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初露端倪（2）
等到从洗手间回来，宋娜脸上却没有一点晕怒，气定神闲道:“你们学校每年不都有出国留学的机会么？我会帮着点，我的意思是最好永远都别回来了。”
她蹭了蹭手上的水，“我不出国。”
宋娜先是一怔，而后笑了，说:“学费什么的你不用担心，我会帮……”
“我知道你的意思。”苏禾打断她，平静道:“可是，我不走。”
宋娜有些意外，冷笑着双手抱胸冷眼问道:“为什么？”
女生抬了抬头，说:“就是不想走，不想逃避。”
宋娜看着她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不禁笑了，反问道:“逃避什么？”
“逃避你、爸妈还有……杜承希。”苏禾定定的看着她，看见对面的女人脸色从闲适到霎时变色，而她只是看着宋娜，悲壮而又坦然。
“下贱，就和你母亲一样。”话未落点，伴随而来的就是凌空而起狠狠地一个巴掌。
宋娜的手还在半空中，苏禾单手接住她的手，送了回去，说:“不管怎样，我不欠你的。所以，你别逼我，别拿我母亲说事，我不相信。”
宋娜冷哼一声，“不相信？”她甩了甩手腕，扶着桌子，却忽然不笑了，随之而来的便是堂而皇之的羞辱，“有夫之妇，凭着还有几分姿色，就去勾引别人的老公。”
“不可能，你一定是在说谎。”
宋娜见女生目光闪烁着心思渐渐动摇，立刻加强攻势，说:“否则，你以为我妈有必要和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儿较劲？那你也太高估自己了。”
她垂着目光，只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宋娜瞅了她一眼，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她也知道如果苏禾不想说话，无论旁人用什么方法她也不会出声。想了想，又回到原来的话题:“那你开个条件，要怎样才离开A市？”
“不走，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走，不逃避。”说完，苏禾离开。
宋娜眼疾手快的拦住了她，因为情绪激动而不住的喘着粗气，说:“不逃避不过是因为不甘心。因为杜承希吧！”
她没有作答，宋娜却大概猜到几分，说:“如果他对你根本就没意思呢？还这么坚持？”
她见她依旧没有说话，也不想再浪费时间，说了句“你好好想想吧！”就很快离开了。
知其无可奈何，而安之若命。苏禾忽然想到这句话，几千年前庄子说的这句话，未免文雅却忽然觉得还有那么点道理。无可奈何不如不避。对她们，她真是说够了“抱歉”，不想再这么软弱下去了。
第二天下午去做家教，以前的学姐介绍的人家，苏禾去过几次，三口之家，有一个快要高考的女儿，妻子是个法医，工作时侯很严谨，平时很随和，父亲是个大学教授，四十多岁的模样。
苏禾到他们家的时候看见女人一边急急忙忙的换鞋，一边跟她交代几句就急忙离开了。
书房照例是父亲的天地，他以前是个很有经验的外科医生，退下来之后去大学任教，依旧不忘学习，现在在学中医临床医学，对中医有些迷信。因为苏禾学的是药学专业，他有时候也和苏禾聊几句。
那女孩儿正拿一个苹果去洗，看到苏禾来了，朝她笑笑，去而折返又拿了一个苹果问道:“你要削皮吗？”
“不用。”苏禾把书包放下来，注意到桌上摆放着的一些书籍，大多是备战高考用的资料。
她看了会儿，女孩儿已经走了过来，把苹果递给她一个。
苏禾抽了张纸，用纸巾包着接了过来。女生挑眉，有点俏皮的看了她一眼。她只好笑笑，说:“没洗手，手上不干净。”她看向她的笔记，咬了口苹果说:“你的字好像进步了点。”
“老师逼的，没办法，谁叫那些蠢猪以为阅卷老师都是看门面的。”
女孩儿叫李妍，扎马尾，没有刘海，个子很高，属于很豪爽的一种人。苏禾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这女孩儿不会是篮球队的吧。气质很像，外貌很像，性格更像。不过当苏禾怀着忐忑问她这个问题的时候，得到的首先是女孩儿习惯性的鼻子微皱，眼睛微眯，典型的鄙夷神情。而后就是很酷的一句“不是。”
李妍拿着苹果猛的咬了口，一屁股坐上沙发，眉头皱了好一会儿。苏禾坐在她侧面，把题目看了遍，做了点注释，像是一点都没有注意到女生脸上的愤怒似的。最后是李妍憋不住，推了下苏禾，说:“苏禾你说，我爸他凭什么干涉我的高考志愿，考试要我去考，志愿他要来填，每次跟我提这个就一肚子窝火。他学医就让我也学医？好好一个主任他都没当好还想毁了我？”
“还没考试，这想的也太远了吧。”苏禾抿了下唇。
“苏禾你不知道，我爸他自从退下来不做外科主任的时候就一心想把我也培养成和他同样出色的外科医生。”
“可是如果出色怎么会退下来？”苏禾小声咕哝了一句，女生却敲听到了，声音带着点激动，说:“我爸虽然对我不怎么样他的名声可都在外面呢。那些大手术他哪样没做过？”“至于他退下来……”女生抿了抿嘴唇，说:“我也不太清楚，大概是在M市，听叔叔阿姨们说是一场医疗事故。不过罪魁祸首一定不是我爸。”女生说的理直气壮，狠狠地咬了口苹果，接着说:“我爸是被冤枉的，不过牵连太大……”李妍叹了口气，说:“我爸他就因为这件事情下了台，你都不知道我爸他走的那天好多人都来了。”“虽然我也是听别人说。”女孩儿说着，忽然发现苏禾一句话都不说，手上的笔无意识的停了下来，悬空着落在白纸上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苏禾！”李妍推了她一下，有点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