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羞辱（1）

    周末去外面打工，是离学校不远的卖场里面是大大小小的店铺，苏禾在那边找了个看店的兼职，时间没有固定干一天是一天就看那些店主的需要了。从早上一直干到晚上，工资确实少得可怜，不过很悠闲，没有生意的时候就自干自的事情。正是午饭时间，旁边是大型超市还有各种小吃店，苏禾锁了门就出去吃午饭了。

    今天是圣诞节，大多是一对一对的情侣，如果仔细看的话，可以发现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粉红一片。不过这些，苏禾是没心思去看的，一边在这条街上走，一边张望着找店铺买些吃的填饱肚子。

    钥匙揣在兜里叮铃作响，苏禾不时地伸进口袋里，后来干脆就把手揣兜里了。前面不远处就是小吃店，有馒头、粽子，各色食物。抬头间却看见玻璃幕里面坐着的一个人，苏禾有些近视，走近了点才敢确定她是宋娜。里面的女子在察觉到她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立刻褪却了，苏禾只是愣愣的无意识的摸着口袋里的钥匙。对面的男子也是察觉到了什么，往苏禾这边递来了目光，看见她的时候旋即笑了，说：“真是有缘。”

    这句话说的不高不低，却正好被对面的宋娜捕捉到了，“你认识她？”

    男人笑了笑，说：“不是什么好的缘分，第一次见面就起了争执。”

    宋娜皱着眉，搅着面前的咖啡。

    “不过，是你认识的人么？”

    “啊？”宋娜笑了笑，说：“勉强算认识吧，这边的咖啡倒是挺好喝的。”

    安羽点了点头，微抿了口咖啡，下意识的往外面看了看，女孩儿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等到回到店里的时候，苏禾却看见宋娜已经站在那边，很不耐烦的等着她。她皱了皱眉，走了过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宋娜问她。

    苏禾睁大眼睛看着她，完全不明白她的原因，“怎么了？姐姐。”

    宋娜冷哼一声，笑了笑，说：“你明知故问。”

    她绕过宋娜，一边开门一边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宋娜瞪着她的眼光转了转，看向她说：“你最好是能彻底离开，考虑到你现在在念大学申请个出国留学项目，凭你的脑袋也不太符合实际，所以，你最好是见着我就避开点不要在我面前出现的好。”

    苏禾手上的动作停了停，低着声音回答说:“我会尽量。”

    宋娜看着里面若无其事，当她不存在的苏禾，刚想发作，忽然瞥见门锁上面挂着的钥匙，苏禾抿唇，没有看她继续忙手上的事情，说:“姐姐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就走吧，这边不适合你。”

    宋娜瞪了她一眼，说：“刚才那个男人对我来说很重要，你别再出现在他面前了，也别跟他说你是我毫无血缘关系的妹妹，任谁都会觉得你是我爸私生子的，从小到大，你没听别人怎么说吗？”说道后面宋娜忍不住厌恶的皱着眉。

    苏禾听了，手上的动作却无意识的僵了僵，心里很不是滋味。

    “所以，即便以后再见到面了，也别跟那个男人说你是跟我同一个屋檐下的人。与其说你是我异父异母的妹妹，不如直接说我们根本就只是认识。”她说完就回头走了。

    苏禾愣愣的抿了抿唇，十年了，她像个寄生虫一般生活在那个家里面。父亲要偷偷对她好，而姐姐和继母无论自己怎样讨好都是一脸厌恶的模样，像是她的存在总会碍她们的事一般。看她的眼神总是充满了鄙夷，像是她的存在是他们的耻辱一般。

    苏禾深深的喘了口气，努力扯出一个微笑，甜甜的挂在脸上，心里却无尽苦涩，微红着眼眶，强打起精神身上却像是有千斤重。

    到了晚上实在是没什么生意了，苏禾拿着从学校带回来的书读了起来，读了差不多有三十张的时候就到了下班时间。到外面去结工资，在这边做过几次兼职，与对面老板娘也混了个半生不熟，老板娘倒是挺爽朗的一个人，毕业刚几年就结婚了。她很快就替苏禾结了工资，苏禾拿着钞票，脸上不禁喜滋滋的。老板娘喊住苏禾，说：“明天上午十一点到下午三点有空吗？”

    “应该有空吧，怎么了？”苏禾问道。

    “AT集团有一个栏目要拍摄，那边缺观众，要我帮忙招人，他们要求是五十个，我现在手上只有十二个人要去，我有门票你要是有空的话可以去。”

    “那个是什么拍摄？”

    “综艺类的好像。”她见苏禾有些迟疑，补充道：“也不远，从你们学校，乘地铁二号线坐几站再转乘公交车就到了。”

    苏禾仔细想了想，笑着说：“那好吧。”女生接过门票，习惯性的挥了挥，说：“那我去锁门。”

    “苏禾！”老板娘喊住她，“你多拿几张，身边有朋友要去的话，可以一起去，也好做个伴。”

    苏禾朝她笑了笑，进去把自己带来的东西收拾一下，再去掏钥匙的时候却摸了个空。苏禾一下子慌了起来，把所有能找的都找了一遍，却全然毫无所得。外边的老板娘往里面看了许久，好像看出了什么差错，走了进去，问道：“怎么还不锁门？”

    苏禾咬着唇，满脸羞愧，支吾着说：“钥匙，不见了。”说完就等着面前这个女人发飙。

    她却笑了笑，说：“没事儿，钥匙没了说不定是被人拿走了，你再去买一把锁，配两把钥匙，就当是以防万一。你老板那边我来跟她说，别担心。”说着拍了拍苏禾的肩膀，示意她不要担心。

    苏禾后脖正一阵一阵的发凉，听到她这样说，一颗心顿时放了下来，无比感激的看了看她，“麻烦您帮我看一下店，我很快就回来。”说完，拿着钱就匆匆离开了。

    外面天已经暗了下来，乌云从远方一块一块的压了下来，一路上苏禾跑得飞快，等到感到超市买完锁还有钥匙出来的时候，外面居然已经下起了雨。

    苏禾站在超市门口，平息着心绪，脑子里飞快计算：跑过去淋一两分钟的雨还是花二十块钱买把廉价的伞。苏禾往后面瞥了眼，这件衣服戴帽子，拼了。戴上帽子便冲进了雨中，一路狂奔。

    从马路这边到对面有一盏红绿灯，还有72秒，苏禾悲惨的计算着时间以及落在肩上的雨的温度。冬日的脚步已经完全入侵这整座城市，大雨过后就是更冷的冬天了，如同春夏交际之间一场雨过后就是真正的夏天。这是多年前母亲教给她的常识，十年了，没有留下一张相片，如果没有隐约的记忆，那个人就像根本不曾存在过一般。即便再次相见，苏禾怕是也认不得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