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平等
“我没有害她,我怎么会害她?!”余邵远瞪大着眼睛反问道,“她是莞莞的妹妹,我能给她幸福......”
“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还怀了她的孩子,这叫幸福?”陆璃之露出不屑的眼神,“你何必自欺欺人,莞莞已经死了,就算你再这么弥补都没有意义了,你把你自己的思想强加在别人身上只会让所有人痛苦,我们早已无话可说,我也不想知道你怎么和孙向仪狼狈为奸的,以后你不要打扰我的生活。”
“她是你的亲生母亲?”余邵远的话让陆璃之停住了走进车里的动作,“你应该和我们一起的,只要你乖乖听她的话,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陆璃之回头去看余邵远,他眯着眼睛,像在幻想着一间镶嵌着宝石的房子,眼神里充满了利欲,这种眼神陆璃之并不陌生,那么多年她见过形形*的人,为了利益为了地位,冲昏了头脑,然后背叛争夺,可是最后呢?没有答案。陆璃之摇了摇头,“我不想和你说了,你要愿意在这呆着就在这呆着吧。”
说完便上了车,“碰”的一声关上车门,开着车慢慢驶出了停车场,留下了余邵远一个人。
直到凯迪拉克没进霓虹漫天的街道,陆璃之才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接受官莞莞永远离开的事实,这些年她一直逃避面对的问题竟然就这样毫无顾虑的讲出来了,多深刻的疤痕也会被时间磨蚀,可是曾经的疼痛却在每一次回响中隐隐作痛。
陆璃之回头去看阮承初,他的意识还不清明,安静地靠在车座上,露出雕塑般的侧脸,偶尔痛苦的皱眉头,发出几声呓语,在微弱的灯光中,额头上的汗珠还在闪闪发光,陆璃之又拿纸巾给他擦汗,看见车的储物柜里放着几瓶药,陆璃之停下车仔细看了看,都是治胃病的,她想这应该是他平时备用的胃药,便下车去附近商店买了水和食物,她自己也没吃多少,反而灌了不少酒,一下车风一吹就忍不住吐了,这滋味难受极了,她漱了几口水才重新上车。
陆璃之把水瓶盖扭开,然后倾身扶起阮承初,他似乎能够感觉到,并且十分抗拒别人的触碰,陆璃之被他推了好几次,没有办法,陆璃之只好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试图让他恢复清醒,好在有了作用,阮承初几次掀开了眼皮,虽然视线还是模糊的,但是意识还是有的,陆璃之轻声说道,“阮总阮总......”
阮承初慢慢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陆璃之因醉酒而通红的脸庞,她注视着他,阮承初认出是陆璃之,虚弱地伸手抓住陆璃之的手腕,气若游丝地问道,“这是在哪里?”
“在您的车上,您刚才昏迷了,我在车上发现了您的药,你快吃了吧,”陆璃之解释道。
阮承初撑起身体,然后仰头就把药吞了下去,陆璃之观察到这些药瓶的药已经没剩多少了,他应该经常服用。不多会儿,药效便起了作用,阮承初感觉好很多了,又问陆璃之,“现在几点了?”
陆璃之看了看手表,“已经十点了。”
“你先开车回家,”阮承初吩咐道,看见车座上的食物,愣了一下,“你刚才没吃东西?”
“吃了一点,买给你的,吃完药再吃点其他的,好的快一些。”
阮承初扯开安全带,“我们换个位置,我先送你回家,你把面包吃了。”
“可是你的胃......”
“我已经ok了,”阮承初冷着脸说道,“明天你到公司之后查一下胡立明公司最近的状况。”
“你怀疑他今天的饭局是有意为之?”陆璃之倒不惊讶,胡立明平时倒不是个处处难为人的人,何况那个人是阮承初,若不是有其他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在一旁看着,阮承初也不会中他的计。
阮承初冷笑,“今天他故意刁难我,要么是蠢得喝醉酒露了狐狸尾巴,要么他是有人仗着撑腰胡来。”
“难道是叶氏?”
阮承初望向陆璃之,“你刚才在和余邵远说话?”
陆璃之心一惊,迎上阮承初的注视,感觉自己瞬间化为灰烬了,“你刚才没昏迷?”
