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在跑车进厂修理的时候,他拨了通电话回台北,叫他的助理把他在全台湾所设计并拥有的房子一一列出。
看过助理传到iPhone的资料,他才想起那间当初原本要盖来当做度假小屋的小木屋。
因为他多年来致力于工作,早已忘了这众多资产中的一个小置产。
幸好当初有请住在附近的居民定期打扫,否则空置了这么久,应该不能住人才是。
第一次听到他谈起自己,程菀彤才知道原来他是建筑师,难怪找一个安身之所对他而言是易如反掌的事。
而她的心很乱,根本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连要不要离开叔叔家的决定也作不了。
显然的,陆定泓看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帮她把一切事情安排好,让她不用思考。
半个小时后,他把跑车缓缓的停在她家前面的巷子。
“我们到了。”
看着近在眼前的家门,程菀彤惶惑不安,不晓得要用什么理由跟婶婶说要离家的事?而婶婶又会如何反应?
她的紧张不安全都落入陆定泓的眼底,他握住她冰冷的小手,给她力量。“我陪你进去。”
他厚实的大掌传来一股安定人心的暖流,她深吸一口气,轻轻的推开破旧的铁门,走进去。
一进入客厅,她就看到婶婶林美玉眉头紧蹙,没好气的瞪着自己。
“今天一大早回来就没有看到你,你去哪里了?不是叫你领了薪水就赶快回家吗?”
“我……”婶婶尖锐的问话令程菀彤的神经瞬间紧绷。
不给她解释的机会,林美玉看到站在她身边英挺斯文的男子,脸色更加难看,冷哼一声,“他是谁?你昨晚不会是跟男人鬼混去了吧?”
难堪的感觉漫过全身,程菀彤脸色苍白,嗫嚅的说:“不是,他是……是我的朋友。”
是朋友吗?
她和陆定泓似乎连朋友都谈不上。
突然,她觉得好委屈、好难受,被他看到婶婶羞辱、指责她,这是她最不想让他看到的情景。
轻轻的捏了捏她冰冷的小手,陆定泓淡然开口,“不是要收拾东西吗?赶快收拾好,我们就走了。”
她愣愣的望着他斯文好看的侧脸,被动的跟随他的步伐,走向楼梯。
林美玉瞪大双眼,不敢相信两人竟然无视她的存在,嗓音拔高,急急的叫骂,“你要搬走?!你……你真是没良心,想当初你爸妈过世,是我和你叔叔收留你们姊妹,供你们吃,供你们住,你叔叔因此累坏了身体,积欠了一大笔医药费,现在你有了个男人当靠山,拍拍屁股就想走人?你跟你姊姊一个样,都那么无情!你们怎么对得起你们死去的叔叔?”
程菀彤回过神来,浑身一震,僵在原地。
陆定泓从那些叫骂的话语中了解程菀彤的处境,看着她完全失去血色的苍白小脸,以及微微颤抖的身子,怜惜之情油然而生,心中有了决定,转身面向林美玉,“积欠的医药费,我来清偿,再给你五百万,当做你抚养她们姊妹的花费,从此以后,她不会再回来这里了。”
程菀彤震惊的抬起头,看向他,连林美玉也停止叫骂,一脸吃惊呆滞,四周顿时陷入静默。
“走吧!”陆定泓径自牵着程菀彤的手,迈开大步,往她的房间走去。
紧跟在他身后,程菀彤感觉有股说不出的悲凉在她的心头辗转碾过。
天啊!她欠他的,该怎么还啊?
陆定泓和程菀彤并肩走出她生活了多年的家,他的手上拎着她的一只小行李。
她想象过无数个离开那个家的情景,但今天会以这种方式离开,是她从未想过的。
回想起婶婶知道能拿到一大笔钱后的态度,和欢喜送她出门的嘴脸,她感到心寒。
虽然那个家从来没带给她温暖,但至少是联系她和姊姊的共同存在,断了这个联系,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和姊姊相聚。
而身边的男人因为一时的同情心泛滥,引领她、守护她,可是他能让她仰赖、依靠多久?她不敢去想。
对未来无助、不安的感觉浓浓的笼罩着她,让她惶然得想哭。
似乎感受到她的不安,陆定泓侧着头,看向她,“在想什么?”
