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吐露
踏进了这个小小的染坊,傅临染只是粗略的看了一眼,其他的,再也没有什么可在意的,至少就现在而言,她比较重要。
一起走到了一个用两根绳子吊住的简易秋千,景染固执的要坐在上面,可他觉得不是很妥,这个地方的陈设看起来不像是短时间有人居住的样子,他对秋千的承载力保留怀疑。
“还是换其他的地方坐吧!”最后拗不过她,只得出声要她好好考虑。
景染不以为然,他的担心实在是太多余了,这个秋千确实是父亲景栎亲手为母亲做出来的,可是不代表它过了这么多年,就一定会腐朽。想来,这可是父亲做的,一个染花商,手中的材质,自然与染花术脱离不了关系。
不顾傅临染的劝说,她还是执意的要在这里坐下。扶着一边的绳子,身子全然的在秋千上,轻轻的椅着,头脑还是同一开始的有些混沌,不过已经好了很多了。
抬头看着就在身边的他,景染浅浅的问道,“你为什么不恨我?”
这个问题她是真的想不透,想问很多问题,可是这一个的诱惑力最大,在心里放着的时间越来越久,也就会越来越发酵得一发不可收拾。
好想问问啊,就算他不会真正的回答,问问总归是心里安稳了很多。
“你带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傅临染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景染只是觉得可惜,可是又仿佛早就明白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可觉得奇怪了,他不说,不就是心里早就想到的,不会可惜。
“你想要知道什么!”不知为什么,他突然这么问,她的所有理智都在恢复,肖想果然是不该有的。
他明明就在自己的身边,而且手上的动作,像是时时刻刻都准备着接揍跌落的她,他真的以为她会从秋千上跌落吗?
傅临染的脑子究竟还有没有再用啊,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话虽然是这样说的,可是她的脸色其实一点都不好,傅临染的关心越多,对她来说,眷恋越多,不该有的眷恋,一开始就不应该有,现在这么多,舍不得也必须要舍得。
悠悠的荡着秋千,景染看着远处,他刚刚贴心的将门关好了,现在,暖暖的染坊里,温度很好,她也不觉得冷了。
她这么干脆,让傅临染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傅临染与自己的人生,与自己的一切行为,现在在这里的理由,这些,都是让他觉得自己很无奈,很不知足。
对景染,他不恨,可就是不恨,才最被世人诟病。他太过冷情,真的。景染的所作所为,比起他的,过之不及,他在她的面前显得微不足道,也就是这一点,才让他觉得不能就这样,要坏,也只能是他,她不必如此。
“你想说了?”她这么问自己,也就是她有打算说出来的意思,只要她愿意说,他就有可能好好的帮助她,她的一切,他可以替她洗涮干净,他有这么能力。
死都可以。
“从哪里开始呢?”景染自顾自的开始说话,他明明一直想问,可是始终等着她的解释,她这次是真的愿意说话了,他要的,都能给他,不过,结局不会照着他的计划,她可是景染。
独一无二的景染。
“我爹和我娘在这里认识的,后来她们相恋了再然后……”
故事一直都在她的记忆里从来不曾减弱的痕迹,始终在她的心里,不断地蔓延,有时候被压的想死,活不下去,是她的心,杀了这么多的人,她快乐吗?一点也不,别人都以为她想要什么,可是怎么知道,她什么都不想要。
当初,景栎与染凝相爱,故事真的与自己听到的故事一样,不过,这两个人,在景染眼中,真的好自私,他们怎么能就这样就离开了这个世界,她们不知道,她们两人的自私都有她一个人来承担吗?
之所以对傅家有这么大的恨意,一方面是关于景栎的记忆,他的记忆一直在自己脑海里,对他的不甘心才会越来越多,包括凌灵,她因为维护自己的家庭,一个已经破碎的家庭。
有时候觉得她确实很单纯,竟然没有发现自己一直都只是在染秋榕的故事里扮演了最可惜的角色吗?染秋榕利用她让景栎误会染凝已嫁他人,而染凝那家伙,更是,都不问问她的心上人,怎么就听从姐姐的话,相信他会觉得她自己是桐秋阁的人,是瑾州的染花人而排斥她,既然如此,当初又怎么会不顾一切的与她在一起?爱情,总是让人盲目。
……
“……就这么简单,有了我的出生。”解释了他母亲当时帮助染秋榕做的事情,还有她的出生,景染还是继续悠悠的在秋千上。
“所以,一开始我的出生就是意外?”傅临染只有听到了一点,就是他的出生,应该是他母亲的计划,因为太喜欢,所以想要抓住已经离开的丈夫的心,这样的女人,很可悲,所以与染秋榕做了交易,破坏了她父母的重合。
如果是这样,这么简单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死了呢?他不相信,肯定还有其他的。
“我不知道,可是好像就是这样的。”他以为她是神仙吗,什么都知道!
