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就算我是女人,我也不吃这种东西。”他说。
“什么叫做‘这种东西’,你这个不知民间疾苦的贵公子!”
韦树树火了,一指指到他鼻子面前。
“你知不知道近来物价上涨,等于变相的减薪。我们这种没有后援的人,能够吃这个也很迷人了。你以为一碗干面三十五块,一碗大骨汤五十块是便宜的价格吗?老板说,最近连点汤的人都变少了,要嘛就是两个人合喝一碗。不吃拉倒!”
韦树树气得在车上一跺脚,然后忿忿地打开车门,头也不回地说道:“我饿到要变人干了,没力气伺候大爷了。你就继续待在你的象牙塔,我改天再登门道歉、再跟你联络。”
她用力甩上车门。
乔振宇瞪着她的背影半晌,不甘心地将车子熄火。
一下车,他的手工皮鞋立刻踩到一滩颜色混浊的积水,他的脸庞一阵扭曲。
“喂!”他喊了她一声。
“不用勉强,我对你不抱期待。”韦树树双臂交握在胸前,气呼呼地看着他。
乔振宇板着脸,快步走到她身边。
“你最好要,否则就别想有专访。”他扯过她的手臂,横过马路。
韦树树有求于人,只好被他扯过街。
“素素喔——”发音很不标准的圆圆老板娘正手抓鱼丸往锅里放,一看到她,笑嘻嘻地迎了上来。“你很久没来喽。”
“我上礼拜有跟子初他们来,结果你去喝喜酒啦!”韦树树笑着说道。
“厚,少年耶,长得很帅呴。”老板娘伸手就往乔振宇肩上拍。
乔振宇瞬间定格——这位太太的手刚才不是在摸鱼丸吗?
韦树树怕他崩溃,连忙将他拉到空位,拿过面纸,把桌椅擦过一遍。
“乖乖坐着。”她朝着他灿烂一笑。“为了鼓励你尝新的勇气,我请你吃大餐,我保证你绝不会后悔的。”
乔振宇看着她笑盈盈的脸庞,见她蝴蝶般地飞到老板娘身边,吱吱喳喳地说着话。
“在追你呴?”老板娘边对韦树树挤眉弄眼,一边切卤味。
“不是啦。”
“不然,干嘛一直看着你?”
因为想掐死她吧!韦树树点完餐,一回身,果然看到乔振宇正紧盯着她。
那黑钻一样的眸子,让她的胸口一窒。
他如果老是要这样看人,早晚会被人误会啦。幸好她韦树树有自知之明,知道他对她话不投机半句多,不会做无谓幻想。
韦树树回到座位前,把她背包里的环保筷拿出来递给他,自己则拿了双免洗筷。
乔振宇扯了下领口,唰地拉下那条丝质领巾,继而解开两颗扣子。
“我建议你连西装外套一起脱下,否则待会儿吃到汗水淋漓,别怪我没警告你。”
“你好像很习惯叫我脱衣服?”乔振宇讥讽地说道,却还是脱下了外套。
“厚,想不到我们家素素这么热情喔。”穿着花洋装的老板娘端着干面、大骨汤和一大盘卤菜放到桌上。“也难怪啦,这少年家看起来体格不错。”
老板娘捏了两下乔振宇的手臂,对着韦树树眨眨眼。“是土鸡喔。”
乔振宇脸色一阵青白,看着老板娘的背影,他木然地说道:“她偷捏我,而且她的手刚才拿过鱼丸、切过卤味。”
“放心,她的手有用抹布擦过。”韦树树的双唇已经在颤抖,因为他一副得了疟疾的表情。
第6章(2)
乔振宇看着老板娘收拾完餐具回到流理台前,胖手在那块完全看不出是抹布的黑布上抹了两下,又继续切卤味。
他脸色惨白,手里的筷子差点滑了下去。
“喂,有guts一点,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不能吃的。”韦树树帮他挟了一筷子的烫青菜。“老是吃太干净的食物,会没有免疫力的。”
见他还是一脸木然,韦树树偷笑地说道:“他们的综合汤也很美味。不过,想也知道你不敢吃什么猪心、猪肾、猪肝。”
“我对器官毫无兴趣!”乔振宇放下筷子,食欲全被打败。
“那你吃块米血。”
“血?”乔振宇倒抽一口气,一脸看到凶杀案的惊恐。
“厚,你要在这边做食品卫生检查随便你啦!我饿了,先开动喽。”韦树树可不管他,苏苏苏地吃着她的面。
乔振宇发现他坐在这里根本就是个错误,他正襟危坐地瞪着面,别人就盯着他,埋头苦吃还比较不引人注目。
他不甘心地拿起筷子,挟起面,吃了一口、一口又一口。
老实说,如果不理会周边的环境,还有桌上那堆“尸骨残骸”的话,这面还真是不错吃,面Q、肉香,调味又有滋味。
“好吃吧。”她瞄他一眼。
乔振宇没答话,只埋头苦吃。
“这可是我私人宝地,我只有带好朋友来过这里喔。”她邀功地说道。
“还有你的前男友?”
