口中一点甜混杂着一丝酸,还带着微微的苦,瞬间后温润入喉。
咏儿一再朝尘香举杯,一会儿,一杯酒已过半入了尘香的口,尘香渐渐觉得头晕,脸上似火在烧,胃里也似被什么翻搅滚动着。
“不行,我不能再喝了。”尘香口里对咏儿说着,手上却是端起杯,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尘香顿感全身沸腾似火,刚刚的吃食直往上涌,尘香急忙奔找厕所。
好一阵呕吐后,尘香的人虽然依旧晕沉,胃里却好过了许多。
回到吧台时,咏儿早已为尘香又点了一杯酒。
“我是真不能再喝了。”尘香望着咏儿推过来的酒说道。
“尘香姐姐,你难得出来玩乐,再喝点吧。”咏儿说道。
“不了,我陪你们坐会,就回去了。”尘香挥挥手,双眼迷离地说道。
“算了,尘香真没什么酒量的。我来陪你喝。”梦萸端起酒杯,对咏儿说道。
“不行,你凭什么帮她,她难道有哥哥还不够吗?还要所有人都护着她,为着她。”咏儿望着身前所有她喝过的空杯,伸出手,手指一一滑过杯沿说道。
“咏儿,你喝醉了吧。要不我们回去得了。”梦萸起身说道。
“你坐下,我偏要说,凭什么她雒尘香做了那么多伤害别人的事,还可以若无其事的得到旁人爱护?”咏儿一把抓住了梦萸的手,将她拉回椅上,笑着说道。
尘香握着酒杯,一言不发,有些事发生过,不管自己有没有错,那些事永远都印在自己身上,如影随行。
“表哥为了要跟你结婚,气得姑夫入了院,而我们在你面前提也不能提,为了哄你开心,表哥还让我们陪着你出来玩乐。是不是我们每个人都该迎合着你才行?可是凭什么?凭什么你抢了表哥还要我当作什么事也没有的哄着你开心?”咏儿盯着尘香说道。
“离叔叔住院了?”尘香转身抓着咏儿的手问道。
“你别在这假惺惺的了。你要是在乎表哥的家人,就不该缠着他的。”咏儿拍开尘香的手说道。
之前的一切都还好好的,咏儿天真热情,和自己、梦萸一副好姐妹的样子,一杯长岛冰茶入了口之后,竟听到了咏儿满腹的不满,一定是自己醉了的幻觉。尘香伸手,掐脸,还是会痛的。看来,一直以来咏儿做的一切都只是因为离跞,而不是因为你雒尘香。
尘香起身,她想去医院,脚下却是摇椅晃。
“站住。”咏儿喊道。
尘香转身,看到咏儿端着一杯长岛冰茶,梦萸要夺过咏儿手中的酒,两人争执不下。
“如果你想害死我姑夫,让表哥左右为难,你就去医院吧。”咏儿松开酒杯,狠着声说道。
尘香站住身,是啊,自己现在去医院,不等于是火上浇油么?
“咏儿醉了,尘香你就自己回去吧,我送咏儿回家。”梦萸说着,将手中的长岛冰茶递给了尘香。
“我是醉了,可我的心里却是比谁都清楚。尘香,有些话我今日不讲出来,哥哥是永远不会给我机会讲出来的。我真的很嫉妒你抢了哥哥,如果没有你的出现,我会跟哥哥在一起,姑夫也不会住进医院,哥哥更不会像现在这样左右为难。我真的很怀疑你在用什么爱着哥哥。”咏儿重坐回吧台端起一杯酒,对尘香举起杯,又说道:“来吧,喝了这杯酒,我不管你是不是哥哥喜欢的人,我不想再忍让,谁能进离家,我们各凭本事吧。”
咏儿语毕,一扬脖,喝尽了杯中酒。
尘香无言,举起杯,杯中苦涩,亦悉数落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