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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好冷……」

    阵阵刺骨的寒风唤醒了趴在钢琴上睡着的俞纺儿,她睡眼惺忪地朝屋外看去,天色暗了,窗被风吹开来,吹进了一室的寒意,她竟然等沙擎恩等到睡着了。

    沙擎恩回来了吗?

    她起身看看幽暗的客厅,无人,不见他的踪影,该不会是回义大利,或者去台湾了吧!

    她无精打采地走至墙边开灯,像个老太太似的再走到窗边,打算关上窗,他不在,她连做点小事都提不起劲了。当她伸手要拉窗户,发现天际飘着漫天小雪,整座院子裹上一层薄薄的白色糖衣。

    「飘雪了……」

    他出门时好像没有穿外套哦!万一没回义大利或台湾,只是上街,那肯定会着凉了。

    因为担心他,让她像喝了蛮牛,突然健步如飞地冲到进门的玄关,打开衣帽柜瞧,他的那件黑色夹克就在里头,还有随身的小型行李箱也在……

    他进屋子时总是习惯把外套脱了挂进衣帽柜里,既然衣服和行李都在,那他就一定还会回来吧!

    「出门也不带衣服,会冻成冰柱的啦!」她咕哝着,小脸漾着笑,心底燃起希望之火。

    她取下他厚重的夹克抱在镶里,走出院子,想到外头去等他,说不定他正好在「回家」的途中,她得即时送上温暖给他,嘻……

    她打开院子的门,站在外头看着,路上冷冷清清的,只有偶尔路过的车子,有辆隔壁邻居的车敲驶近了,她认得出那是一对老夫妻的车,他们常把她和沙擎恩看成夫妻。

    他们放慢了速度,摇下车窗,老先生和老太太很亲切地探头用德语问候她——

    「太太你在等你先生啊!」

    俞纺儿并不想特别去解释她和沙擎恩的关系,直接对他们微笑点头;他们也挥了挥手,关上车窗,车开进隔壁的院子里去了,而她继续等她的「先生」。

    眼看着半个小时过了,一个小时过了,雪花片片飘下,洒在她的发上、肩上,雪粒遇到体温很快融成水透进她的衣里,让她全身冷得不停打颤,快冻成冰雕了。

    她蹲下身,抱着他的厚夹克,搓着手心,执意一定要等到他。

    两个钟头后雪下大了,她全身覆着一层霜,快成雪人了……

    绝望中,她似乎看见街角有个颀长的人影走了过来,她好希望是他,不是路人。

    那人走过路灯下,她看清楚了,是沙擎恩,他身上只有背心,两手摆在口袋里,状似悠闲,好像风雪对他毫无影响似的,她想开口唤他,唇却不争气地猛打颤,发不出声音,想挥挥手,手僵得像是结冰了,抬也抬不起来;而他脚步似乎变快了,很快地来到她面前;她勉强仰起脸,对他一笑,抖落了发上的雪花……

    沙擎恩真是难以置信,甚至是气急败坏地瞪着她!他老远地就看见门口有团小影子,快步走近一看,竟是她抱着他的夹克蹲在这里,小脸发白,唇色泛青。

    「下这么大的雪,你干么在这里,不待在屋里?」他怒吼。

    「等……等你……怕……你没穿外套会冷嘛!」他一见她就发飙,一脸震怒,她真不知自己又做错了什么,或是他出门前的气还没消?

    沙擎恩心被撑得发疼而狂怒,他怎会冷?一肚子的威士忌让他热到想脱了衣服,倒是她,一看就知道冻坏了,他若再晚点回来,后果不堪设想。

    他火速倾身抽出她怀里的夹克,把她整个人包覆住,有力的臂膀匆匆抱起她,踢开门,一路骂进屋里。

    「你有点脑子好不好?天寒地冻的,你等人是这样等法的?你可以在屋里放着暖气,看着电视边吃东西边等,天底下怎会有人这么笨?」

    她嗅到他一身的酒味,他跑去喝酒了?说不定也尝过了「软玉温香」,根本没时间感觉到冷。

    「我就……这么笨……不行吗?」她好委屈。

    他用力地踢开屋门,可怕的巨响让她心惊,以为自己又惹恼了他,这下「和解」是遥遥无期了。就在她担心之际,他又踢门关上,抱她上二楼她的房里,把她放在床上后,他随即开灯,开暖气,进浴室放热水,回到她身畔,蹲下身拉住她的手,用他热力十足的大手猛搓她……

