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端水宫人
事情已经没了转还的可能，赵静梅一脸惨白，这件事该怎么告诉安思呢。
想到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要去服侍皇上，赵静梅的心里就难过的不行，毕竟皇上已经是知天命的年纪。
这简直是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啊。
想到安书成一片决绝，赵静梅也知道没有任何办法了。
安思早就等在书房外头了，见到赵静梅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娘，你可回来了，这些日子我好想你啊。”安夏抱着赵静梅的胳膊，枕着头。
母女二人回到了小院，赵静梅就将下人打发了出去。
“思儿……”
赵静梅拉着安思的手，眼泪就落了下来。
片刻后，小院里传来安夏刺耳的叫声：“什么！我不嫁，我不嫁！”
“事情已经定下了，你不嫁也得嫁啊。”赵静梅面容凄苦。
安思抱着脑袋，身子抖动，整个人都快疯了！
她要嫁给太子的啊，她要成为太子妃的啊，怎么可以嫁给皇上？
“娘，你去和爹说啊，我不要嫁给皇上啊！”
赵静梅以泪洗面，她又何尝不知道这是把自己女儿往火坑里推啊，只是她也没有办法啊，毕竟安家现在已经不如从前了。
“思儿，不管怎么样，他都是皇上，为了安家，为了娘亲，你……”
现实的差距太大，对于安思来说，无异于美梦破碎，她期望着安夏死去，自己可以重新成为太子妃，没有想到如今的进宫却只能成为皇上的女人。
对于那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子来说，安思更喜欢的还是英俊潇洒的太子。
只不过在政治面前，安思的任何反抗都是徒劳，自杀她不敢，要挟却一点力度也没有，她没有勇气去死，一哭二闹三上吊也只是吓唬吓唬别人，却根本不管用。
安书成得知安思的反抗后，直接派人将她绑了起来，只等着明日往宫里头一送了事。
只是送个女人进宫，尽管是安家的女儿，可是有了太子妃那档子事之后，安思的待遇根本不会提高。
宫里的教习嬷嬷早就教过规矩了，所以安思再不情愿也得照做，离了安府，她的任何哭闹都不再有一分的用处。
北冥萧进宫的时候，正好看见了安思，也只是匆匆一瞥，便见安思被几个嬷嬷带走了。
“安家居然又送了女儿进宫……”
大殿里，皇上见到北冥萧来十分的高兴，连忙走下了龙椅，拉着北冥萧在一处坐了。
自从上次遇刺之后，皇上对北冥萧的态度就越来越好，这种宠爱甚至让北冥萧一度感到了害怕。
“皇上，安家已经将二小姐送进宫来了。”韦德柱一溜小跑，近来禀报。
不过皇上对此次却是兴致缺缺，随手摆了摆：“知道了，你去安排吧。”
将人交给韦德柱，那还有安思的好处吗？
更何况如今的安家也是四分五裂，更没有什么能够主事的人，韦德柱只是一个总管太监，他能任免最大的官也就是一个御前端茶送水的。
至于什么妃子皇后啊，除了皇上，谁也无权管的。
就连安书成也没有想到安思刚进宫就被安排了个端茶的位置，成为了一名宫女。
可是这又如何，大女儿谋害太子未遂，再送进来一个，没有即刻贬去辛者库已经是给足了他面子，根本无可奈何。
对于这个结果，安思却是眼睛一亮，她如花美貌，才不想去伺候个快死了的老头子，若是换了太子还差不多。
安思的心思始终都在太子的身上，一双眼睛灵动有色的眨着，有了赵家送来的药，虽然还是没有恢复视力，可是却有了神采，只要她不说，没人知道她另一只眼睛看不到。
更何况，她的容貌在整个京城都是美艳绝伦的，想到这里，安思一只手摸了摸脸颊，小拳头攥起来，她一定要成为太子妃！
北冥萧在宫里和老皇帝说了一会话便退了下去，转头去坤宁宫向皇后问安。
时节已经入了冬，前一场冬雪也才过去没有多久，青砖上还挂着冰碴，被暖阳一晒，滴滴答答的成了泥水。
一些太监们正拿着水桶开始清洗这些宫砖，身为贱差，根本没有挑剔的权力。
身上衣衫单薄不说，那水更是冰冷刺骨，不少干活的人手上都起了红疮，只是刚入冬便冻伤了，整个冬月该是怎样的难熬。
“老不死的，就知道你躲在这偷懒，还不快去干活！”一个衣衫光鲜的太监抬腿就踹了下去。
被他打骂的那人年纪老迈，干净的嘴角布满菊花褶子样的皱纹，浑身冻的瑟瑟发抖，脚上穿着的鞋子还是夏天的薄款布鞋，已经露出了脚趾头。
身子一歪，颤颤悠悠的抓着手上的抹布就开始擦拭，嘴里念着：“是是是，别打了，老奴这就干这就干。”
