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回：晚风习习
“接下来几天的所有事情都搁置一下，不能决定的去找Jack，我会离开几天。”杜承希交代说。
“那您和宋小姐今天的见面也要取消了么？”身边的女秘书问他说。
“这不用取消，让Jack代替我去。”
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杜承希很快接通电话。
“我在楼下餐厅等你，给你十分钟，过时不候。”
说完，女子挂断。
杜承希看着手机，迟迟没有放下来。这么熟悉的声音还有这种语调，不是她还是谁？
时隔多年，再次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当真恍如隔世。
杜承希很快交代完毕才去了楼下餐厅。
正值中午，陆陆续续的有路人走进来点餐用餐。
女子在看见他的时候习惯性的笑了笑:“你来了？还担心你直接爽约了呢？”
他垂了下眼皮，在她对面坐下来，“怎么知道我的电话的？”他问道。
“你忘了，你那个朋友？”她笑着，说:“你的头发好像剪短了点。还是不喝咖啡吗？”
“现在还好。”他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她，眼里却没有任何情愫。
“很多习惯都变了吗？”女子说着，像是自言自语，她轻轻咬了下唇，说:“都不问我为什么来找你？”
“为什么？”他问。
女子微微挑眉，一只手握着茶杯握紧了点又松开，说:“我说正好听到了你，就想来看看你，你信么？”
他没有立刻回答，隔了一会儿才说:“相信。”
“可是，怎么办呢？”她叹息着，“不想说实话，又不想对你说谎。”
他伸手握上杯柄，抬到面前喝了一口，没有回应。
她记得他这个动作很令人玩味，可以说是一种躲避，也可以说是一种思考。
谭惜决定选择后者，绞着手指试探道:“承希，你现在身边有别的女人么？”
他脸上终于有一点表情了，在谭惜看来不是什么好的预兆。
杯子送到嘴边却顿了顿。
她没有等他回答，说:“当年离开你以后有一段时间我是过得很好，可是时间一长我才察觉到因为家里的原因而离开你，听起来那么的理性，实际上我根本就忍受不了。”
她说着不禁眼眶湿润，见他还是一脸淡漠的模样不禁伸手握住了他放在桌上的左手，说:“承希，我们重新开始吧。”
他放下了杯子，说:“当年没有谁对错，你要回国而我不能，各有各的原因，你不需要后悔什么。”他伸手缓缓拂开她的手，反握了下她的手背，说:“现在各自过着各自的生活，这局面不是很好么？”
“可是我活的不好，没有你的日子根本一天都熬不下去。”她说着不禁情绪激动，抬了抬头，说:“承希，我真的很后悔当初离开你，你那个时候要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是很坚决的吗？为什么现在才过了几年对我就像是对陌生人一样？”
“你听，现在在放的音乐，My heart will go on.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家中式餐厅放的就是这首歌。”
他叹了叹，沉吟着，“抱歉。”“我现在身边有了别的女人。”
“她是谁？”谭惜追问。
他抿唇，看向她说:“她只是个不相关的人而已，你不必知道她是谁。”
“这么维护她吗？”谭惜心里面不免受挫，还是不甘心放弃，“我和你之间真的不能重来了吗？那个女人对你很重要么？承希，你好好想想，想想我们以前，她在你心里比我还要重要么？”
“抱歉。”这个话题他实在是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宋娜还想说什么，杜承希却没有给她再说下去的机会，“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略一点头，就算告别，很快离开了。
谭惜透过玻璃幕看着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相干的人？这么维护她还说她不相干么？
M市这边。
钱很快打了上去，手术费用也交足够了，明天就是手术。整个晚上苏禾都陪在奶奶身边，因为要做手术，什么也不能吃，一整晚也只能陪着她说说话。
电话忽然响了，杜承希来电。
苏禾愣了愣才接通电话。
“苏禾，你现在在医院么？”
他那边有点吵，好像有喇叭声还有汽车驶过的声音。
苏禾讷讷地“嗯”了一声，出了房间，带上门。
“有什么事么？”她问道。
“你在那儿先别走，我很快就到。”
“很快就到”？他要过来？苏禾愣了愣神，刹那间，诧异，苦涩，还有温暖一齐涌了上来，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要他不要过来，不要麻烦他么？他不是拒绝她了么？为什么还要关心她？为什么还要对她好？她该说什么？她心里乱成一团，急得说不出话来。