“你真的很顾人怨,我好不容易才忘记他一点。”韦树树眼睛睁得圆滚滚,腮帮子也随之鼓起。
乔振宇一愣,胸口蓦然一窒——她怎么能同时气呼呼,却又可爱到不行。
他深吸了一口气,决定明天去检查心脏,因为他怀疑它有问题。
而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
他伸手戳她的腮帮子,不许她那么可爱。
“干嘛?”韦树树奇怪地看着他。
“有蚊子。”他很快地收手,以寻常的冷静声音说道:“那种人一分钟都不值得为他伤心。”
“感谢你为我打抱不平。”韦树树好感动,没想到这人分明刀子口豆腐心。
她顿时大乐,弹起身到一旁的透明冰箱里拿了两瓶饮料,又冲了回来。“请你喝饮料。”
“为什么你喝啤酒,我就要喝黑松沙士?”
“因为你要开车送我回家。”韦树树喝了一口啤酒,冲着他直笑。
“你现在是在占我便宜?”乔振宇看着她脸上的笑靥,突然觉得屁股下方的铁制圆椅坐起来没那么不舒服了。
“现在还不会,但是喝了几瓶酒之后,我就不保证了。”她故意恐吓他。
乔振宇拿起黑松沙士,猛灌几口降火。他决定——
待会儿她无论想喝多少罐啤酒,他都会奉陪,完全不会阻止。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夏子初看着不约而同来到他家报到的韦树树和安西雅——
韦树树显然喝了酒,笑容傻乎乎地坐在地板上,一副下一秒就要入睡的神态。
安西雅则板着脸坐在沙发上,把他的红酒当水喝。
“谁先说?”夏子初双臂交握在胸前,无奈地说道。
“我跟章正荣正式分手了。”韦树树举手发言,眼睛瞪得又圆又大地以示清醒。
“分得好!”夏子初双眼发亮,立刻鼓掌叫好。
安西雅看着夏子初,觉得他未免开心过头。
“可是我这里还是怪怪啊。”韦树树拍着胸口,大眼水汪汪,可手里挥出拳头却很虎虎生风。“那个男人一直在骗我,一直到最后还毫无悔意9要我给他机会,让他继续脚踏两条船,简直可恶到极……咳咳……”
韦树树说得太激动,不慎被自己口水呛到。
“我们不要为那种人动怒喔。”夏子初过去拍拍她的背。
“我最气我自己,为什么老是碰到这种人。是我太笨——”韦树树把脸凑到夏子初面前,抓着他的衣领,质问着他。“我傻吗?很傻吗?”
她一逼近,夏子初就头昏,只能举手投降。
“你不傻,傻的是我。”夏子初揉揉韦树树的头发。
韦树树呵呵一笑,又倒回地板上。
他拉过一条薄毯覆在她身上,转头看向安西雅。
“你还好吗?”他问。
“不怎么样。因为钟南要求以结婚为前提交往,所以,我们应该也快分了。”安西雅揉着太阳穴,长吐了口气。
“不公平,为什么没有人要和我以结婚为前提交往?我也要结婚!”韦树树气到腮帮子都鼓起来,可腮帮子很快地便消下来。
因为她喝醉酒后,就会很想笑。
安西雅与夏子初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她一下子生气、一下子傻笑。
“干嘛一定要替感情设一个目的?不结婚,对感情会有影响吗?”安西雅明知和这个小酒鬼说话,她明天也是全忘光光,但就是忍不住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