    「你手变成冰块了知不知道?冻坏这双手,你怎么再弹琴?你怎么不替自己着想?」他的吼声震得玻璃窗都快裂了,也吼得她的耳朵嗡嗡响。

    她瞅着他,发现他的眼神居然是十分担忧的,揪着一颗心,眼眶忽红,沈默着,不再乱说话了,她若看不出他是真的忧心着她,那她一定就和邻居的老夫妻一样,视力有问题了。

    她任由他一直搓着她的手,泪水如泉涌般落下,他一直都那么好,要是他们是情人该有多好?在他眼中她就永远只能当个小妹妹吗?她可不承认他是哥哥,永不……

    「现在去给我泡热水,快!」他放开她,严酷地下命令,一抬眼对上了她水雾雾的双眼,他一阵惊愕,反省着是不是他太心急而伤了她?!他并不是存心对她发怒,是看她冷得缩在地上,心里不舍到极点,才会情绪失控的。

    「你去喝酒了?」她没移动,很想知道答案。

    「对。」他承认。

    「还做了别的吗?」

    「什么别的?」他眉心锁紧了。

    「跟……吧女上床之类的。」她的提示声像蚊蚋那么微小。

    「你再罗嗦,我就动手脱你衣服。」他的床上空了很久没有女人了。

    「你是把我当孝看吗?」

    他懒得回答,不想让她受寒,直接动手拉起她的高领衫,一鼓作气地从头顶抽离。

    「啊……我真的不再是小毛头了,你不能这样对我。」她双手无措地遮着胸,尖叫着。

    他懒得听她的指控,动手解去她的长裤,奋力脱掉,把她拉到浴室,推进去,关上门。

    「我不是孝,你听不懂吗?啊……」她一直尖叫,乱叫,捶门抗议……

    他已走出她的房间,带上门,他当然知道她是块可口的蛋糕……如果她一定要他回答,他会让她明白的。

    俞纺儿听见他离去的声响,颓然地放弃捶门,挥着委屈的泪,满腹不平地走到快溢出水的浴缸,关上水龙头,猛打哆嗦地扯开内衣,身子泡进热水里,心底的郁卒找不到出口,憋得好痛苦。

    午夜十一点,俞纺儿缩在双层毛毯里冷得难以成眠,暖气已开到最强,她头上还罩着毛帽,身上也穿着厚厚的羊毛睡衣,外加白色绒毛睡袍,脖子上裹着厚厚的围巾,脚上套着毛绒里的室内靴,看起来简直像只北极熊,仍是冷得睡不着……

    「好像是忘了吃饭了,一定是肚子空空的才会更冷……」她趴在床上,肚子咕咕叫,手指无意识的戳着枕头,闷闷地想,都是沙擎恩害的!

    她为了等他连饭都没吃,回来还让她郁闷到忘了吃饭,他这没良心的,知道她等他那么久,温柔点慰问她一下又会怎样?竟还把她衣服扒了,像丢一包垃圾一样丢进浴室就走人,真是可恶到极点了。

    这下外头天寒地冻的,他应该没有再出门去吧!说不定已经醉到呼呼大睡去了。

    噢!不管他了,她从洗完澡到现在都过了三个小时,不需要再在这里「检讨」了,她不想再闷在房里,她现在就要下楼去弄东西填饱肚子。

    她掀开毛毯,到衣柜里找来毛线手套戴上,下楼去了。

    就在楼梯间,她看见客厅的灯是亮的,且浓郁的咖啡香飘满了整个客厅……她脚步迟疑了,沙擎恩晚上总是有煮咖啡的习惯,想必他大爷没醉倒,也还没睡哩!

    她真不想遇到他,想到他肆无忌惮地脱她衣眼,她就不甘心地全身猛打颤……她最气他拿她当孩子对待了,也苦恼得很,究竟她要怎么说,他才会相信她是大人?

