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人心难知
“不三不四？”明盈盈像是听错了，她微微抬着脸，盯着杨平，“你是说我的朋友都是些不三不四的人吗？”
杨平不回答她。
“以前你可是从来不会这样说的，现在这是为什么？难道就因为你成了这儿的客人，所以你对我的真心也被改变了吗？”
女人就是这样麻烦，总喜欢那现在与以前对比。殊不知，时光在走，人在变。今时今日又怎可与往日相提并论？
以前的杨平心高气傲，在家受到父亲的规矩捆绑之后只能在外头寻找心灵的寄托。很巧的是，他在心情不好的时候遇到了明盈盈，于是明盈盈就成了他的精神依托。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开始慢慢懂得父母的不易了。在朋友的帮助下他也对人性有了一些浅面的了解。要他还像以前一样是不可能的了。
“能不能别每次都拿我对你的爱来质疑我？”杨平很认真的看着明盈盈，“我爱你，或者不爱你，那是我的事情，而不应该是你捆绑我的工具。”
“捆绑？”明盈盈问，“你是觉得我用你对我的爱将你捆绑了？”
“不是吗？”杨平反问，“每次一有什么事情，你就会问我‘你不再爱我了吗’或者是‘你以前都不是这样对我的’。”
“难道我问错了？”
“难道你问对了吗？”
“我觉得我没有错，我只是想要确认你是否还爱我罢了，这何错之有？”
“爱，是个体存在的，是从我内心散发出来的，如果你感觉不到它，那只能说明你从未用心去感受。”杨平语重心长的说，“盈盈，你已经不是孝子了，你应该知道物极必反的道理。”
“我不知道。”明盈盈的眼泪当真已经溢到了眼眶。
她这是又要哭吗？
“我只是知道你真的变了。”明盈盈哽咽的说，“以前你从来不会说这种文绉绉的话的，可是现在，你真的不一样了。”
又来了。杨平暗暗叫到，女人真是麻烦。不过，刘小姐算不上是个麻烦的人。
“咱们出去再说吧。”杨平还是觉得呆在别人家里聊自己的事实总是不太好。更何况这明盈盈已经快要哭了。
“为什么不能在这儿说？”明盈盈有些任性，“就在这儿说吧，当着大家的面，你告诉我，你爱我，你会娶我。”
“盈盈。”杨平不肯，“这儿不是我家，也不是你家，在别人家里做客还哭闹不止成何体统？”
“你这是责怪我有失礼数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是要开始嫌弃我了吗？”
苍天啊，要跟她说什么她才会停止胡闹？杨平算是体会到家教的重要性了。一个有家教的人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心爱的男人当众出丑的。
至少不会这样在外人面前抖露自己的私事。
“九姨娘，咱们回去。”杨平转头看着柳云云，却发现她正在得意的微微笑着。
柳云云听到杨平喊她走了，就笑得更开心了。
“实在不好意思。”杨平给刘紫然鞠了个躬，“今天打扰你了，改日一定会登门请罪的。”
“杨公子言重了。”刘紫然并无责怪之意。这让杨平更是觉得羞愧。
明盈盈还不懂杨平的意思，见他要走，就赶紧堵在他的面前：“平哥哥，你要去哪儿？”
杨平没有看她，只是神情木讷的说：“去哪儿也比在这儿丢人现眼强。”
这话深深的刺痛了明盈盈，就算她是个再无赖再任性的女子，她也会有一点点的自尊心。
听到杨平那带着鄙夷的话语时，她的脾气一股脑的爆发上来，眼泪也终于憋不住了。
“原来你是这样一个无情无义的人，才两天的时间，你就像是换了个人。难道在你心里，我连一个陌生女子都不如吗？”
“为什么每次你都要这样？”杨平也怒了，“每一次，无论是什么样的情况，也不分对错，你就是永远只会说这样无赖的话，什么时候你能长长脑子？”
杨平回敬她，这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在从前，他觉得她虽然任性但是可爱，虽然没有规矩但是可爱，虽然胡搅蛮缠但是可爱。
可爱过后便是可恶了。
他一昧的包容她，任由她胡来，甚至从来不加以指责。久而久之，明盈盈只会变本加厉，不会被融化。
“你的意思是说我现在没有脑子吗？”
真是够了。杨平不想再听这些话了。他一把拉起柳云云就往外走去。全然不再理会站在原地叫嚣的明盈盈。
“站住，你给我回来。”
