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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他也知道两人做朋友的话,应该会很合得来,他们有很多的相同之处,也有很多互补之处,相处起来轻松愉快。他们可以当很好的朋友,可是……

    孙潜也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时候对程盼儿这个人上了心的?

    一开始耳闻程盼儿这个人的恶行,孙潜其实并不欣赏这个人,之后两人相识,程盼儿智计百出,却令他心里佩服。

    对那名采花大盗用刑时,程盼儿的手段凶残,连他一个大男人都心惊,偏偏她面对受害的女子时,又是那么耐心慈爱。若要说这个人偏走邪道,她又是一身正气凛然,说她出身卑微,她又一身铁骨铮铮。

    孙潜脑海中不断闪过两人相识这几个月的回忆,满满的全是她的各种表情

    ……判断犯人身分时的聪慧,安慰廖姑娘的真诚,冰窖里献计时的阴毒,望着刀剑铺子的惆怅,对犯人判刑的狠厉,面对女官上疏的洒脱,面对屈辱的傲气,遥望纸鸢的天真……

    孙潜也说不上来自己究竟是看上了她哪里?可就在不知不觉间,这个人的身影就已经占据了他全部的视线。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她抗拒的不是他,而是感情,而这个反应背后所代表的……

    “各位客官,我们知味斋特地请了知名的宝春剧团来表演,今天未时开演,有兴趣的,请不要错过。”街上,一道洪亮的嗓音向过往行人招呼着。

    孙潜心不在焉地走着,没料到身旁有人突地拔声一吼,霎时吓回了神,一回头,见是知味斋的伙计与几个脸生的人正在做宣传。

    京城向来是盛辉皇朝风气最开放、流行最前卫的地方,引领流行的便是城中数不尽的达官显贵,特别是皇室的动向。本次秋狩首次加入戏曲的项目,果然没多久,京城便流行起听戏。只是与外地不同,剧团并不能随便找个空地就开演,一般都是依附在酒楼饭馆,甚至是妓院之类的地方,向店家借地演出。这些场所与剧团合作,剧团可以找到演出的地方,店家则可在人少的时段

    多招些客人,也算是鱼水相帮。只是这些地方通常没有专门演出的舞台,演不了需要空间翻打的武戏,多半是演些文戏的段子。

    京城里好追流行的人不少,许多人都知道知味斋近来与鸿雁楼杠上了。知味斋一直都是京城里生意数一数二的馆子,没料到鸿雁楼前几天请了个都华剧团就抢走知味斋不少客官,这不,知味斋立刻便请了另一个剧团对抗。

    “小二,我听说鸿雁楼那里唱‘思凡’的小姑娘特别可人,你们那儿唱不唱啊?”一个身着绿色锦衣,腰间配了个白玉吊坠的男人问道。

    知味斋的小二还没开口呢,他身旁一个汉子就先说了,“思凡那种小丫头的开工戏有啥好看的,是汉子就要看三国,今天演‘失空斩’的‘空城计’,客官可别错过了。”

    显然是剧团的人。

    “知味斋?收得不便宜吧?”又一个身穿布衣的书生惋惜地道。

    原本听戏也不是什么太费钱的活动,在外县也就两、三个铜板,可据说鸿雁楼请来的是如何如何有名的戏班,光进门就先收一次钱,要位子又收一次,茶水瓜子也要钱,还没打赏呢,就先花去十几文了。

    这十几文对达官显贵而言,当然不算什么,可京城里也不是每个人都有钱,十几文虽不多,也不能随便花用。鸿雁楼原先便不如知味斋,这人会认为知味斋收费更高,也是理所当然。

    “说到这个一我们知味斋回馈乡亲,前三天不收场地费,只要点了茶水就可以进场,打赏随意。”小二放大声音道:“请各位乡亲不要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没有第二次了。”