    「唉……」她幽幽地叹了口气。

    「站在那里唉什么唉?」沙擎恩端着咖啡从厨房定向客厅,正好看见楼梯上有只「小白熊」。「有那么冷吗?穿那么多不会行动不便?」说完独自端着咖啡到沙发上坐,开了电视。

    俞纺儿磨着牙,目光阴沉沉地扫射他的后脑,很不愿意接受被批评为「熊」,但……确实,跟她被衣服撑肿的样子相比,他清爽俐落多了,黑色的羊毛衫,休闲长裤,像是泡完澡,梳洗过的清新模样,英俊得教人无法逼视……

    不过,她也没空去「逼视」他,头一转,走下阶梯,到厨房帮自己泡杯香醇的香草浓汤,再放块草莓派到烤箱里热。准备好「大餐」后,她就独自在厨房里慢慢享用,不想到客厅去跟他碰面。

    吃饱喝足了,她情绪也好些了,脱掉手套,摸摸温热的小肚肚,舔舔唇上的草莓酱,很满足地把盘子放进洗碗机里,走出厨房,保持心情愉快地经由客厅要上楼,谁知他也喝完咖啡要上楼,两人同时到达楼梯口「卡」在一起了!

    本来楼梯并没那么窄,但因为他身材高大,加上她穿得像团包子,体积跟他有得拚了,才会变得在楼梯口「狭路相逢」。

    她咬着唇,懊恼地红着脸,立即闪边边去了,不想跟他有任何「接触」,连衣服碰在一起也不行。

    「上楼吗?」沙擎恩见她一副凛不可犯的表情,不禁莞尔。「女士优先。」

    「女士!在哪里啊?」俞纺儿朝左边看看再朝右边看看,耸肩,一脸不以为然,她才不屑他口头说说而已的话。

    沙擎恩觑着她故意要气人的表情,也故意凉凉地说:「熊优先。」

    「谁是熊?」她真恨。

    「不就你?穿那么多,像北极熊的亲戚似的。」他侧身要让她过,言词可没有退让的意思。

    她被激得浑身燥热,这一身熊装把她包得密不透风,害她快不能呼吸了。「走开啦!」她火气很大,胀红了脸叫。

    「你有没有礼貌?」他真不明白,她要他当她是大人,而他已经当面封她为「女士」了,她又耍起小性子,那好吧!不上楼想在这里瞎耗的话,他可有的是时问,无所谓。

    「什么叫礼貌?我是野人啦!」她用「肥肿」的臂膀推开他,脚还没跨上阶梯,就被他揪了下来。「你还真的是个小野人。」

    她挣开他的手。

    他对她使了个无药可救的眼神,懒得跟她对峙。「你不走,就大人先走了,别挡路。」他迳自两步并作一步的上了楼。

    「呃!」她被他挑衅得更火大,追上楼去,喊着:「我也是大人,有种你给我站着,听我说清楚!」今天她不把「身分」跟他说明了,绝不放过他。

    「我听不懂野人说的话。」沙擎恩哈哈大笑,上了二楼走道,踅进房里,关门了。

    「那你还回答,真是可恶……呃!」俞纺儿顾着追上他,见他进房去,心想没希望了,一闪神,踩到自己的睡袍,扑倒在地,头上的毛帽飞了出去,长发散成云雾……

    沙擎恩听到她的哀叫,察觉事情不妙,一开门,见她像一捆圆滚滚的白毛球瘫在地上,跌惨了。瞧她很吃力地要爬起身的模样,他的心也跌疼似的,立即收起玩心,快步走过去,蹲下身帮她。

    「走开,走开,我不需要你帮忙,不要……」俞纺儿挥打他,奋力靠自己要爬起来,她已经够糗、够懊恼了,不想再让他拿她当笑柄。

    沙擎恩没理她闹脾气,大手定定地扣着她腋下,轻易地把她架起,很顺手地就解开她厚厚的睡袍,接着倾身抓着她的腿掹揉。

    「跌疼了哪里?哪里?」他温柔地问着。

    她没跌疼,而是被他急切的问话和「乱摸」她的大手给弄得心绪纷乱,明知他是好意,偏偏执拗挣扎,又气又羞地对他嚷嚷。「我就不要你来扶,不要你鸡婆,不要你,不要你啦……」