明盈盈大喊大叫，但是依旧没有留住杨平。
“现在九姨娘心里一定很高兴吧。”杨平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柳云云不解。
“难道不是你叫她来刘府的吗？”
“谁？”
“明盈盈。”
“你的意思是说，我故意告诉明盈盈你来了刘小姐家里吗？”柳云云很惊讶的问，“你怎么会这样想？”
“难道不是吗？”杨平皱眉盯着她，绝对不容许她撒谎。
“当然不是了。”柳云云说，“你想想，如果我去告诉她你在刘小姐家里的话，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个阴谋？”
“这很难说。”杨平说，“她是个少根筋的女孩子。”
“我到是不这么觉得。”柳云云狡黠一笑，“我觉得她比你聪明多了。”
“何以见得呢？”回想起明盈盈与自己呆在一起的日子，杨平从未觉得明盈盈是个聪明的女人。
很多时候她做事情都是凭着一时冲动，完全不会三思而行，这样的人柳云云为什么会说她聪明呢？
“她一定是知道你在家里受尽了憋屈，所以才会在你面前表现出一副少根筋的样子。她一定是处心积虑的想要让你觉得她天真无邪。”
“可有证据吗？”
“昨天的事情不就很好的说明了一切吗？”柳云云说，“她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爱你，更多时候，她爱你家的地位要多一些。”
“可我觉得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杨平不以为然，“她能爱我家的地位，今后若是嫁给了我必定会为了我家的一切着想。”
“可如果不是呢？如果她只是想要借着你家的地位炫耀自己呢？或者是说她想要以爱的名义去换取荣华富贵而已呢？”
柳云云毫不留情的打破杨平心中的美好愿景，就像她亲手打破了自己的梦一样。
一个虚幻的美梦是可怕的。如果活在梦里太久，一旦醒来就会痛彻心扉。身为过来人的她希望能给杨平指点迷津，希望自己的逆耳忠言能够为他照亮前方的路途。
“我不知道。”杨平心里很没谱。虽然他心里认可明盈盈是个可爱的人，可是在一向颇为明智的九姨太口中，她又是个很有心计的女人。
人心到底长什么样呢？这很难说。
也许只有等一切都经历了风吹雨打洗去铅华之后才能让人如梦初醒。
在这还算安慰的岁月里，他愿意去相信自己爱的人，愿意为了保护她的那份可爱而不惜与家人翻脸，也愿意为了能够与她长相厮守而放弃美好的东西。
只是，这样真的值得吗？
杨平犹豫了。
是的，他犹豫了。
察觉自己已经在犹豫的杨平心里慌了。他在犹豫什么？他在怀疑什么？难道已经经历过的一切都是不真实的吗？
权衡再三，他觉得要弄清楚自己的内心，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将自己的下半生给葬送了。
可是要用什么办法来看清自己的内心呢？他没有这方面的经历，所以他不知道要如何做。
“你是不是已经觉得迷惑了？”柳云云果然是过来人，她从杨平的神态里看出了他的犹豫。
“是啊。”杨平承认了。
“其实你已经看清楚自己的内心了。”柳云云说，“你只不过是不愿意去面对事实罢了。”
“何以见得呢？”
“你的犹豫不就是很好的证据吗？”柳云云语重心长的说，“其实相比去明盈盈，我觉得刘小姐更适合你。”
“因为她家的地位与我家相当吗？”杨平问。
“当然不是了。”柳云云说，“因为她是个值得你娶进门的女人。她虽然没有明盈盈长得漂亮，但是她比明盈盈更加懂得如何做一个好女人。”
杨平回忆起刘紫然说话的样子，她的一颦一笑的确比明盈盈更为知书达理。
“人生是很漫长的，千万不要把自己的后半生交个一个不能带给你安稳的人。”这是柳云云发自心底的肺腑之言。
就像是孟维道，他给不了柳云云安稳，所以在他决定放弃柳云云之时，柳云云虽然痛苦，可是在痛过之后还是会彻底的醒悟。
安稳才是生活的最高追求。
相比起轰轰烈烈奋不顾身甚至是同归于尽的爱情，也许一份安慰更能带来幸福。
不是说岁月静好吗？
两人从刘府回来，路上的时间很短，但是该教导的柳云云都已经教导了，接下来就要靠杨平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