不敢说出心里真正的想法,她扬起眼睫,幽幽的开口,“你为什么要付那笔钱?那不是一笔小数目。”
“对我来说,那些钱只是小钱,如果可以因此帮你脱离困境,我很愿意,你懂吗?”他温柔的说,话语里听不到一丝勉强或不甘愿,让人感受到他是真心诚意的想帮助她。
费力隐忍的眼泪毫无预警的滑落脸颊,程菀彤心中有了一个决定。“你喜欢我、要我吗?”
她欠他的太多,不知从何还起,而女人最大的本钱就是青春诱人的身体,如果他要,她乐意把自己给他。
陆定泓微微怔住,看着她布满泪水的晶亮双眼,无法否认,她是吸引他的。
她身上有着矛盾的气质,有时流露出的倔强和不服输的傲气令人想征服她,有时可怜、无辜的模样一再的激起他身为男人的保护欲。
“我喜欢你,也要你。”他毫不犹豫,肯定的回道。
他不认为自己是乐善好施的大善人,也知道自己之所以愿意帮她,除了怜惜她以外,也有很大的私心,一向他都知道自己要什么,也不怯于承认。
他对她的感情,生理反应大过于心理因素,在这暧昧不清的时期,若是以金钱来界定他们之间的关系,彷佛是个两全其美的方法,在施与受之间取得了微妙的平衡。
他的坦承不讳让程菀彤的双颊嫣红燥热,深吸一口气,语气微颤的宣布,“那从现在开始,我是你的了。”
伸手揩去她脸上的泪水,他知道倔强如她,要作出这样的决定需要下多大的决心。
轻轻的将她揽入怀里,他可以感觉到她的僵硬和不自在,充满怜惜的轻抚着她,这样一个可爱又可怜的小女人,很难让人不怜惜她。
在两人达成共识后,他出走的这段假期里,他会尽他所能的眷宠她
程菀彤的脸贴着他的胸膛,呼吸吐纳间全是他身上让人安定的气息,不自觉的,一颗飘荡的心终是落了地。
他的怀抱好温暖,她一直渴望、让她可以倚靠的肩膀终于出现了。
即使只是短暂的温暖,也没关系。
陆定泓和程菀彤先到超市采购民生用品,才回到他说的那个小木屋,这时天色已完全暗下。
木屋四周架了几支路灯,在昏黄的灯光下,她隐约看见一栋两层楼高的木造建筑物。
她跟随着他的脚步来到小木屋的檐廊前,自动感应的灯亮起,瞬间让视线更加清晰。
她看见檐廊上摆着一套木制的小圆桌椅,椅子上还套着乡村风的花布椅套坐垫,打开门后,一股木头的清香气味扑鼻而来,并没有任何久未人居住的湿气和霉味。
赤脚踏在温润的木质地板上,程菀彤缓缓的打量着室内。
一楼是开放式空间,客厅和厨房仅用一个吧台做区隔,客厅里放了一组复古的花布沙发,地板上还铺了柔软的长毛地毯,在晕黄的灯光下,整个空间看起来温馨又舒适。
“喜欢吗?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了。”陆定泓看着她发愣的样子,不禁莞尔,不容她拒绝的把另一副备份钥匙塞进她的手里。
“它好漂亮。”程菀彤愣愣的握着钥匙,挺直的站在原地,连呼吸都小心翼翼,深怕她一个举动会破坏眼前的美好。
“这是我当初设计Dreamhouse时一并建造的房子,因为山上的湿气比较重,又要防蛇虫鼠蚁,所以费了很大的工夫。不过完成后,反而没有什么机会来长住,幸好有你,这栋小木屋若有心,一定很开心以后不寂寞了。”
他的话让她忐忑不安的心瞬间安定下来,感觉鼻头和眼睛涌上一股酸涩。
真是很糟糕,跟陆定泓在一起后,她变得多愁善感,常常因为他的一句话而感动不已。
推着她在花布沙发上坐下,陆定泓的双手撑在沙发扶手上,俯视着她,“饿了吧?你坐着休息一下,我去弄点吃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