阮承初白了她一眼,“就算我眼睛睁不开,也听不大清,但是至少还能听出来谁的声音。”
“他找我是为了私事,和今天这个事情无关。”
“你们的私事自然与公司无关,但是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他和孙向仪的为人,”阮承初笑道,眼底却是讽刺,“上次的教训你应该有印象,下次再被利用谁也救不了你。”
“既然我们有约定,我就不会瞒你,”陆璃之偏过头去,不再看阮承初,“你若是不相信我,我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你我各自目的不同,我也不会对你摇尾乞怜。”
阮承初露出难以捉摸的笑容,黑瞳在昏暗的车子里明亮无比,“那你说说,你的目的是什么?”
“秘密是互相的,”陆璃之没好气,“你的计划又是什么?是要得到阮氏还是毁掉他?”
阮承初嘴角的弧度迅速隐下,眼神瞬间阴鸷起来,未等陆璃之反应,他便攥住了陆璃之的下巴,“你最好不要知道太多,还是你已经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你害怕让别人知道?”陆璃之的呼吸倏然急促起来,但是目光却十分坚定了,“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秘密,每个人都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我们是平等的。”
阮承初紧盯着她,漠然而阴狠的注视带着一股不可名状的探索,片刻后,他放开了她,“你拿什么和我说平等,如果你有权利选择你的出生,家庭,也许我们是平等的,但是现在......你就得听我的。”
“你又何妨能选择自己的出生,你难道真的满意自己所拥有的这些,你拥有的也不是你的,是别人强加在你身上的,我要的只是尊重,仅此而已。”陆璃之说完车里便陷入巨大的沉默,阮承初像是被刺梗住了喉咙,紧抿这薄唇,却一句话都没有冒出来,深邃的眸子里堆满了灰烬,煞然间被风吹散,留下无尽的怆然。
陆璃之看着阮承初这样的神情,也陷入了怔忪,她能清楚感应到阮承初周身散发的孤独感,像一只离了群又受伤的狼,因为外表的强大而迫使自己连呜咽都不能发出来。她不知道自己的哪句话刺伤了他,像从前他刺伤她一样。
许久之后,阮承初眨了眨眼睛,然后说道,“你下车,坐副驾驶座来,我先送你回去。”
陆璃之乖乖的下了车,和他换了位置,几十分钟的路程中,都在沉默中度过,直到凯迪拉克停在了陆璃之的小区门口,陆璃之和阮承初道了别,刚下车,凯迪拉克便呼啸而去。陆璃之望着车子离去的方向,心里并幕回击的快感,反而怅然若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晚上苏薏慧给陆璃之打来电话,说阮承初已经经人事部给她批了假条,她已经买好火车票准备回家,陆璃之又叮嘱了她注意安全才挂了电话,翌日陆璃之到公司时付译给她派了一个新助理,在秘书部呆了两年,看起来乖巧懂事的样子,朱迪看到新助理,却是一愣,向陆璃之问道,“陆助,薏慧呢?她去哪了?”
陆璃之狐疑的望向朱迪,“她昨天给公司请假了,明天就坐飞机回她爸妈那去,你怎么不知道?”
朱迪躲闪着陆璃之的目光,“哦,我知道,还以为她今天回来上班......”
“她昨晚在公寓整理东西时给我打的电话说明天走,今天不来上班,你没在她旁边吗?”
“哦,我可能在洗澡吧,所以没有听到她的电话......”朱迪含糊其辞,“陆助,我先去忙了。”
看着朱迪的背影,陆璃之却皱起了眉头,感觉苏薏慧对她隐瞒了什么,她又去问付译朱迪知不知道苏薏慧请假的事情,付译却告诉她他没有和付译说,还以为朱迪知道,可是看朱迪的神情,却是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她暗想苏薏慧向她隐瞒了什么,便打电话给苏薏慧,没想到电话已经关机。
苏薏慧的父母定居在澳洲,陆璃之连个具体住址也没有,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回澳洲了,可是她也了解苏薏慧,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是乐天派,不会做出傻事了,陆璃之便简单给苏薏慧留了语音,让她回call她。
或许是她之前没有太过注意苏薏慧,现在回想起来她已经越来越少地谈起朱迪了,偶尔她会开开他们的玩笑,苏薏慧也不像之前那样害羞地捂起脸,反而只是呵呵一笑罢了。朱迪一直是个可靠的人,也许在工作上精明了一点,善于交际,可是也不至于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陆璃之想不出所以然来,只好等苏薏慧主动联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