挂了电话，苏禾的身体一下子软了下来，扶着墙壁，手上握着手机，在走道来回走动。手机忽然响了，苏禾连忙去看，这次是……周晨。
苏禾盯着那个电话，咬了下唇，苏禾了解他，如果她不接电话，周晨会反反复复打过来直到她接通。
接通电话，那头首先传来的竟不是周晨的声音，而是嘈杂的金属音乐，还有男男女女叫嚣声不断地杂音。她在酒吧做过一段时间的服务生，她知道那儿的声音，很吵很闹，而隔着电话，周晨那边的声音却更为嘈杂。苏禾印象中，周晨虽然有时候会小打小闹，却从来都没有去过这么乱的地方。
电话那边传来男生断断续续的声音:“苏禾……你为什么……为什么不喜欢我？我对你……对你这么好？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我？”
他喝酒了，苏禾又是担心又是愧疚，连忙问道:“你在哪儿？”而那边除了嘈杂还是嘈杂。
“周晨，你快说啊，你到底在哪儿？”
电话那边终于传来男生的声音，他含糊着吐出几个字，好像是“火树银花”。说着男生就挂断了，苏禾连嘱咐都没有说出口，想到那边的杂乱，女生心里就是止不住的担心。
不管怎样她对不起周晨，她欠他的，如果周晨因为她而发生什么事的话，她不知道今后该怎样面对他。
她很快打字给杜承希发了条短信过去，回房间看了看奶奶，她已经睡着了，“希明天手术成功”她暗暗说了声。转身打开地图搜索路线。
夜晚的这座城市，泛着亮光的柏油路，月光笼罩着灯光，灯光裹挟着来往车辆，灰蒙蒙的天，下面是匍匐前进的人群，一阵风吹过，都要屏佐吸似的，生怕只是一常市蜃楼，明灭之间便会涣散似的。
见到周晨的时候他已经喝醉了，半个身子都趴在桌子上，嘴里不清不楚的说着些什么。苏禾皱了皱眉心里面又是气愤又是无奈，走到周晨身边时，心里满是愧疚，什么也没说，把他整个人扶起，架到肩膀上。男生却忽然清醒了，口齿含糊着，很近的距离，酒精的味道扑鼻而来，男生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面，看着苏禾心里不由得一阵喜悦，说:“苏禾，你还是来了。”说着被架空的手臂便用力的圈住了女生，女生怔了怔却没有躲开，只当他是喝醉了，一言不发的将他从椅子上架了起来 单薄的身子支撑着他，周晨却意外的很是配合，脚下轻飘飘的搂着女生，脸上是满足的笑。
须臾却听见女生说:“周晨，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下回再这样，我不会来的。”
“可是……你还是来了。”他的声音慵懒着，有气无力的，却特别大声，像是要向全世界宣布似的。
女生怔了怔，没有说话。
如果没有林欣的突然出现的话，那天，苏禾真的是不知道该怎样安置周晨。也因为那天林欣的出现，苏禾才知道周晨对她其实也不是那么的坦白。
在“火树银花”的门口，匆匆赶来的女生在看见他们的时候，脸上的焦急立刻变成了忿怼，同一种苏禾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目光盯着她看了许久，原本一个柔弱的一阵风都能吹倒的女生那天却声色俱厉的命令苏禾放开他，自己独自支撑着男生。那一刻苏禾忽然明白了那天林欣问的那些问题，她对周晨，从那个时候应该就是喜欢了吧。
因为喜欢所以不准任何人伤害他，包括苏禾。
“林欣……”苏禾喊了她一声，女孩儿停了停，却没有回头。
“我帮你叫计程车。”
“不必。”很坚决的一句话，然后女生离开。
晚风习习，她独自一个人走在空旷的大街上，路上不时的走过几辆货车，轰隆而过，卷起一地灰尘，连空气都像有毒似的，渐渐腐蚀着内心。生在其中，觉得很是明朗，实际上却是迷雾重重。在她回首的瞬间在略过那张熟悉的脸的时候，霎时，错愕，亏欠，喜悦交织着一齐涌上心头，她忍不住整个人都转了过来，遥遥的看向对面，而那个人却径直走了过来，就那么冲进了她的视线，渐渐逼近让她猝不及防。
他走了过来却没有一贯的温和，一字一字的刺着她的耳膜，几乎要逼出眼泪来。
“不是要你在医院等我的？不是答应的好好的？一回头就忘了？手机也不接，问谁都不知道你在哪儿？”
她看着他，想挤出一个笑，却做不到，“对不起。手机没电了。”她低声说了一句。
他看着她，下一秒钟，一个牵扯，将她整个人都拉入了怀里。
她愣了愣，错愕的睁大眼睛，惊讶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是杜承希么？如果是他，他怎么会这样对她？他的心怎么会跳的那么快？可如果不是，那眼前的人又是谁？
“苏禾，，我到底怎么了？”她听见他说，她看不见他的面部表情，只是讷讷地感受着他的心跳还有体温，他竟有些颤抖。
她不知道半个钟头以前他一个人站在冰冷的医院过道，一次一次的播着她的号码，看见一个护士走过就疯了一样抓住她就问她在哪儿。
担心，满心的担心，从来都没有过那么紧张那么失态，那么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