    他眯起眼瞪她,被「不要你」这三个字刺得浑身不舒服,猛地掳住她,将她压抵在墙上,比她更野蛮地吻她,封住她吵闹不休的小嘴……

    她怔住,忘了要撒野,瞪着他合上的眼睫,蹙紧的眉心,小舌被迫和他带劲的火舌缠在一起,心无主地慌了。

    「不……」她的抗议声变成含糊的呢喃,两只腾空的手被他的拙住,十指交缠在一起……莫名的热浪在心湖翻涌,像野火一样漫烧至全身。

    他发动更狂妄的攻击,火热的身躯更迫近,想爱她的烈焰鲜明地烙在她打颤的双腿间,他不再隐瞒他爱她的事实,更要她明白——

    「你怎么可以不要我?」

    她惊心动魄地喘息,听着他热热的唇在她耳鬓嘶哑的低喃,狂颤的身子像水一般瘫软在他身上,好怕他突然松手,她就会虚弱地飘走……

    「我……可以要你?」她止不住翻腾的心绪,被吻红的唇颤抖地问着。

    「有谁说不可以吗?」他移过脸来,火灼的目光望进她梦般的双眼。

    「你不是……一直不把我看成女人吗?」她呆若木鸡地瞥着他魔力四射的眼,不由自主地红了双眼,泪缓缓地蓄满她的双眼,自颊边滚落而下。

    他倾身,吻去她的泪,低哑地警告她。「你现在还有时间可以逃……要不然……我会用我的方式告诉你……你是个成熟美丽的女人……」

    「我……是吗?」她心狂颤,震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她并不想逃开他,急于弄明白,这不是—句玩笑话,而是真的。

    「百分之百……让我冲动的女人。」他热烈注视她,压下唇,用一个成熟男子对一个成熟女人的方式激烈地吻她,狂热地探索她衣下柔细的身子,用最真实的行动让她明白,她偷了他的心,让他人在异地,心暴烈般的想念她。

    「只有……冲动?」她楚楚可怜地问,更想明白,那她和别的美丽女人有什么不同?

    「我爱你。」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这句话会从他口中说出。

    她惊讶地瞅着他,心跳狂热,他竟然说……爱她,泪又盈上她的双眼。「你确定不是把我当成一个小妹妹厚……」

    他诧异看见她眼底盛满浓浓的情意,她居然对他也有爱恋!

    难道这就是她老想要他当她是大人看的原因?这爱情是何时开始的?为什么他直到现在才发现?

    「我—直知道,你是个很美的女人。」他将她紧抱在炙烫的怀中,热热的唇移到她的耳畔,乐于告诉她这是始终存在他心底的答案。

    「你说是为我而学琴……那是因为……爱我了?」她喃喃地问,终于有重要的线索,足以揭开这个谜底。

    「没错。」他坦承。

    「所以……我就不是微不足道的人了!」她心底惊呼,流着喜悦的泪,双臂悄悄地溜到他的腰间,用了很大的勇气,「正大光明」地抱他。

    「傻气。」他欣然接受她王动的倚偎。

    「永远别一声不响的就离开我好不好?尤其是下雪的时候……」她仰着脸羞怯地请求。

    「好。」他凝视她柔情似水的双眼,从没这么心甘情愿地对一个女人承诺。

    「可不可以……这辈子……我只当你的女人?」她害羞地拉来他的手,放在她的胸口,渴盼他爱她,她可以把单纯的情、痴痴的爱全都给他……许久,落在她陶前的大手却迟迟没有行动。

    「是不是……我又说错了什么?」她心忐忑,担心着。

    「没。」他是被她的情意给震慑了心,他也许拙于爱人和被爱,但他适应力特强,用心投入不是问题,他愿意永远疼她,宠她这个「从小」就跟他纠缠不清的小女人,将对她的痴狂化成火热的情涛,衷心爱她……一辈子,他都甘愿。

    他强健的双臂一把抱起她。

    「啊……要去哪里?」她惊呼。

    「回房去,你说的,永远当我的女人。」他攥紧了她,低头热情地摩挲她雪绵的胸波,呵痒,走向他的房间。

    「啊……」她笑着,心随他稳健的脚步而怦动,身子不再有一丝寒意,所有的心思都被他吮走,心底、眼底只有他,多希望他把她当女人来爱,她需要他,她的人生绝不能没有他,她深深地……爱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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