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回：海边冷风（1）
晚风轻柔的舔着她的发丝，微红的脸颊因为从窗口扑面而来的微风而降了点温度。她不知何时醒过来的，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在车上，远远看见的是一片海滩。苏禾连忙看了看周围，空无一人。心里不免忐忑起来。打开车门，下车，不远处的都市最繁华的地带不断射过来光芒。洒在海面上，泛着点点星光。
海风裹挟着淡淡的海水味道铺洒在鼻尖，微微湿润，侵蚀着味觉，嗅觉，没有冬日特有的干燥，很好闻。
帆布鞋踩在柔软的沙滩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海风呼啸立刻掩盖了这微小的动静。
她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着，视线中忽然出现一个人正静静地坐在沙滩上，看着今晚的大海。
冬日的海边，有种难言的寒冷，苏禾一边走着一边揪了揪衣服，到后来两只手就直接扯着衣服，揪着帽子，一步一步接近那个人。
等到很是接近他，能清楚地看到他脸上的神情的时候，她却停了停。两只手臂交叉着搁在膝盖上，很舒服的姿态，脸上的表情却是难得的沉郁。
“怎么坐在这儿？”她问他。脸上的温度还没有全部褪去。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看着远处的海面，放在膝盖上的手握得紧了些，“小时候，我妈说，一个人只要看到大海就会觉得人很渺小，而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和人这个全体相比更是不值得一提。”
她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双手抱住膝盖上微微弓着身子，这样能让自己比较暖和。
“我想，人生在世短短数十载，如果都跟着理性来，觉得有些事情如果都能拖着，放在后面慢慢来的话，那这个人的生活幸福感不会很高。”
她听着皱了皱眉，转而看向他，很柔和的侧脸，微微垂下的目光，看起来却那么的坚毅。
“可是……”他叹了叹，像是无奈，“如果人都遵从内心的话，那么人……如何为人？”
女生这样侧着头看他，隔了会儿才发现脖子有些疼，便将手肘撑在膝盖上，撑着下颌看着他，说:“因为，是不同的人。有些人总是依着自己，有些人总是逼着自己。”
他先是一怔，而后看向她，微醺的目光，淡然的神情，时隔多年透过这双眼睛他似乎还能看见当年那个小女孩儿的影子。
这不禁让他想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午后，那个小女孩儿来敲他的门，在他开门的瞬间就张开两只小小的手臂，要他抱她。
女孩儿在外面疯了那么久，把自己弄得满头大汗，他看了看对面紧锁的门，意识到她奶奶还没有回来，便蹲下身子看着小女孩儿，那小女孩儿睡眼微醺，脸上还讨好的咧嘴笑着。
被他这样久久的看着，苏禾却有些慌了，小声问道:“杜承希，你怎么了？”
“没什么，觉得你说的很对。”他说着，目光落在她脸上，眼里是她没见过的感性。
“对了，我要给奶奶打个电话。今天除夕。”她说着便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按了开关机键，看着屏幕显示的时间，不免皱了皱眉，已经八点了，奶奶这个时候一定已经睡着了。
“怎么这么晚？”她抿唇，盯着手机，心里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喝酒了。”她喃喃自语着，他却听到了，看着她，问道:“你会喝酒？”
她手指和手指打着架，不想回答，是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是个连酒都不会喝的小女孩儿。
“是第一次喝酒吗？”晚风微叱着，他的声音带着点笑意。
生平第一次喝酒，还喝醉了，她只能承认，自己不是酒神的料。女生一直是低着头，想装作没听见的，这时也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有些不自在。
他大概是识破了她的表情，笑着伸手去理了理她的头发，说:“第一次喝酒还喝这么猛？苏禾，你真是天不怕地不怕。”
听见他这样说苏禾也不由得笑了笑，干脆就对上他的目光，不过等到她真正和他对视的时候才发现，那感觉真的很不自然。
可能是借着微醺的海风，他的目光太过魅惑了，她看了一会儿就偏过头去，有些结巴的回答他说:“总要……学会，那个……喝酒的。”
蓦的，脑海中忽然闪现出那个小女孩儿那么稚气的一句话，“我长大以后一定要会喝酒。”
“你怎么了？”一个声音打破了回忆，他看着身边的女孩儿忽然笑了笑，说 :“你这想法倒是很独特。”语气里好像带着点赞许。
想法独特，他这个点评中规中矩，难分褒贬。苏禾凝眉，忽然问道：“你刚才说你的母亲？”女生双手抱胸，把身体的挡风面积降到最小，说：“能说出这样话的母亲，一定很了不起。”
“还好。”很简洁的两个字，很容易让人以为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冷风迎面吹来，女生的脑子是完全清醒了，但身体的略微颤抖却反映了她现在的状况——很冷、
他察觉到女生微微颤抖的身体，不免问道：“半夜出来吹海风，是不是很折磨人？”
是啊，还是冬天的海边。
“时间也不早了，开始是想着反正过了年夜饭时间，你还睡着就带你出来，没想到到你清醒过来要这么长时间。”他说着侧过头看了女生一眼，目中带笑，“酒量真的要好好练练。”
苏禾无语，她酒量就那么差劲吗？
女生抿唇，准备反唇相讥，便故意做出一副很让人信服的自信表情，看着他说：“第一次喝酒，喝到我这个程度的，算是不错了。”
“是吗？”语气里明显带着点好笑，略带着点回忆，很是夸张的皱着眉，问道：“喝了多少杯酒、醉酒时说的话，现在还记得吗？”
这……苏禾咬了下唇，这问题问的真是……直插命脉。她还想着怎么说才不至于立刻败下阵来就看见他的目光忽然暗了下，很简短的一个眼神，却被她，捕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