    知味斋收费并不低,但最便宜的茶水倒也只要几文钱一壶,那布衣书生很高兴地便往知味斋去了。

    应该是去占位了吧?孙潜想着。

    孙潜本是对听戏兴趣不大,但又想到这是程盼儿喜爱的东西,去听听倒也无妨,便也跟了过去。

    到了知味斋,里面果然已经坐了不少人,孙潜不得不与之前那名书生并桌而坐,点了壶茶水与一盘瓜子,闲嗑着等戏开场。

    客人又陆续来了不少,孙潜这桌又让两人并了位子。等了许久,时间超过,也不见开场,客人开始鼓躁。掌柜眼见店里的位子大致已经坐满,才打了暗号给戏班的人。

    临时搭的台上响起锣鼓声,台上右角拉了块画着城墙图案的布,一名身着蓝色戏服,手拿羽扇的伶人约莫是站到了桌上,正巧比那面“城墙”高出半个身子,不用说,肯定是演诸葛亮。

    随着锣鼓声,左角出来一队人马,为首之人画着张大白脸。孙潜虽不懂戏,也能猜出这人演的应该是司马懿,只听得那司马懿先开了口,唱道:

    为何大开两扇门?

    接着一段唱词,显然是对诸葛亮城门大开之事惊疑不定。

    司马懿唱罢,诸葛亮轻摇着手中羽扇,一派气定神闲,接着唱道:

    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

    评阴阳如反掌博古通今。

    那诸葛亮一开口,孙潜便觉得这话有些耳熟,一细想,那不是当初程盼儿开玩笑地对他说过的话吗?当下便提起了精神,仔细看戏。

    也不知是因为这是程盼儿喜欢的事物,还是伶人唱得的确不错,孙潜听着,也逐渐觉得有趣,最后只见那诸葛亮在城上一阵感叹,唱了一句:

    我面前缺少个知音的人。

    “姑娘,吃药了。”邓伯端了药碗推开房门,先是将药碗放在床边小几上,这才轻轻将程盼儿扶起。

    程盼儿过去很少生病,这些年虽然身体大不如往,也不曾病得如此严重,这一病几乎躺了大半个月。医署是送来不少好药,效果却不如预期,邓伯询问了医署派来的太医,那太医却说是程盼儿心中郁结。

    邓伯听了这话,实在想骂胡扯,可又骂不出口,自然就把所有过错怪到孙

    潜身上去了,这阵子着实没给他半点好脸色看。

    “邓伯。”程盼儿开口,喉间虽然已经不痛,却仍像梗了什么,极不舒服,声音更是较以往还要粗哑低沉,几乎已经不是女子的声音。

    太医来看过后说,她的嗓子已经算是真废了,她也知道自己真是赔得大了,可当时的情况骑虎难下,就是不肯开口,也讨不了好,也就看得开。

    “姑娘别开口,要什么,跟邓伯用口型说吧。”邓伯心疼得不得了,可没她那么看得开。

    他心疼啊!之前她只是不能再开口唱曲,也不能大声说话,可至少声音还是原来的,哪像现在,若是闭上眼睛听她说话,也跟他这个老汉差不了多少。

    “现在什么时辰了?”程盼儿仍以粗哑气音问道。

    她这些日子都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只能以天色分辨是白日或黑夜,却不知是什么时辰。

    “快到子夜了。”邓伯扶着程盼儿,将药碗端过来,“先把药喝了吧,喝完再多睡些才好得快。”

    这段日子每隔几个时辰,邓伯便会端来一碗药汁喂她,就跟当年她刚被背

    回来时一样,每天总得喝上好几回药汁,喝得她舌头都要发麻。

    程盼儿乖乖将药喝下,苦笑着道:“都快睡散了。”

    因为她总在半夜里发烧,还不时梦魇,太医给她开的药方是宁神安睡的成分,导致她这阵子大半时间总是睡着。

    “等姑娘病养好了,要做什么都可以。”邓伯说着,又扶着程盼儿躺了下去,给她盖好被子,才端起碗准备离去。

    “邓伯。”程盼儿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直到邓伯走到门前时,才开口唤住他,“这回真的不干他的事,别为难他。”

    虽然这段时间都待在房里不曾见过外人,程盼儿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有些事就算不用知道,也能猜得出来,包括孙潜肯定会来探病,而邓伯绝对不会让对方好看。

    邓伯站在门边,似要说些什么,终究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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