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崔姑娘,我……”
“文小姐,我要去出一会。”那姑娘抢先道。
“你、我……”见她起身,文执秀也跟着起身。“我也得走了,我的丫鬟说不定正找不到我。”
“不不不,你要在这里待着,否则要是你走了,她刚好来了怎么办?”
文执秀一听觉得有道理,只好看着她走了,自己又坐下等着贴身丫鬟。
而观景楼外--
“你怎么耗了这么久?”
几位姑娘等得有些不耐烦,一见“崔凝儿”出来,不禁劈头就问。
没有先回答她们的问题,她反手关上了门,再拿出早就预备好的麻绳,将门把给绑上,要教文执秀出不来。
“哼,你们懂什么?我这是要安抚她,要不教她太早发现被关在里头,不就不好玩了?”她这才得意扬扬的说着。“谁要她目中无人,魁爷看上她,是她的福气,她敢摆谱,我就把她关在这里,等到她吓得屁滚尿流再放她出来。”
这里位在酒楼的最北角,人潮最少,尤其眼下正是用膳时刻,上门的客人大都聚集在前院和中庭,把她关在这里,就算她大声嚷着,也没人会来救她。
“不过,她要是不理魁爷,咱们才有机会,不是吗?”有位姑娘问着。
“你傻啦?魁爷不过是尝鲜罢了,咱们要机会难不成还要靠她施舍?”啐了声,她一转身,不慎撞上自家丫鬟提的灯笼,灯笼掉落在地,差点烧到她的脚。
“小姐,对不起!”丫鬟惊慌道。
“你这臭丫头是故意要整我的是不是?回去有得你瞧!”
第2章(2)
“崔凝儿”气呼呼地往前走去,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跟上,却没有人发现掉落在地的灯笼火苗未熄,沿着地上的枯叶,一路延烧向观景楼的门板。
至于还在里头等待的文执秀,开始兴致缺缺地看着窗外的莲,当她一等再等,始终没有人再踏进这栋观景楼时,她不禁犹豫自己要不要离开。
就在这时,她闻到一股焦味,忍不住疑惑地回过身,想了下,缓缓地下了楼,却见正对楼梯的一楼门板正染着吊诡的红。
她愣住,直到热浪席卷噬人的杀意逼近,她才认清自己的处境--观景楼失火了。
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再走回二楼,二楼四面皆有窗子,一面有露台,正对着溪水,是她刚才待的地方,其余三面窗,皆面向通往观景楼的小径,她放眼看去,竟不见有半个人在附近走动。
“怎么会这样?”她低喃着。
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分,为什么莲池边都没有人?明明方才来的时候,还有不少人的,怎么转眼全都不见了?
文执秀懊恼地趴在窗台上,她不该乱跑的,不该傻傻跟着人走的。
如今想来,那几位姑娘根本不是真心邀她赏莲,但为何要这样害她?她曾经做了什么伤害她们吗?可她跟她们根本是素未谍面,哪会产生过节?
不,现在再想那些都于是无补了。
重要的是,她一定要逃出这里,她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要是她真发生不测,文家就只剩下大哥一个人了,他不知道又会怎样地胡思乱想,怎么折磨自己……
想起兄长,她不禁紧握粉拳,回头看向有露台的那面窗。
露台下是莲池,要是从那里跃下,总还有一线生机,虽说她不懂得泅技,但总比待在这里火烧死的好。
想着,她缓步走向那扇窗,没瞧见外头,范姜魁正疾步奔来,朝她大喊着,“文执秀!”
他瞧见了她,一路拔高声音喊着,但她却是置若罔闻,离开窗息,背对着她。
“魁哥哥,火越来越大!”跟着跑来的安玉缇一颗心提得老高。
“我知道!”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喊得那么大声,就怕文执秀还没注意到,傻傻地下了楼。
可,她离开了窗边,他站在底下,根本瞧不见她走到哪去。
“我去找人来!”安玉缇当机立断,转头就跑。
范姜魁瞪着那扇已烧得近毁的门,一楼都已陷入火海。
火很旺,在风势的助长下,直往二楼扑去,这火势已经是难以消灭,就算玉缇找了人来,怕也救不了人。
眼前只剩下一个办法,那就是由他冲上楼去救她。
可这么做,并非没有风险……
脑袋还在犹豫,但待他回过神时,人已在火海里,不敢置信自己竟然为了一个才见过两次面的姑娘这般奋不顾身,然而这瞬间,他只在乎她是否能够安好!