景染还是得继续啊。
“我父亲是景栎,一出生也是染花人,或许可以说,他的染花技艺,比我的还好,可是,用情太深的人,总是被人伤害,还有自己的伤害……”说到这里,景染有些哽咽了,她想到了自己。
“几乎没有多少时间,染花商又如何,死亡只是一瞬间,他承受不了的就是心爱的人的背叛,哪里知道一切不过是一个完美的计划……”
真的是很完美的计划,让不肯出现在世人面前的父亲,第一次愿意为桐秋阁染出了染秋榕想要的璃花,已达到她的目的,可是人是不知足的,就是说染秋榕这样的人,她接近每一个人,都是目的,而唯一的目的就是染花商,她怎么能看着她想要的位置不过是人家触手可及却还不想要的?
所以才会设计,让父亲见不到母亲,让父亲心痛到直接吐血而亡,她找不到父亲居住的地方,母亲也不愿意说出这里,所以她找不到,连她都以为父亲不要母亲的时候,母亲有孕,她这时候也勾搭到一个普通不过的染花人。
因为她已经没有了傅隐春,她答应了凌灵不再接近傅隐春,所以有了染冉,这个平凡的人,连染花人的边都摸不到的平凡人,就这样的打击,全是她给的。
一出生就是染花人的她,在母亲的照顾下,还算美好,她那时候不知道自己的血液,所以放纵,可是,母亲知道,正因为知道,所以不要她学任何的染花术,就怕想起某个人。
直到她发现,而那时候,她不过三四岁,就必须被她监视,被她利用。
还好有了师父爷爷,这下换母亲难过,后悔,没有见到父亲。
这些,她亲眼看到的,与父亲记忆中的痛苦,只有锥心的痛,才能让他吐血而死。
想到这里,景染开始看着不远处的一棵花植,想到自己,与自己的问题,她的心,也开始难过起来,是不是所有的染花人,都注定了不会有好的结果?
“可是我娘与我爹?后来做了什么让你这样心狠?”
傅临染转移了自己的视点,她还是没有说到重点,她杀了太多的人,那些人的死亡原因,不及理由。
“傅隐春知道我的染花血液,他想要璃花。”说到这里顿了顿,“你娘,她被嫉妒蒙住了眼睛,她以为,我是染秋榕与你爹的女儿,对于她来说,有了你之后,你爹对她的关注多了些,却也只是你,她不希望我来夺走你的爱。”
女人有时候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实在是没有办法啊,她的想法简单,可是做法从来就不是简单的。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此刻她怎么会用仅有的时间来与傅临染告别呢?
“南宫念那时候是瑾州州府,上面的人要他交出瑾州杰出的染花人,而染花人的存在,他再明白不过,染花商一旦用了禁术,就能将杀人变为与染花一样的事情,尤其是像凌灵那样杀人的方式,简单不过。”
南宫念的想法,与上面一样,可是他始终是有了私心的人,他想要属于他的一切,属于他的人生,他的国度。
染花术杀人,就能轻轻的控制一个国家,那与她没有多少关系的事情,因为染秋榕的出现,和她合作,还有傅隐春,岑溪的加入,他高兴的在那年的染花大会上,串通了多少人,酿成了那场悲剧。
只要想想都会觉得害怕的事情,他怎么就让它发生了呢?南宫昀恨自己,那又如何,蓝月的父亲,当时如果不是南宫念想要毁尸灭迹,动手的也会是她,她可没有打算要原谅他们。
他们可是她的杀母仇人的,她绝不原谅,因为她的,她没有家人,只能一个人活着,傻傻的活着,有什么意义!