北冥萧虽然常来后宫问安，可是从不曾见到这样的事情，遣人问了回话，才知道打骂的是一些犯了过错打入辛者库的宫人。
不禁怦然一动，大步走了出去。
“参见萧王爷。”众人见北冥萧走了过来，纷纷下跪问安，刚才那个打人的太监主动凑了上来，一脸谄媚：“不知王爷有什么吩咐，奴才愿意为王爷效劳。”
说话的太监肚子里也没什么学问，以堂堂王爷之尊，就是找人效力又何时轮得到他一个太监？
不过北冥萧也没有在意，只是淡淡的说：“本王要去坤宁宫请安，心想母后最是好洁，这边的宫砖要清理，想必那边也是，不知道你们可有去做？”
“回王爷的话，这个嘛。”那太监眼珠飞快的转了转：“奴才马上就带人过去。”
说着，连踢带踹就拉着几个身子看着壮硕点的太监就朝着坤宁宫方向而去，而刚才那个老迈的太监则被留在了原地继续清理冰碴。
“你是哪年入宫的？”
老太监低着头，一双金丝缝制的靴子步入眼前的时候，眼泪差点扑朔而下，却飞快的扭开了头，低声道：“老奴年纪大了，已经记不得了。”
“是么？那你是为何被打入辛者库的呢？”北冥萧继续问道，对于老太监的闪躲他已经看到了。
“老奴鲁钝，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年岁大了便记不得了。”老太监继续摇头。
北冥萧冷笑：“陈年旧事你记不清了，可是却有条不紊的和本王打机锋，那你这么多年的隐忍又是为何呢？”
辛者库是宫里最为黑暗的地方，十人里头有九个都会死在里面，这个老太监年纪虽然大，身上穿的也少，却出奇的是手上没有冻疮，一些年轻的太监都已经冻的起了疮，而这个看上去行将朽木的老人却没有事情。
不奇怪，才奇怪！
老太监浑身一震，缓缓抬头：“王爷，老奴早已经是知天命的人了。”
一行浊泪落下。
“跟本王来。”
一处旧宫，已不知道是哪位妃子曾经的住所了，如今蛛网嶙峋，灰尘堆满了殿宇。
老太监扑通跪在了地上：“老奴该死。”
“本王只想知道当年的事情，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北冥萧冷然说道，这个老太监绝非寻常人，身上一定藏着秘密。
“王爷，您要知道的老奴都告诉您。”老太监一脸虔诚，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再抬头，已经沾满了尘土。
风吹起，卷落枝头的枯叶，北冥萧心情沉重，步伐更加沉重。
他，竟然错了？
原来一切都是如安夏所说，皇后才是那个害他的人，不仅是他，就连他的母亲也是被皇后所害。
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去往坤宁宫的路上，北冥萧神色悲怆，又强自镇定。
活了这么大，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恨过，他恨皇后，恨得心都疼了。
他那样恭敬她，对她唯命是从，可是，她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害死自己。
更让他无法接受的，这些年来，他一直都认贼为母，喊着不共戴天的杀母仇人为母后，心里的恨意更是一点点的膨胀着。
皇后见到北冥萧时，眼底的藏着厌烦，面上却挂着笑。
“皇儿这几日辛苦了。”
此时此刻，北冥萧才觉得皇后的笑那么假，这些年来，他竟然没有察觉到。
“应该的。”北冥萧低垂了眉眼，他怕自己掩饰不邹意。
“午门的事情你父皇没有追究吧？”皇后又假惺惺的问道，这几日老皇帝对这个三皇子格外的关注，皇后都快恨死了。
她巴不得因为午门的事情，直接处置了北冥萧。
才会提起这个话题。
“都是儿臣疏忽，让那些贼人钻了空子。”北冥萧面色一凛，如果是从前，他只会以为是母亲对儿子的关心，现在他明白了，这根本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有意让你不好过。
若是皇上在这里，可能还会有其它的效果呢。
这后宫的女人，耍手段玩心计，都是高手。
“回头，让太子也查一查，绝对不能让贼人逍遥法外。”皇后又提点了一句。
从小到大，她一直都这样提点北冥萧，让他不要抢占太子的风头。
而北冥萧是聪明人，每一次都不让她失望。
这一次，老皇帝的态度，让皇后很担心，所以，她必须得做点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