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如雨下

    “我是小丽的妈妈，小丽叫我来找你。小丽叫我告诉你别等她了，也不要伤心难过。”中年妇女此时已变得异常激动。“也好。”我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蛤蟆是吃不到天鹅肉的。”我这样说的时候，心中就想小丽可能有了一个更好的安身之处，或者就是找到了一户富贵人家，已经将我抛弃。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中年妇女突然抱着我失声痛哭起来。她哭得地动山摇，肝肠寸断，口中不停地喊着我的名字。我本想劝她，或者安慰她，可是她将我紧紧的抱住，我几乎喘不过气来，只得任凭她的泪水滴落在我的脸上。

    我想一定是小丽将我的不幸身世告诉了中年妇女，所以她才会为我伤心，搂着我哭泣。但是让我感到奇怪的是，中年妇女与我素不相识，她为何会将我抱得这般紧，哭得这般伤心？

    我知道女人都是用水做成的，动不动就揉眼抹泪，泪水像那黄河之水，永远都流不干，淌不尽。大悲大痛的苦难她们会哭，鸡毛蒜皮的芝麻小事她们会哭，甚至一点点委屈，一点点误会她们也会哭得一蹋糊涂，她们为自己的遭遇哭，为别人的不幸哭。所以我常常对女人的哭泣不削一顾，充耳不闻。而现在，说来也奇怪，中年妇女的哭泣刹那间便震憾着我疲惫的灵魂，这让我感觉到，这中年妇女不是寻常之人。

    “我苦命的孩子啊。”中年妇女一边痛哭，一边数落着，“老天爷啊，你是不是瞎了眼啊，你要把人折磨到什么时候，你才肯甘心罢休啊。到底我前生是做错了什么事，造下了什么孽。”我试图从中年妇女的怀中挣脱出来，从而擦去我脸上她流下的泪水。我努力挣扎了几次，结果都没有成功。中年妇女将我抱得那么紧，好像我已经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完全不可分割一般。

    “阿姨！原谅它吧，宽恕它吧，社会错综复杂，人心千变万化，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我说。这个时候，我如一个看破红尘的佛门中人，气定若闲，仿佛已将闪烁在我生命中扑朔迷离的万般际遇看透。我也希望中年妇女像我一样，能从自己的心魔中走出来，勇敢面对上苍赐予的悲哀。

    “易生！我的儿呀，我是你妈妈呀！”中年妇女泣不成声，泪如雨下。我能感受到她全身一阵一阵的抽动。“你是我妈妈？”我轻声地重复着这句话，好像在回忆久远的往事。我在回忆的时候猜想，中年妇女知道我和小丽相依为命，度过那么多的苦乐岁月，在她的心中，已经把我当成了她的孩子。于是我说道：“阿姨！谢谢你，我不怕。”

    中年妇女仍是一个劲地说：“儿呀，我是你的亲妈妈！”听到这句话，我疲惫的灵魂没有产生任何的惊奇。我想中年妇女应该是一个善良的人，现在又哭得头昏眼花，神志不清，才会说出这些糊涂的话来。于是我又不紧不慢地说道：“阿姨！一个人独自生活，我已经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