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皇后醒了(上)
算了,冲吧!若是怎样都是死,还不如挣个鱼死网破!然而,还不等白霜月做出决定,就已经听见堆柴的声音,紧接着传来了浓浓的香油味道。
白霜月命令道:“大家听我说,一会儿冲出去,来一个我们就杀一个!”
“是!”众人齐声应道,却发现,这门大概是已经被人从外面挡住了,他们竟然打不开了!
再接下去,便看见火光亮起来,箭楼里的他们束手无策。被大火烧过之后,箭楼里的温度开始渐渐升高,然而这并不是最难忍受的。最令他们难以忍受的是,那燃烧后的烟,从小孔中飘进来,渐渐弥漫整个箭楼……
所有人都开始剧烈的咳嗽,张大嘴巴,用力的呼吸,然而,一切似乎是于事无补的。白霜月觉察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即便她努力张大嘴巴,还是难以呼吸。
白霜月看见身边的人接二连三地倒下去,知道自己今日已是凶多吉少,心中也渐渐地放弃了生的希望。她缓缓地放下手里的弓弩,一步一步走到白夫人身边。她坐下去,抓起她的手,心中想着:爹,娘,女儿来找你们了……
她缓缓闭上眼睛,却仿佛看见了爹和娘在冲她招手,她放下了心中的恐惧,有爹娘在,即便是死,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不经意间,她的手碰触到滑落在外的雪玉,那冰凉的触感,猛地令她清醒过来。她不能就这样死去,她若死了,白府上下的仇恨要怎么报?她若死了,那罪魁祸首的褚哲勋岂不是就逍遥法外了?
她不甘心!
白霜月像是感受不到那灼热的温度一般,她挣扎着起身,来到小孔附近,看着外面的夜空,她用力紧握雪玉,在心底默默起誓:“苍天在上,我白霜月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以及所有的一切,换取上苍对褚哲勋的惩罚!褚哲勋,今生今世,你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轮回!”
这样的念头支撑着白霜月脸上最后带着恨意的一丝笑,她终于撑不下去了,倒在地上……
在她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她隐隐约约地听见了一个奶声奶气的叹息声……
凤鸾殿内,心云眼睛都不眨地盯着榻上的皇后,心疼地看着她表情狰狞痛苦,像是沉浸在梦魇中,无法自拔。心云微微叹一声气: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是因为今日合宫夜宴庆贺贵妃诞育龙子吗?若真如此,奴婢宁愿您什么也不知道。
心云跟着皇后也有十余年了,从皇后还未被先皇接回宫的时候,从皇后还是太子妃的时候,她便一直跟在娘娘的身边。当年的她不过是街头一个小乞儿,浑身脏兮兮的,整日受人欺负。那一日她因为一个冷掉的馒头,被一群比她大的乞儿追着打,不小心便冲撞了街上一辆豪华的马车。
心云微微一笑,她还记得当时身后那些人幸灾乐祸的笑声,连她自己也被吓得愣住了。她知道能坐在这样的马车里的,必定不是等闲身份的人!而那些人大多仗势欺人,张扬跋扈!她已经做好了挨骂挨打甚至被打死的心理准备。
可是,当马车的帘子被掀开,她看见马车上坐着一个如同瓷娃娃般有着精致五官的小女娃。年幼的心云忍不住低下头看了看自己,麻布似的衣裳早已看不出颜色,脚上是一双破了洞的布鞋,手背上早已皲裂……
“你是谁?”
“你愿意跟着我走吗?”
就是这两句话,年幼的心云毫不犹豫地上了马车。她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声音悦耳、精致美丽的小女孩!
“我叫苏诺语,你呢?”
“我……我没有名字……”
“那你叫心云,好不好?”
后来,进了皇宫,她震惊无比地发现那个美丽的小姑娘竟然是当今的太子妃!而她,被太子妃钦赐了名字,成了太子妃的贴身丫鬟。
可是,没有过两天,她发现原本长得美丽动人的太子妃慢慢地变得虚弱。先皇告诉她,太子妃是得了一场大病,问她愿不愿意一直陪在太子妃的身边,尽心尽力地照顾太子妃。她当然是义不容辞地同意,太子妃是她见过的这世上最美好的人!她一定会尽全力照顾太子妃,让她重新恢复健康的!
然而,那一天一直没有到来。太子妃越来越虚弱,整个人都好像是被掏空了一般,形销骨立,面容蜡黄,比当年在街头乞讨的自己还不如了。她诚惶诚恐又担心不已,先皇临终前,告诉她,以后的日子里,大概太子妃身边只会有她一个人了,问她愿不愿意好好照顾太子妃。她依旧是不假思索地同意,太子妃都病成这样了,她更要好好陪着她了!
先皇驾崩了,新皇在万般不愿之下,终究还是立了太子妃为皇后。只是,在那之后,皇后就变得沉默寡言,形同痴呆……
看着皇上的后宫之中,如百花争艳一般,这个妃子那个嫔妾的,心云在心底暗自庆幸,幸而娘娘现在是什么都不知道,否则,该有多伤心呢?
可是,今夜皇上在宫中大摆筵席,为了庆贺贵妃娘娘诞育龙子。第一次,心云在沉睡的皇后脸上看到了那么痛苦的表情。原来,皇后娘娘只是说不出来,其实她心底都是明白的,是吗?
心云心疼地用绢帕擦去皇后脸上额头冒出的细密的汗珠……
苏诺语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下,她极力地想要睁开眼睛,却发现那眼皮像是有千斤重一般,酸涩中有泪水自她眼角滑落,顺着发丝,落入枕头……
睁不开眼睛的她用力握紧双拳,长长的指甲扎入手心中,那样的疼痛令她猛地坐了起来!
“唉,老夫终于将你带回来了!”奶声奶气的童音在她耳边响起来。
“是谁?”苏诺语警惕地看向四周,除了一个满脸惊讶的女子外,偌大的寝殿中并没有第三个人。可是方才那声音,她听得真真的!她低下头自嘲地笑了下:难道还是在做梦吗?必定是的!否则,怎会有那么稚嫩的声音在她面前自称老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