“文执秀!”他大喊着,火海里却份外黑暗,浓烟密布让人看不清,他只能呼唤她,想从她的回应找到方向。
然而,他没有等到她的回答,舍弃早已半毁的楼梯,他踪身跃上二楼,“文执秀!”
他眯起眼,感觉喉头鼻间被浓烟呛得发痛,却还是不停地呼喊她的名字,一个转身,瞧见她在面东的窗子,状似要爬过露台,他不假思索地冲向前,一把将她抱下。
被突来的力道擒住,下一刻,她的背撞在厚实的胸膛上,文执秀惊呼出口。
“文执秀!”他喊着,扳过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是我,别怕。”
文执秀怔怔地看着他,疑惑地瞧向他身后。“你……怎么上来的?着火了……”
“先别提那些,咱们赶快离开这里。”他将她打横抱起,她又是一阵惊呼。“别怕,抓着我。”
文执秀一脸迟疑,不知道要抓哪里。
和他靠得这么近,近到她可以感觉到他的心跳……好羞人,她的脸发烫得可怕,这也教她意会,原来她的脸发烫是因为羞涩……
心慌意乱间,突见他腾出一,拉着她将双手勾上他的颈项。
“这、这样于礼不合。”掌心底下是他高热的体温,让她更不知所措了。
就算是大哥,她也很少这么靠近过,尤其这个男人这么陌生。
“危难之际,不用讲礼吧。”他嗤之以鼻,一边走往面向小径的那扇窗。
“你要做什么?”她瞪大眼,猜测他的意图。
“楼下已经着火了,咱们只剩下这条路可以走。”当然是跳窗逃生了,要不然呢?
“为什么不跳那扇窗,那边底下是莲池,比较不会受伤。”她急声道。
这些观景楼做挑高设计,从二楼往下跃,高度很吓人,她可是努力很久才说服自己的。
“不成,你的身子骨那么弱,要是跃下莲池染上风寒,那就糟了。”他听入羲提过,她是因为身子不好才甚少踏出文府。“往这儿走,我保证,你绝对不会有事。”
“真的吗?”她看向窗外,瞥见远处,兄长和贴身丫鬟正朝这儿奉来,后头还有不少人跟上。
“交给我,抱紧一点就没事了。”他享受着这短暂的软玉温香抱满怀。“你要是怕,把脸埋在我的胸膛前,一会儿就下楼了。”
看着他,她连耳根子都羞红了。
“你……你为什么要救我?”她低声喃着。
一楼已经着火,他分明是从那儿上楼的,可火势那么大,为什么他要为她冒这么大的危险?
文家和范姜家不是水火不容的世仇吗?为何他还要救她?
“为什么呢?”他沉吟着,就连他自己也不是很明白,寻思片刻,他垂眼瞅着她。“谁要你让我这么放不下?”
她是文家的女儿,身子骨又差,就商人的功利心态,他知道不该招惹她,偏偏一知道她身体不好,他非但没有降低对她的渴望,反倒更加挂念着她……他找不到理由解释自己的失常,一时半刻也不想追究原由。
“我?”瞅着他熠亮的双眸,她的心被狠狠扯动着,下一刻,听他大喊、--
“走了!”
她感觉自己被紧拥着,身子急速下坠,得出声尖叫,直到两人安称地落到地面。
“秀儿!”文世涛飞奔而来。
“小姐!”
文执秀吓得脸色苍白,抬眼,对上那双放肆不羁的眸,感觉自己还在继续坠落……
眼前一片漆黑,在意识昏沉之际,浮现在她脑海的是,如果这片黑暗与他共存,那么陷入黑暗也是幸福。
悦来酒楼的后院观景楼失火一事,让樊入羲大动肝火,誓言追查到底,一天不到,便查出事情始本,尽管那几个千金再三解释纯粹想吓吓文执秀,并无伤人意图,不过樊入羲还是将几人移送官府,即便他很清楚,凭着她们的身份,此案最终不了了之,但总得给她们一点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