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理不清的心（4）

    宋娜精致的脸上有些许的动容，无意识的用手勾了下头发，而实际上脸上却没有任何散乱的发丝。

    “你喜欢他么？我不知道，我能肯定的是，比喜欢安羽要更喜欢他一点吧。否则就单纯的商业利得损失来说，你没有必要放弃安羽的，不是吗？”

    “你来分析我？”宋娜带着些好笑的神情看向她，说：“你见过什么？你遭受过什么？不过是一些风花雪月，一些少年情怀罢了。”

    苏禾不为所动，像是没听到她的嘲讽似的，放在手膝盖上的手攀到了桌面上，握在一起，说：“我记得你念高中的时候有两个追你的男生，你虽然没有表过态，但我知道你喜欢的是哪一个。”宋娜垂着眼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女生蜷着手指又舒展开来，说：“是第二个来家里找你的那个，是不是？”

    宋娜这下不笑了，带着点被人窥探心事后的愠怒，没有说话却也没有要听她说下去的意思。

    苏禾没有停下，继续说：“你虽然还是拒绝但是在男生离开之后却人不足回头去看了一下，那个男生后来有了女朋友，你就在他面前跟别的男生有说有笑的。”

    “你给我闭嘴，别说了。”宋娜明显有些情绪激动，像是被人发现了身上的某处暗疮一般，心里感到无比的愤怒。

    苏禾看到她这种反应，心里就有了定论，“你就是见不得和别人分享感情，是不是？”

    她没有说话，暗自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苏禾的身子往前倾了点，直视着她，说：“你喜欢杜承希吗？或许有点吧，可是当真有多少，怕是连你自己都不清楚，你只是一味的想占有，只是怕输，对不对？输赢在你看来一定比感情要重要，对不对？”

    宋娜彻底愤怒了，却没有任何表现，只是狠狠地瞪着她。

    在食堂关门之前宋娜离开。

    一路上走着想着，无意识的把高跟鞋踩得响亮，路边偶尔走过几个人，诧异的瞥了她一眼，宋娜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她忽然觉得苏禾这个人有时候竟是那么的可怕。

    在远远地望见杜承希的时候，脚下的步子，不知怎的竟停了下来，玻璃窗户里面的那个人单手支着一本书，另一只手一页一页的翻看着，头顶上是暖色调的灯光。柔软的头发，温润的侧脸，即便等了这么久还是没有一点愠怒的神色。

    她看了一会儿很快走了过去，说：“抱歉让你久等了。”

    “不要紧。”他放下书，看了她一眼，说：“你头发乱了。”

    宋娜怔了怔，旋即笑了掩盖着尴尬坐上副驾驶的位子，对着玻璃镜子理了理头发。

    “苏禾呢？没跟你一起来吗？”他问了一句。

    “苏禾已经回去了，不用管她的。”宋娜笑着说了句，没有看他，脸上是不自然的神情。

    这的确像她，他没再多想就开车走了。

    从C大出来就是地铁站，这座城市当初规划地铁路线几乎路过各大高校，对学生来讲很是方便。苏禾从地铁站路过却没有进去，沿着架空了的地铁轨道一路走去。

    都市昏黄色的灯光一排接着一排。她往远处看了看，零零散散的一片灯光只有照明的作用，可是如果坐在地铁上往下看，看见的就是一片的如同火炬连成一片的完整形状，很是赏心悦目。

    天上忽然下起了雪，一点一点的像是微小粉尘落在身上，渐渐融化成水映入衣服。顺着灯光往上看，就像是一个一个的精灵成群结队的飘落下来，纯洁美好，冰清玉洁。苏禾扯了扯连着衣服的帽子，轻轻咬了下唇看了看四周，忍不住嘴角勾起一个微笑，把脖子扬得高高的，仰面对着天空伸着舌头去接天上的雪花，片刻的寒冷而后融化成水顺着舌头流入喉间，紧接着又是一阵冰冷。

    她想，世上也只有雪带来的寒冷带给人愉悦了吧；能让人放下尊严的怕只有感情了吧。

    今年的第一场雪，落在晚上。

    那天，杜承希回到家里的时候不算是很晚，吃完饭、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街灯亮着明媚的灯光，冷风迎面吹了过来，只有手上的杯子冒着热气，氤氲着。

    粉尘一般的雪自天空飘然而下，他抬了抬手臂摊开手掌，雪花落在手心很快融化，很快蒸发，如果没有转瞬即逝的冰冷，像从来都没有来过这世上一般。那个女孩儿她现在在做什么呢？看到天上下了雪一定高兴的不得了。她其实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女孩儿，会偷偷地笑，会犹豫着，会很豪迈也会很纠结，笑起来的时候两边嘴角若有若无的闪着两个酒窝。会很阴郁的跟他说话，却又很快假装做很轻快的跟他说一大堆托词；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背着他默默的哭；喜欢了就会跟他说，被拒绝了却又那么坚强，一滴眼泪都不在他面前流下来。

    杯子里的液体隔着一层骨瓷不断的传过来温度，此时此刻他心里想的却都是她。他都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似的，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他对那个女孩儿真的动心了么？动心了而且动情了么？

    生平第一次，不知所措，不愿面对，却怎么都不甘心。

    初雪过后天往更加严寒的方向驶去，气温一下子降到了冰点以下，寒冷裹挟着的世界里，满大街的臃肿企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